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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依依点头道:“那你们要注意路滑呢。”
大汉笑道:“这天气估计要多叫上一些人了,过些天就可以追兔子了,还能晚上吃个小火锅,哈哈,生活无比美妙了。”
吴依依白眼:“就知道吃。”
大汉嘿嘿地笑。
吃完早饭,大汉披着大衣,带着一毡斗笠,投入了大雪纷飞之中,渐行渐远,只留身后一行脚印。
第70章 狗娃低头来认错()
软软的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咯吱咯吱,鸭子们在大汉的前面兴奋极了,摇摆着肥硕的屁股留下一个个脚丫,跳进溪水里,嘎嘎地叫着,很是畅快。
冰冷的溪水对于它们就是浮云,毕竟零下100摄氏度,它们依旧可以活得潇潇洒洒,拿黑红的长嘴在毛发上面涂上些油脂,比起防水衣还要有用。
大汉蹲在岸边,看着它们一个个扭头啄着屁股上,从那皮脂腺弄来油脂,细心地涂满了全身,笑着丢了块石头下去,吓得鸭子们拍翅乱飞,浑身溅起了无数水花,嘎嘎叫着,很是狼狈。
大汉满意地吸了口旱烟,哈哈大笑道:“让你们装,咋地不装了?”
鸭子们呼呼地起伏胸脯,气息又快又急,这使得它们的心脏快速跳动,血液流动匆匆流动之下释放出更多热量,适应了一下,这才继续淡定地浮在了水面,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只不过大汉站起身来,抓了一把雪,还来不及扔出去,它们便一个个跑去了对岸,警告似地对着大汉有一下没一下地叫着。
大汉吐出一口烟雾,抓了抓斗笠,笑道:“装淡定算你们的,水面上一动不动,水底下脚丫子不知道踩了多少次了,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假啊?”
鸭公一阵嘎嘎叫声,嚣张地伸长了翅膀,拍打起来,好似在说:“咋滴咋滴,这村里的一亩三分地,水面上本来就我们最牛逼啊!有种你大汉下来啊,要不让那傻狗小黑下来啊!敢吗?我就问敢不敢?”
大汉一块石头下去,没声了。
悲呛的喇叭声中,大汉抬头看了看老常的家里,白绫一片,花圈几个,当真是玉雪纷飞,行人断肠。
大汉顺着青石台阶走得上去,下厨的几个老乡正在忙活,今儿个请得乡里乡亲吃过了早饭,就得帮着老人出门下葬。
老头子老奶奶组成的乐队有模有样地坐在门廊下,看着飘雪,各自练习着死人歌的那个调调。
大汉却见老常坐在朱红的四方桌子前面一脸的沉痛,眉头何止成川?简直成了山。
乡里乡亲看了眼大汉,并不理他,对于这懒汉,还真是没几个喜欢搭理,倒是富贵抬起洗着猪蹄的黑脸,丢给大汉一个憨笑,拿着钢丝球继续刷着猪蹄上的黑灰去了。
大汉走近老常的身边坐下,仔细看了眼,本就瘦弱的老常,这两天更显消瘦,就像个皮包骨头。
“老常啊,人都有一死,你就别太伤心了。”大汉忍不住劝道。
老常叹息道:“我何尝不知道啊!可是他死了我竟然连他最后的遗愿都办不到,连个埋葬的地方都没有,我怎么活啊我!本来联系了车子,准备运回老家,谁知道下这么一场大雪,人家根本就不愿来,又是这种事情,就更不敢来了。”
大汉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说:“狗娃没来找你?”
“没有,他来找我干什么?”提到狗娃,老常更加痛苦,说:“他说了,我敢葬他就敢挖。”
大汉眉头凑得更深了,莫非是黑娃子没有办妥?
