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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天高云淡,清蒙中传来阿狸的一声笑语:“原来你真的是城主夫人。”
“恩?”
“有人说,城主夫人风姿飘然,是个“珠玑暗转千秋雪,顾盼轻含几回凉”的女子,惹得向来冷俊淡泊的城主对她一见倾心;又传城主夫人身怀异术,治愈了城主缠身多年的心疾。阿狸居于汴城多年,从未听过有此等能力的人,想来想去,整个武林可以做到如此的,怕是只有灵女了。又因刚刚看到灵女的神态,便更为确信。”
我笑了笑,说,连我都有传言了吗?
她满腹疑惑地看了我几番,又说:“我听闻了城主夫人离开了汴城的消息,敢问,这,是为何呢?”
“因为,有一些事要去做啊。”我心想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风花雪月。
告别了阿狸我同小白往密林方向走。耳边有清亮的鸟鸣,太阳不晒,空气也特别清新。只是小白变得有些沉默,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拒绝替它拿回乾坤袋,其实我只是害怕去藏宝阁的时候会碰上我怕见到的人。
我后来有偷偷去无字楼看过,里面空荡荡的又开始没了人,想来玊昱晅又离开了。
见到小白的模样我又有些不忍,心中惦量着人不可能总那么倒霉,再算算时间,或许我该给玊昱晅送药了。
以至于后来到达溪隐的时候,小白满是不可置信。
我在闲时备下了两颗灵珠,然后便遣了小白去藏宝阁,让它去寻周长辛,或者能换回它的乾坤袋。我则独自寻了个店家,休整了一下,等它回来。
它晨间便出了门,我估摸着最多晌午便能回来,可直到黄昏也没有见到它的影子。街头的行人熙熙攘攘,我看着初春的暖日渐渐变成柔和的橙,光线从斑驳的木楼逐渐走过,慢慢地将我从暖和的阳光下移落到阴凉的阴影里。光影变幻,天也渐渐暗了起来,我喝了一盏茶,又喝了一盏茶,一直喝到浑身发冷,它还是没有回来。
我喝着喝着,就在想,它是选择了它的乾坤袋呢,还是选择了那两颗灵珠,揉合了空桑秘术,吃了就可以让它瞬间长出数条尾巴的灵珠。
它曾说叶尘接近我是有目的的,那它接近我又是什么目的呢?我咧了咧嘴角,笑,笑啊笑,笑的连自己都觉得自己邪魅,真是邪魅。
你说这个小白,出门当个首饰,被收缴了首饰也就罢了,还能连自己的宝贝口袋一起搭进去?我怎么还就信了呢?罢了罢了,权当这次去南国走一遭,不带这只调皮的狐狸去玩了。
茶喝得有点多,我跟醉了酒似的撑着身子站起来,甩甩头,却看到天边的夕阳在我眼前晃,晃阿晃,有耀眼的光闪了我的眼,跟被晕染了似的,越来越大越看不清,我抬手遮了遮,五彩琉璃般的阳光下,被店家系在门口装饰的彩带,飘阿飘,风有点大的时候,它就刷刷作响。
实在是撑不住了,我浑身发软的倒下去,嘴巴里面咸咸的,腥腥的,把好好的茶香味都掩了去。我心想不是罢,我竟然脆弱到被这只不争气的狐狸气到吐血?脑袋发蒙得我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恍恍惚惚地,看着桌子幻出一层又一层的影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只觉得生命力在一点一点流逝。
人影重重,一搓一搓地从我眼前走过。我心想这些瞎子,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见本公子晕倒了吗?我喝茶之前盯着我看的那几个卖胭脂的小姑娘呢?也没有一个看到的吗?
我努力地保持着呼吸,终于听见有小二的唤我,“公子”“公子”,可是这声音怎么听不清呢?哎哟,连眼前也要一起都看不清了。
这天,怎么黑得这么快
第98章 两个月后()
我在一个暗沉沉的夜晚醒来。
房间内点着熏香,轻烟缭绕,光线昏暗,我的脑袋疼得像是要炸开。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把我精神力都抽干了的梦,我需要时间缓缓。
我梦见我在杀人,我用手指就能将那些人的脑袋洞穿,有鲜红的血液喷溅到我身上;他们的骨头脆弱得一捏就碎我梦见我像做游戏一样,疯狂地虐杀所有的人。
我从云被内伸出手来,手心什么也没有
我撑着几近虚脱的身子,勉勉强强地走到了窗边,推开窗,霎时一股凉风拂面,冷得我一个哆嗦。我看见蒙蒙细雨在风里来去,灯火照耀着像白茫茫的尘埃。
窗外迷蒙不清,昏黄的灯笼在夜色里晕出一团一团的柔光。
一切,好像都很平和。
凉凉的风也将我吹醒了好些,我这才发现我穿的好生单薄,是谁替我换的衣服?
可这些我竟然觉得无关紧要。我的脑袋是一片浆糊,心也很乱,我怀疑我杀了人,我怀疑,单君凰,她或许来过。
又是一股风吹得差点将烛火熄灭,我吓得赶紧关上窗,躲进被窝,瑟瑟发抖。只露出一点隙缝,盯着几案上的夜明珠。
我的心砰砰地跳,我想我很快就会好了,毕竟,我已经这样过了这么多年。眼眶酸涩得厉害,我伸手去揉,却是湿湿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
我醒了之后,楼阁里开始出现了侍奉,但是却没有当初那名叫做幼澜的女子。我知道这些侍奉是玊昱晅的人,因为我第一次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端方守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尊称我一声“夫人”,还有一次我从窗台往下望,也看见了他,他从梅树上方踏过,一下子就被我注意到了,被我捕捉到了残影,谁让我喜欢他那把剑。
起初的七天,我躺在床上,不跟任何人说话,那些侍奉也规规矩矩,从来不会多说一句,像极了当年在山上伺候我的那些人。
这半个月以来,我的想法每一天都在改变。直到最后我突然醒悟过来,呵!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怎么好像我真的杀了人一样!
