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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将书包还给大汉,说:“鬼才信你,这钱来路不正我可不敢要。”
大汉搂着他的肩膀,说:“走走,跟我去县城,你去问问杨老头,我是不是摘了万年灵芝。”
“胡扯,这能有万年,历史才五千年。”
大汉笑道:“不信你问去,阿婆就是这灵芝治疗好的。”
老刘半信半疑起来。
两人坐车到得县城,去了诊所。杨老头老神在在地坐着看书,见大汉两人进去,瞥了眼,也不搭理。
老刘笑着招呼:“杨医生好。”
杨老头点个头,木讷地回答句:“好。”
大汉却是将鸡汤放下,说:“老头,七婆好些没?”
“自己去看。”老头可谓是能不说话少说话。
大汉垂眉,挑刺了,嘀咕道:“不是,老头,你也太小气了吧?这都好几天了还在生气?”
杨老头不理。
老刘赶忙打圆场,说:“杨医生,听说大汉找了株万年灵芝救好阿婆的?”
“嗯。”杨老头以为大汉找来老刘说好话的,答应一声,对大汉说:“你就别想,说什么都不会教你针灸的,我烦着你了,老头老头,我很老吗?”
大汉无语,扰扰头,跟老刘对视一眼,只见老刘的眼里全是精光,知道他是信了,此刻只怕只想拿着钱去了结尾款。
大汉也不多言,将书包甩给老刘,说:“你去吧,我在这看看阿婆。”
老刘连连点头,激动得脸都红了,大恩不言谢,走近大汉一锤子下去,打在大汉的胳膊上,说:“好小子,哥待会接你。”
大汉便笑:“行,我估计不比那个什么常委员长的小常差了,有专车接送。”
老刘笑骂一句,撩开门帘兴冲冲地走了。
大汉进去看了一眼,牛震天靠着床正在睡觉,七婆撤了管子,同样闭着眼睛,里屋静悄悄的,没点声音,也不好打扰,只好退下。
杨老头背对着大汉,端着书看,保温桶都没动。
大汉将钱放在桌上,说:“你的钱。”
杨老头瞥了眼,嗯了一声。
大汉从衣兜里拿出那画纸,随意地扔在他的桌子上,说:“就你了不起,看看吧,我祖宗的绝学。”
杨老头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只见一副丑陋得穴位都乱七八糟的穴位图冷哼一声,没有兴趣了,知道这大汉是消遣自己,心中更恨。
大汉坐下烤火,估计那东西多半不是针灸图了,一时间有点泄气,寻思着是不是过去承认个错误,毕竟这老头还是不错,就是脾气古怪了一些。
这时候有人进来抓药,给杨老头打过招呼,见杨老头去一个个小抽屉配药去了,看了眼大汉,也不认识,闲得无聊,东看看西看看,却是被桌子上的画纸吸引住了。
也没什么欣赏水平,拿着画纸就说:“杨医生,这你画的啊?画得不错啊,这是针灸图吧?”
杨老头拿着个小称在称药材,冷嘲热讽地说:“我哪画得出这种小孩子的东西。”
那人尴尬,知道此话别有他人,于是道:“画是不咋的,可是这字也有点意思呢,歪歪扭扭的,我都不认识了,这是繁体?”
杨老头有点好奇,大汉还会写繁体字,端着眼前伸长脖子认真地看了眼,尤其是那些小字。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呆了,手里的称也给丢了,药材洒了一桌子,猛地从那人手里抢过画纸。
那人吓了一跳,忐忑道:“咋了?”
大汉来了精神,见杨老头如同第一次看见灵芝的样子,脸面都要贴在画纸上,还摸来一个放大镜,恨不得钻进画纸里,知道这定然就是了不起的针灸图了!
杨老头一口气看完,吐出口浊气,一字一顿道:“扁鹊九针!”
前面抓药的人很是好奇,说:“啥的?这又是针灸图啊?”
杨老头却没空理他,匆匆忙忙给他配了药,然后说:“还是按照上次说的,不过隔天喝一次。”
“哦哦,好。”那人也算看出来杨老头没工夫搭理自己,颇为识趣,给钱走人。
这个时候大汉开始牛逼起来了,有模有样地坐在靠背椅子上,搓搓手呢,捏捏腿,哈哈气儿,烤烤火,时不时还眼睛惺忪地打个哈欠,一副很累的样子。
杨老头将针灸图收好,扁鹊九针早已失传,这图显然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八针下落不明,全都落在了大汉的身上。
他将保温桶掀开,嗯嗯叫道:“呀,不错,好香啊,小鸡炖蘑菇。”
大汉的耳朵颤了颤,又打了个哈欠,一副世界与他无关的样子。
杨老头瞥了眼大汉,自顾自地拿着碗盛了半碗,说:“嗯嗯,绝,好吃,这么好吃的小鸡炖蘑菇,不会又是你大汉做的吧?”
大汉砸吧砸吧摸出烟来,向外走去,说:“烟瘾来了,出去抽个烟。”
杨老头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外面多冷啊,你就这抽着,反正这时候也没得个看病的,待会我把门帘撩起来就行了。”
大汉忍着笑容,扯着嘴巴说:“这样啊,这不好吧?是不是有点坏了规矩?”
“哎呀,你这大汉,说的啥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杨老头说:“你这肺炎刚好,还是要多注意的,冷风不要吹,烤火,你去烤火。”
大汉噢了一声,坐了回去,扭头晃脑地抽烟去了。
杨老头喝着鸡汤,竖起拇指,也不管大汉看没看,听没听,说:“妙,妙,这味道简直天上才有,估计第一厨神都赶不上,比起那善食的更没得说……”
大汉呢闭着眼睛,好像要睡觉了一样。
第67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出于对中医的狂热,杨老头对于大汉的摆谱很是忍让,脾气好得出奇,又是夸奖又是巴结。大汉扭着脖子,表示最近有些劳累,杨老头便给针灸按摩,乖得不能再乖。
大汉说:“唉,我天生愚笨。”
杨老头赶紧说:“不笨不笨,学我的医术正好。”
“不是吧?前面我听谁怎么说来着?”