却在这时,山路下面,一行人走了上来,不多时就出现在老常的家门前,带头的一个汉子二十七八,很是结实,留着个黄色的短毛,一脸的凶样,身后跟着七个小弟,深入虎穴也怕挨打。
乡里乡亲的都站了起来,老头子老奶奶们不再捣鼓乐器,一个个紧张地盯着这些地痞。
老常吓了一跳,没想到狗娃竟然敢上门闹事,这比起挖坟还要严重,简直就是一顶绿帽般的侮辱,瞬间红了眼,还带着些水汽,毕竟委屈得不行,也知道不是这些地痞的对手。
这个安静啊!大汉也不说话,狗娃他们也不说话,簌簌的落雪声都钻进了耳朵。
狗娃最终在大汉那淡定的脸色下冲在老常的身前,猛地跪下就抱着老常的大腿喊了起来:“常哥,我错了。”
老常吓得站起身来,要不是身后有张桌子,非得掀翻在地。乡里乡亲们也一个个瞪起了眼睛,吃惊的眸子里还留着先前的害怕。待得反应过来,他们看老常的眼色就有些变了。
狗娃真是好狗,又滚到大汉的面前说:“大汉哥,你就原谅我吧。”
大汉也很是错愕,看着狗娃那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实在不知道黑娃子对他做了些什么,竟然能有这种威力。
老常傻呆呆地看向大汉,红唇微启,比起富贵那张得可以塞进鸡蛋的嘴却形象多了。
大汉抖掉他的手,说:“行了,这事不关我的事,你跟老常说去。”
狗娃便膝行上千,搂着老常的小腿仰脸道:“常哥,我不知道有你这号人啊,你要早说你是这号人,就是打死我狗娃也不敢惹你们啊!”
这号人是哪号人?
老常还是很重声誉,叫道:“胡说什么,我会是你们这种人?”
狗娃连连点头,晃动着小黄毛说:“是是是,我知道错了,今天我就是带兄弟们来道歉的。”
身后的七个小弟一听这话,也极不情愿地半跪在地上假惺惺地喊着:“对不起常哥,我们老大真的不知道内情。”
老常终于有了底气,一想到前面的窝囊样子,此刻的心里却颇为畅快,忍不住教训道:“那你们还要不要挖坟了?是不是还要给你们点钱才许下葬?”
狗娃忙道:“不不不,绝对不敢了,常哥想葬哪就葬哪,就是葬我家菜地去也没事。”
众人和解之后,狗娃带着小弟上得门去,规规矩矩地给老常的爹上了一炷香,还嚷嚷着要帮着抬棺,被老常拒绝之后,也算有点眼色,发现那些乡里乡亲很不待见,这才蔫巴巴地县里去了。
他们一走,大汉就忙了起来,那些原本并不理睬的乡里乡亲这回儿倒是有几个跟他扯皮,什么天寒地冻的喝点酒,又什么大汉越来越帅了啊!
一个个真不害臊,都一把年纪了,还帅,帅个鬼呢?又不是小伙子。
大汉哈哈笑着抽烟喝酒,不太搭理,只等着吃了饭菜,下葬了事。
第71章 一朝生死两茫茫()
山脚之下,青石上堆着层白白的薄雪,狗娃松开了衣服的拉链,只感觉棉衣将他那结实的背膀勒得有些紧了,从内袋里掏出一包烟来,一支支分给了手底下的小弟,自个也含上了一支。
有长眼的小弟赶紧拿来打火机,帮大哥挡着寒风将烟点上,见他摸着脑袋上的小黄毛一脸的满意,这才放下心谄媚地笑了,心里却是骂道:一群笨蛋还想跟我争?狗腿子是怎么好做的?时时刻刻没有一双雪亮的眼睛混得下去?
狗娃鼓励道:“这次你们跟我一起过去算是去对了,看看他们那些表情,他俩很长脸了。”
其他六个小弟连连点头,竖着拇指只顾说:“狗哥英明。”
点烟的小弟却在眼眸深处闪过鄙视,没看见狗哥眼睛里的恨意?真是一群无药可救的傻蛋,随即赶紧皱眉道:“狗哥,这好是好,只是也太窝囊了吧?”
狗娃欣赏地拍了拍这个小弟,说:“还是你长眼。”
这个嫉妒啊!这个得意啊!