我在山上的时候,每日每夜的睡不着,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可是四年前发生的事情,还是让身边的人觉得我变了性子,导致我身边的人换了又换。我觉得我必须是个坚强的人,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你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杀人魔,还不让别人怕你吗?还不让别人杀你除害吗?
可是奇怪的是,我的身子开始变得虚弱,我不知道原因,一度以为自己的性命要到头了。有一次我趁侍奉不在想杀了自己,发现自己化出个风刃就很吃力,割了割自己的手腕,看了很久很久才长好,侍奉进来看见地上有血,吓得跪倒一排。
我想莫不是因为我变得虚弱了所以我才打不过那个“折叠折叠”,可是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半个月以来,我没有见到玊昱晅,他也一次都没有来见过我,起初我还有点不开心,后来想想,罢了罢了,我最想见他的时候,他没有来,现在他来不来倒是无所谓了,我甚至庆幸,他没有来,没有见到我瑟瑟发抖的样子。
他不来见我,大概是生气了吧。我说了,会等他回来,可是我转过头,就逃离了湖心岛,虽然他不知道,我逃跑的原因。
小白没有回来,小黑也不见了。我从一开始的气愤,变得逐渐关心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毕竟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小白对我做了什么,也没有什么可恨的,而小黑,他从来没有消失过这么久。那天在屋顶上我对他说了莫名其妙的话,还将他扔在那里,我以为他也走了。
直到昨天晚上,雨下得淅沥沥的,他躲开眼线从窗户钻了进来,头发微湿,还换了套藏青锦服,我一时间还以为他改品味了。我当时在梳头,没看到他,他还敲窗户提醒我。
看到我的时候他一定愣了愣,毕竟我当时是女儿身,但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眼底已经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了。
这些天,我对侍奉唯一的交代,就是将无字楼弄的灯火通明,要不然,一个影子趴我窗台上,又要将我吓一跳。
我说小白偷了我的东西,又跑了,开玩笑说,我被它气得吐血,醒来就在这里了;我又看了看他的新衣服,一看就不便宜,问他是不是接私活了,不然哪里有的钱;我最后还跟他说,说虽然你是背背山,但我不会嫌弃你的,还是会把你当成朋友,可是我现在身体变差了,可能有一阵子不能出去游历江湖了。
他听见我说他背背山,愣了一愣。我赶紧闭嘴。他又将那枚竹蜻蜓从怀里掏出来,我瞧了瞧,摆摆手说不要,这我哪能要啊!他有些失望,连同那枚匕首也一起取出来了,看样子是想物归原主。
我看了看他的模样,妥协了,说道:“匕首我用不着,你拿着吧。”末了我拿起那个竹蜻蜓,一转,竹蜻蜓便飞了起来,我望着竹蜻蜓,突然有感而发,对小黑说:“小黑你知道吗,其实之前那个竹蜻蜓是我的夫君送给我的,我一直觉得我不喜欢我的夫君,其实是因为我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我,而且有一件事情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这件事情,我没有任何办法。”
说完我也愣了愣,我莫名其妙地跟小黑说这些做什么。不过好在他不会说话,不然或许他会嘲笑我。
我又问小黑,最近溪隐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或者是有没有哪里死了很多人?
小黑低头想了很久,摇了摇头。
后来小黑又从窗台走掉了,跃入院内,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走出去询问了一下侍奉,我才知道,已经将近过去两个月了。
雨停了,屋檐下汇集了一些雨水,倒影着粼粼的月光。整个院子湿漉漉的,小鸟踩着细细的翠竹飞过,晃动了一下。
第99章 我会害你()
可事情依旧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的身体变的虚弱,我甚至在等小黑来找我,然后请他帮忙带我离开这里,可是他一直没有来,我才反应过来,那天晚上,他把匕首还给我,是来跟我告别。
后来我终于知道,玊昱晅为什么不来看我,有一次一个侍奉急急忙忙来传唤端方,端方急急忙忙地就走了,影子快得像闪电。有侍奉偷偷地小声耳语,说玊公子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快要死了。
我不相信,第一次对侍奉发了火。骂她们在背后乱嚼舌根,说主人坏话,找死。
可当我真正看到的时候我不得不相信。
我逼着端方带我去见他。我想这是这么久以来我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我说你不带我去见他,我总有办法弄死我自己,我说他的病,你清楚,你了解,只有我能治。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说:“如果我死了,他一定不会让你活着。”
端方说:“如果我带你去,公子醒了,也一样会让我死。”
“可我能救他,你知道我能救他。”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威胁,又斥责他道:“你真的希望他死吗?”
后来他终于同意带我去。
我见到玊昱晅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一身素色,乌黑的头发顺着泛着冷光的白玉枕头落下来。他一直就跟我在同一个院子里,可是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杀了人,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去在意。
“他的眼睛怎么了”看着那覆着在他眼上的白绫,我霎时间红了眼眶。
可我又在心里想,没关系,什么样的伤我都能治好,只要
我颤抖的手拂过他苍白的颜,停留在轻纱般的白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