杨老头也无耻,笑着说:“那都是玩笑,玩笑。”
“噢,这么说愿意收我为徒了?”
杨老头说:“哪里哪里,要你愿意拜我为师呢。”
大汉点点头:“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杨老头强笑着:“荣幸之极。”接着话锋一转,又说:“另外八针呢?”
大汉才不笨,说:“等你教我治十种病我就给你一针,以此类推。”
两人达成协议,相欢而散。大汉又去病房看了看七婆,人是醒了,就是大脑好像出了点问题,记忆不好了,对前面的事情也忘了大半,还得从头认起,也不会抓着大汉喊着中邪的话了。
天色将晚的时候,诊所门口嘟嘟两下,大汉出去,一辆崭新的面包车已经停在了那里,老刘依旧收不住他那兴奋的笑容,向大汉招手。当老刘将大汉送回村去,不少人都围着老刘看,一个个都竖着拇指夸奖,很是羡慕,听说车费不会上涨,天都黑了还要蹭车去刘家村转上一转,只为试试感觉,毕竟有些人大半辈子都在村里,就是县城都很少去过,这种面包车更是没得坐了。
临近过年,老常家却是出了事情,老常的爹身体不好,早晚温差较大,一觉睡下就没有起来。老常哀痛之余,这丧事还得举行。他本是县城之人,那住在过桥街的人都零零散散,各自忙着自己的生意,自然是帮不上忙。老常只好叫上日常好友,在村子里走动走动,张罗着丧事,大汉就被叫了过去帮忙。
老人死了,放在家里得过头七,大吃大喝,吹拉弹唱,请来几个道士叽里呱啦地叫唤,用铜铃摇来摇去。这丧家得请人吃饭,抬棺材的时候都需要人手。
大汉没有帮着抬棺材,而是帮着招呼着伙食,杀猪宰羊,忙得不行,一锅锅热水,人来人往,也有老友祭拜,鞭炮两日一响,悲哀的乐队都是些七老八十的乡亲,嘭嘭的锣鼓声中,人声鼎沸。
老常并不干事,领着一家老小在道士的唱喝声中几跪几拜,哭断了肝肠,后场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大汉操办。其实干得最多的还是富贵,挽着袖子,也不怕水冷,洗了猪蹄又洗羊头,满脸的严肃。
大汉只是负责发些瓜子花生,拿着烟摆在每张桌子上面。门口的水泥平地实在太窄,一颗枣子树都被砍了下来,这才摆了十几张四角桌子,围着四把椅子。
头七的三天就在哭哭啼啼中过去了,到得第四天,老常不在跪拜,而是领着大汉几人拿着锤头去挖坑去了。老人临死有个归属,也有个企盼。老常的爹对于过桥街对面的荒山很是热衷,据说生前有着交代,无论如何要将他下葬于此,以便他能够时常看着家里。
大汉和富贵两人挖好了坑,墓碑也都扛在了旁边,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乡亲们也都散了去,道士走了,余下的两日留给家人,只是安安静静地守几个夜晚。
黄灯一盏,堂屋里面,摆着一口漆黑的棺材,白布飘飘,寒冷的夜啊,老常的婆娘跪在旁边,人皆一死。
大汉要清点花费,很晚也没来得及回去,看看老常心情不好,也没什么心思回去,坐着喝酒,没事抽烟,看着棺材发呆。一杯清茶,放在旁边,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老常从远处过来,心情似乎更加低落,眼睛也红了一圈。
大汉不解,一个下午都没有看见他的人影,问道:“老常,你今下午去哪了?”
“唉,老常便叹气。”坐在大汉的旁边,用手捶打着脑袋,好像很恨自己。
他按照老人的遗愿,想要将老人葬在对面的荒山上,那里乱石很多,好不容易找了个地,请着大汉几人过去挖了坑,下午又带着先生去看个风水,路上被杨家村的狗娃带着几个人拦了下来。狗娃这些人就是些地痞流氓,平日里没有个正经行当,那山是荒的,却说那他所有,埋人怎能不经过他的同意?
老常一番理论无果,还差点招来拳脚相加,先生也不敢惹这狗娃,大致看了看,地是好地,正好适合,只是狗娃不好招惹,劝着老常还是改个地方。
狗娃做这些屁事就是要钱,老常问他价钱,对方却是一口咬定,没有两万不给下葬。
大汉道:“这狗娃是谁?”
老常悲伤地摇头,说:“很少回村里,县里的混混,听说都是狠角色,砍掉别人一只手,刚从里面放出来,依旧没改邪归正,唉,明天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吧,实在不行只能运回老家了。老常在这附近没有田地,找个坟墓却不好找,只能选那些没人的荒山。只是荒山多石头,不适合耕地,找个坑也不是那般好找,上面看着有土,几锄头下去说不定就见了大石头。
大汉点点头,说:”没事,我回头跟他说。“
老常露出担心害怕的神色,拉着大汉说:”你别去,待会你们打架,他叫一群人把你打伤了不好,没事,我自己想办法,你别去找他理论。“
大汉便笑,说:”行吧,我不跟他打架,就说说。“
老常轻叹一声,也不再多说,自然是觉得大汉答应了下来,不去招惹那狗娃。
睡了一觉,大汉回家洗了个澡,两天没洗,却也舒服,又亲了口围着厚棉衣的小牛,向刘家村去了。
黑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