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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灵觉得喉头酸涩难忍,想回应于霆一句,俱发不出声音,只冲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于霆得了答复,小脸一怔,使劲拉扯了于小灵的衣袖:“那徐大哥岂不是成了孤儿?姜……姜六哥也不在!”
他说完这句,犹如抓了于霁的前襟:“哥哥,我们当去看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话音刚落,于霁和于小灵便眼眸清亮地对了一眼。
“霆儿不要胡说,那固原翻山越岭不说,正是九边重镇,哪里是你们小孩子家去的?忠勤伯府的吊唁,自有你父亲来过问。”程氏闻言,吓了一跳,唯恐他们兄弟姊妹几个乱来,冷声嚷道。
“可是娘……”于霆见程氏不同意,刚张口想反驳,就被于霁一把揽在怀里,捂了嘴。
“知道了,娘,您放心吧。”于霁答道,按着不安分弟弟的手,却越发使力。
程氏明日就要下山去,待她一走,封氏又不顾上他们,到时候悄无声息地去了,就算程氏事后知晓,也不能如何。
于霁打定了主意,转身就带着弟弟妹妹去了自己的院子。
“哥哥,做人不能没良心!”于霆愤愤地瞪着于霁道。
于霁失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可是做人也要进退有度,你和娘顶撞,岂不是更不好脱身?”
于霆愣了一下,转而明白过来:“哥哥,你是要偷着去?!我也去!”
“这却是不行,你是能骑马,还是能驾车?”于霁拍拍于霆,说道,抬眼又瞧见于小灵一直在旁边木着脸不说话,问道:“灵儿,你怎么想的?”
“哦!”于小灵神思归位,面色有几分凝重,认真看着于霁,沉声道:“刺杀的事,我总觉得怪怪的。那固原是什么地方,忠勤伯是什么人,怎么可能……”
于霁讶然:“灵儿你想说什么?”
于小灵点了点头:“卫大夫说是瓦剌人刺杀的伯爷,可瓦剌人怎么可能有机会……?”
于小灵说到此处,顿了一下,话峰一转:“我与哥哥同去。”
“不妥,你一个女孩子家怎好去那种地方?”于霁皱了眉头。
固原乃是军事重地,到处驻扎着兵丁,一眼望去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她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家,站在街上岂不打眼?
于小灵却不以为意:“伴了男装便是,你我二人一道上路,也能有个照应。”
于霁想了想,挨不过妹妹炙热的眼神,点了头。
“那我……”于霆有些委屈,他晓得自己去不了,可看着哥哥姐姐都去了,心里羡慕不已。
于小灵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指着他腰封上的玉牌道:“霆儿得把你这块玉牌借我们用用,没有信物,到了固原,也见不到他。”
于霆眼前一亮,想到自己还有两分用途,心里高兴不少,当即将玉牌解了下来。
他这玉牌,正是徐泮送他的生辰礼。自然徐泮也送过于小灵,可那是玉簪,拿去当做信物总是有些奇怪,不如这玉牌来的明了。
兄妹二人即是打定主意,便也将出行的诸多物件悄无声息地预备起来,待明日一早,送了程氏下山,他们便借机疾驰而去。
第二日,程氏絮絮叨叨嘱咐了几人很久,磨蹭到日上三竿,才勉强下了山去。
她一走,程默意便配合这于家兄妹,捂着肚子呼痛。封氏自然一心一意为着两个女儿打转了,于霁和于小灵便带了粮食和银钱,牵了马出了山庄。还交待于霆说,是青潭法师相请,往尧悟寺去了。
从扶摇山庄一路向北往固原去,要两个时辰的功夫,于小灵身量矮小,骑马并不擅长,所以待二人到了固原,已是日头西斜了。
这场仗赢了,皇上本还想借此机会开疆扩土,可总督忠勤伯遇刺身死,就像给了所有人当头一棒。固原的热闹中透着两分压抑,在这初秋时节,凄凉无处不在。
于霁和于小灵一身考究的衣裳竟成了助力,两人经三五引路,终于在华灯初上前,到了总督府的大门前。
门口稳如松柏地立着四位士兵在门前镇守,四人皆虎背熊腰,手执长枪,他二人还未向门前靠近两步,那尖利的长枪便闪着寒光直指二人胸前。
于霁将于小灵往身后拉了拉,躬身作揖说明来意,后又递上玉牌,那守门的士兵才反复看了看,留了他二人在门前等候,转身进去通报了。
“军中规矩大,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于霁小声嘱咐了妹妹几句,见发髻有些松散,又替她拢了拢,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清爽的少年。
没多大会儿,那名士兵便带了一个品衔颇高的侍卫出来了。于霁定睛看去,来人可不正是曾来扶摇山庄找过徐泮的,他的近身侍卫傅平么?
第九十五章 杭白菊()
还没跨出大门,傅平就瞧见了门前立着的两个华服少年,二人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发丝被风吹得凌乱,神色焦急,倒是看得傅平颇为动容。
患难见真情,世子交结的这几位小友,都是真情实意的。
“于大少爷,二……少爷,”傅平行礼喊道:“世子在里面,快请!”
徐泮住的这件府邸,是专给陕西总督准备的总督府,虽是普通院落的模样,可却驻扎着大量的精兵。这样的多重防备,忠勤伯又是如何被刺杀到的呢?
