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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彤头皮绷紧,连相机都顾不得挂好了,走到马尾辫工作人员身前:“什么意思?聂江澜人呢?”
“可能……在水里?”马尾辫皱着眉拍手机,“我也不会水,没办法第一时间确定情况,已经给工作人员那边打过电话了,他们马上就来。”
马尾辫又道:“但是我觉得,应该不会是掉进去的吧,因为我刚刚就看他一直往这边……”
沈彤喊了两声聂江澜,没人应。
她立刻道:“他们人什么时候能来?”
“大概再过两分钟,”在场的人也有点急,但惊慌之余,又因为这个人是聂江澜,而生出一丝相信他会没事的念想来,“要不再等等?”
“等不了了,万一是意外情况呢?”沈彤咳嗽一声,扯住外套,“我下去找他。”
“别别别!”孟厉一把把她拦住,“聂江澜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他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你现在下去是个什么事儿?万一你有什么事怎么办?虽然这个可能很小,可万一发生了呢?!”
“聂江澜也可能有事啊,”沈彤不听劝了,“你说得对,这个可能也很小,但万一发生了呢?”
哪怕这个出事的可能微小到千分之一,但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全身发凉。
她担心他,比任何人都担心他。
沈彤说完,正要下水,有人飞奔过来。
“不用、不用找了!聂江澜在那边浅滩上呢!”
///
“喝吧。”
沈彤递过去一杯热水。
聂江澜观察着她的神『色』,意味深长地接过。
“你不高兴了?”他抬眉。
沈彤抿唇:“没有。”
“……”
沈彤仍有余悸:“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不拿自己的安全当回事而已。”
“我没有,”男人说,“那片水浅,而且我会游泳。”
她现在想到那一刻都后怕得头痛:“水浅就能去了吗?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小学的表弟都专门背诵,不能去河边玩耍这种条规。”
她刚刚担心得三魂丢了七魄,现在还在陷在情绪后遗症里面。
“你也说了,他读小学。我已经毕业好几年了。”
“……”
沈彤听他的回答听得太阳『穴』发痛,她捏捏眉心,看向男人的目光中略带怨怼:“你今天是存心来气我的吧?”
“我哪舍得,”男人把她拉到身边,“消消气。”
“我没生气。”
“……”
一股无名情绪全身『乱』窜,沈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
聂江澜正要开口,孟厉夺去话茬:“大家虽然也比较担心,但都是担心你一言不发就下水,其实我虽然着急,但感觉上应该没有大的问题……沈彤就不一样了,她脱了衣服就准备下水去救你。”
说完,孟厉弱弱缩到一边。
“哦?还有这回事?”聂江澜揶揄看向沈彤,“你这么担心我?”
“我怕你出事了,没人付我钱。”沈彤撇嘴,语气尽力硬邦邦。
“她是真的很着急,”孟厉又弱弱道,“刚刚都有小姑娘跟我说,还是第一次见沈彤那种严肃的样子,大家虽然担心,但没她那么严重,她完全一幅你出一点事就要把整个岛夷为平地的模样。”
沈彤:“…………”
“野外是真的很危险,”沈彤反驳,“假如真有什么意外来了,反应都来不及的,那时候你们就等着哭吧。”
孟厉神『色』有些为难,但还是开口。
“我觉得他要是出了事,可能最先哭的是你。”
沈彤歇了口气:“孟哥,你今天在特意和我作对?”
“我没啊,这怎么能算和你作对呢。”
孟厉又小声地同她耳语:“我只是觉得,担心就担心嘛,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偶尔来点别的情绪也是正常的,毕竟大家跟聂江澜的关系,肯定不照你跟他的这么好。因为你重视他,关心则『乱』,大家也明白的。”
沈彤一顿,看向孟厉。
……
话音刚落,有人抱着一床被子进来:“谁要的被子?”
沈彤抬手:“我。”
聂江澜看向她的目光中,难得带了些震惊。
许是意识到自己是有些过度了,沈彤轻咳一声:“看我干嘛?”
“要不是你穿着湿衣服在浅滩吹了十分钟冷风,我能找人给你搬被子过来吗?”
聂江澜抬抬眉,竟是二话不说盖好被子:“行,我今天宁可热死,也不惹您生气了。”
“你热死了我要赔钱,我会更生气。”
到了这个程度,沈彤还有闲工夫跟他开起了玩笑。
“……”
聂江澜笑了:“那要怎么样?”
“不怎样,”沈彤感觉到陌生的情绪在身体内翻涌,转了身,“我出去一下,马上回。”
走出房间,沈彤深呼吸一口,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了。
不对,真的不对。
哪儿都不对。
刚刚的情况明明只是小意外,着急也正常。但急得仿佛失去了自我……就太不正常了。
好像……好像只要一想到,他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心里就跟拧紧似的坐立难安,喘不过气来。
那一瞬间的慌『乱』和崩溃找不到由头,整个脑子里一团『乱』麻,思绪也是『乱』的,根本无法思考,只是在担心他会不会出事。
沈彤很清楚,这种程度的关心和害怕,已经超出了她所以为的范围。
昨天才确定自己的心意,今天事情发生,她才深切地意识到,她比自己以为的……更重视他。
也,比自己以为的……更喜欢他。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孟厉的那句“关心则『乱』”。
……
局外明眼人都窥得了三分,偏偏她身在此山中,兜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的心意竟到了这种程度。
好在也不迟就是了。
她也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性』格,想清楚之后,立刻进了房间。
闲杂人员退得差不多了,房间里只有聂江澜。
高挑又独立的男人窝在折叠的单人床上,捧着一杯热水,还盖着一床被子。
画面有股诡异而乖巧的违和感。
她问出自己的问题:“你刚刚下水干什么?”