狗娃看了看半山腰上,语气寒冷道:“蛤蟆去市里还没回来,等他回来,我们再好好跟黑娃子算算这渣事。”
一声震天雷,半空中冒出一个小小的蘑菇云,落在寒风中,飘散而去。老头子老奶奶组成的乐队响了起来,呜呜哇哇的死人歌也不知道表达些什么,反正除了哀嚎就是哀嚎。
哐哐哐的铜锣声中,司仪先生站在大门口就开始背书了:“呜呼常老大人,生卯丁亥年……猝丙庚…。。呜呼驾鹤西去,啊~啊啊~~哦哦!现有孝子常打油沉痛哀悼,媳妇…。。起棺,啦咪吗啦多…。。”
一顿乱七八糟,口齿不清,大汉也不知道他在唧唧歪歪念叨些什么,双手插在袖子里面,一副脸瘫的样子,张口就喊,想到就假惺惺地哭两声。
一说起棺,堂屋里面的八个汉子,嘿喝一声,便将棺材抬将出来,上面遮着五颜六色的花盖,几个人猫着身子,在外面四个汉子接手下,棺材缓慢地被抬了出来。
地上鞭炮不停,啪啦啦响着,白烟滚滚,乐队也吹个不息,汉子们同样‘嘿哈’地叫着,场面一片嘈杂。
无关紧要的人都站在远处,大汉衔着烟斗,看着那棺材缓慢地出来,感觉人这一生说走就走,前面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得入土去了。
老常他们就带着亲戚跪在旁边哭,也不嫌雪冷,扑倒在雪地上要多悲伤有多悲伤,如同肝肠寸断,声音大得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大汉却见老常的一个亲戚有个小孩,趴在地上埋着脑袋,边笑边喊,也知道这种哭戏不该笑场,忍得他恨不得钻进雪地里去,害怕被大人看见了神色。
司仪先生撒着天地银行的钞票,喊着:“常老大人跟我走,好酒好肉给你送,万年青松永不倒……”
也不知道他后面是不是忘记了话术,一个劲嗡嗡啦啦好像被别个打掉了牙齿,活脱脱一副苍蝇的模样。
大汉抽烟看他,越看就越是想笑,也不知这人是哪个村的。
铜锣见那棺材被抬了出来,哐哐哐更显急促,貌似恨不得将老常他爹给吵得从棺材里爬将出来才算敲锣。
下葬的队伍下得山去,彩旗在前,花圈垫后,老常等亲属跟在棺材的后面,人人抓着根白绫,边走边哭,就这么慢慢远去,顺着公路去了对面的荒山。
大汉没去凑这热闹,蹲在老常家的门口默默地看着,脸面被烟雾遮盖了一些,带着些惆怅和飘渺。
送终队里要说谁最悲催,谁也比不上走在最后的老婆子,走走停停,想去又不敢去的迟疑,鞋子掉了一只都浑然不知,只是垫脚去看,被人群阻挡了看见棺材的视线才会冲上前去,看得见了又怔在原地,不去动了。
当真是:
未亡人,伤神魂,阵阵铜锣,寒风催乱发,心比残雪凉。
路迟迟,泪匆匆,欲罢又还,一朝生死情,总是陌路人。
第72章 嘴上含笑点点头()
隆冬腊月,风雪更急。这回儿的乡村静悄悄地,小孩子的打闹声都清晰可闻。
大汉站在屋门前,搂着小牛,看着山下飘着些炊烟的院落,青竹衰草,菜地里的萝卜白菜,全然是银装素裹。
春播冬藏,一到这个季节,所有的事情都忙活完了,只差好好享受着生活。人们却总是闲得无聊,富贵就是此般种人,家里烤火难以落腚,让他搞搞娱乐项目,打牌下棋又不会去玩。
一大清晨也不知道去了哪片田地,从远处的山脚而来,摸着个扁担,小心翼翼地挑着一担萝卜下得山来。
他也怕冷,浑身滚成了圆球,戴着个大耳帽子,手上套着个黄色的防水手套,一双雨靴拉到了膝盖,被大山包裹得更显渺小。
当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空虚寂寞冷,心中藏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