于小灵不敢乱看,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于霁身侧,随着傅平,避过一路挂着白布的正院,三拐两拐,进了一个正院后边的小院。
三人刚进了门,就见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背对着门,孤零零地负手独立在院子中央。
秋风吹得他束发的白巾四下摆动,孤寂和寥落在他身上明目张胆地肆虐。
“世子爷,于家两位少爷到了。”傅平低声道。
徐泮闻言转过身来。他面堂发白,眼窝深陷,原本还有两份圆润的脸颊,如今只瘦削得似闪着寒光的刀,下巴也微现青色的胡茬,一双往日清亮的眼眸黑的看不见底,他看过来的眼神有一丝动容,可双唇紧抿,只朝他二人皱了皱眉头,然后才用几乎不属于他的暗哑声音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他这句微带责备的问话,在小院里来回盘旋,问得于家兄妹二人并傅平,都有些发愣,院里一度落针可查。
以他们的关系,徐泮不应该说这话。
徐泮的眉头微微颤动了一下,嘴唇越发紧绷,于小灵忽的心头一阵清亮,他这是……
于小灵猛地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直直射向他。
他越是要封闭囚禁自己,她越不能就如此任他去了,他的心里已经够苦了,苦到比满太医院的苦药熬出来的汁水还要噬人心肺,他需要清水的冲释,而不是无尽的沉浸和淹没。
她心里有些酸涩,迈开步子向他身前走去,徐泮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可却立身不动,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紧盯着她。
于小灵在他身前一步的地方站住了,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嘴巴一张一合地说道:“我饿了,要吃饭!”
徐泮一怔。
方才他脑中转过好几种可能,想她可能盯着他沉默,可能问他为什么说那样距人千里之外的话,也可能温言细语地,向教导于霆一般安慰她,他都想好了,一定要让她离开,却唯独没想到,她要吃饭。
吃饭是什么?他都快忘了。
徐泮默了一默,目光从于小灵身上闪开,才道:“傅平,领他二人下去用膳,之后派人送回扶摇山庄。”
他的声音冷的似高山上万年不化的冰雪,说出的话,让傅平不敢当即就接下来。
“世子爷……”
“徐大哥……”
傅平和于霁都惊讶地提醒他,可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去。
“这里不是你二人该来的地方,心意我收下,快走吧。”他沉声道,声音里透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于小灵并无太多意外,他既是要自我封闭,又怎会见了人便敞开心扉呢?愿意见他二人一面,已经是不错了。
她正想着还怎么办,就见徐泮突然向她伸手,径直牵过她的手腕,将一个温热的东西放在她手上,是于霆的玉牌。
“拿回去吧。”
他言罢,就显出要转身离开的势头,于小灵心里一急,一把拉住了他的大手。
“我要你陪我吃饭,不然我吃不下!”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他温热的掌心,倒是让她因半日疾驰而变得冰凉的小手,感到了一阵暖意。
目光复又落在她身上。她那双如画中佳人一般的眉眼还是那般干净灵动,就像是雨后一碧如洗的天空,没有掺杂着一丝一毫的污渍,万年不变。
他觉得心头有什么冰冷而又坚硬的东西,融化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向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和温暖的目光妥协。
鼻头酸涩难忍,眼眶烫的好似刚从火盆里取出的烙铁。他想抽回被她握住的手,却意外又被一只小手抓在了手心里。
于小灵双手紧紧抓住他,一分也不好放松,嘴角微微上弯,一字一顿道:“陪我吃饭!”
徐泮再使不出半分拒绝她的力气,认命或者沉醉,深深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划过痛苦的面颊,再睁开眼睛时,于小灵看到了些许,他往日的清明。
他说:“好。”
……
傅平在灶上指挥着几个厨娘:“快,做几个世子爷爱吃的!”
言罢,他走出灶房,看着院里一丛随风摇动的杭白菊,想起于家二姑娘握着世子手的景象,好像,也只有她能救一把世子了。
若没有于二姑娘,他真的不敢想象,世子以后会怎么样?
傅平回到小院的时候,方才那般凄清孤寂好像一下子就没有了,明明还是这个季节,还是这个院落,一物一景都没改变,他却觉得横扫落叶的遒劲秋风,不过似在与人捉迷藏罢了,不仅如此,还夹着着些许春日的暖意。
书房里传来低语轻声,傅平垂手站在廊下,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于二姑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来时的景象。
如画的山脉,飞扬的沙尘,雄伟的城楼,热闹的街市……于小灵说的很慢,也没有行文写诗的次序,有的只是散乱的,零碎的,甚至不值一提的琐碎见闻。
于小灵避而不提那场骇人的刺杀,反而慢慢说起一路的见闻,因为她看到,徐泮的眼底,终于有一股热流流淌其间。
目前的他们,还没有能力帮他查清真相或者复仇,他们能做的,只是让他不要在血海中沉沦,将即将沉溺的他拉起,送上岸边。
血海无涯,回头是岸。
傅平吩咐的饭菜很快就上来了,虽然都是些清粥小菜,可傅平却极为看中。
自那日伯爷药石罔及,撒手人寰之后,世子直到今日,水米未曾打牙,便是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样的空耗,尤其是如今,伯爷去了,世子爷很快就要承袭爵位,成了新一代的忠勤伯。
忠勤伯,不止是一个爵位,更是震慑边疆诸国的国之利器。
第九十六章 白馒头()
于小灵端起碗,咕噜着,大口喝了两口白粥,长长地出了口气:“渴死了。”
徐泮看她这般,面色又添两分和缓,转头吩咐傅平道:“倒杯茶来。”
于小灵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喝茶不过是打了个水饱,喝粥吃饭才是实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