“在房间里看到河里有个小箱子,我以为是节目组安排的东西,以为里面有逆转整个关卡的什么重要元素,出来之后就去那个位置看了眼。”
“所以找到什么了吗?”
“没有,”男人摇摇头,“我发现装在箱子里的是个收音器。是我想多了。”
“……”
故事的答案真真是出人意料,百转千回。
沈彤在一边收拾着东西,看他捧着水不喝,问:“怎么不喝?”
聂江澜看着她,不说话。
沈彤被他看得浑身发痒,解释道:“穿湿衣服吹冷风容易感冒,喝点热水对身体好。”
“你在管我?”男人侧头,忽而开口。
他突然的问句让她停了几秒,而后,沈彤颔首:“你说是就是吧。”
“只有我女朋友能管我,”他牵了牵唇角,扶住后颈,悠然道,“别人不行。”
他随口那么一说,沈彤收杯子的手一滞。
方才的后怕一股脑儿地转换成某种坚定,一瞬间,无数个回答在她脑子里翻滚生成,最终,她选择了一句——
“女朋友管你的话,你听吗?”
男人怡然漫笑,『舔』了一下唇角:“听啊,怎么不听。”
很快,沈彤心跳加速,还是镇定自若地,让自己尽量有章法地说完。
“以后不准穿湿衣服吹冷风,不准做危险的事,不能贸然行动,也不能让别人担心,”沈彤把东西收拾干净,转头看他,“今天开始,我管你了。”
那一串话的冲击力太大,饶是反应速度极快的聂江澜,握着杯子的指尖也是一顿。
他眼尾勾出浅淡的情绪。
沈彤抽了个枕头垫在他腰后:“别想抵赖,你自己刚刚说,女朋友管你,你会听的。”
五秒之后。
像是入定的人终于能够活动,雕塑般坐着的男人忽然抬起眼睑,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彤大拇指指尖掐了掐指腹,“我,沈彤,你女朋友。”
“有没有什么问题?”
第五十一颗心()
聂江澜捏住杯子的指尖一转; 杯内水漾起层层波纹。
沈彤很少看到他这么默不作声的时候; 只是一双漆黑眸子盯着人看; 看得人莫名有些怵。
话都说出口了; 她总不能再认怂; 迎上他目光。
过了会儿; 似乎意识到她是认真说的; 聂江澜指了指桌子上的白纸,又指了指她身后印着黑字的宣传单。
沈彤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她在这儿等了半天,问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结果他一通『乱』指?
这是什么回答?
“白纸黑字,”男人语速竟像是有些快,“我记下了; 你就不能反悔了。”
“……”
沈彤摇头:“一言既出; 我不会反悔。”
过了会儿,见他没有说话; 沈彤抿了抿唇; 开口道:“你不说话; 我就当你没有问题了。”
男人『揉』『揉』手腕:“什么没有问题?”
“我做你女朋友; ”她面颊上火烧火燎; 蔓延一片,“没有问题。”
空气静默了片刻; 这样长时间的沉默几乎让沈彤怀疑,前些天的种种是否都是幻想。
猝不及防地; 男人轻笑一声。
那笑带着点儿鼻音; 经典得在沈彤听到的瞬间,甚至都能想到他是什么表情。
沈彤被这个笑勾得心都悬起来了。
“怎么?”
聂江澜挑眉,拍拍床沿,尾音翻得几乎压不住,他说:“坐过来,让我抱一下。”
“……”
他的脑回路怎么总是快得让人根本跟不上?
沈彤颇有微词地捏捏耳垂,抬起头,就撞进他眼睛里。
他很少笑,但此刻那双桃花眼弯着,潋滟得仿佛平生波澜。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一贯薄情寡欲的眼睛,真正愉悦起来,会这么勾人。
沈彤捏捏耳垂,步子才踏出去一步,听见有人敲门了。
去开门的时候,还听见身后传来聂江澜不爽的声音。
“——先抱了不行吗?”
走到门口,沈彤把手搭在门把手上,侧头看聂江澜:“让别人等久了,不好。”
“等一等怎么了?”男人抄着手,因为目的没达成,非常不愉快,“等那么一分钟会怎么?”
沈彤颔首,毫无恶意且纯粹探究地询问道:“一分钟?你确定吗?”
“……”
聂江澜扬了扬唇角,皱起的眉头一秒破功,听了她这个问句,舌尖滑过上齿关。
还挺了解他?
他头一遭『露』齿笑了:“三小时。”
沈彤撇撇嘴,遏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欲望,转回头开门。
压下门把手的前一瞬间,到底是要照顾一下他的情绪,想了想,沈彤随口安抚道:“和你,别人可能只有这个一分钟,但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个一分钟。”
说完,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