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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主子独自去了,张迅坐在此处便有些按耐不住,他正兀自犹豫要不要出门寻一寻六少爷,就听屋外刀剑噼啪声传了进来。
张迅大惊,点步飞出大堂,正见不远处姜从清与两名男子缠斗一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盯着小爷?!”姜从清剑势凌厉,直逼其中一人命门。
张迅连忙飞身过去,与另外一人缠斗,不消多时,已是将那二人招招逼入死路。
那二人多次想甩了杀招逃命,奈何姜从清同张迅武功太过高强,勉力纠缠之间,终于才又等来两人赶来相助。
院前打斗不止,后院也隐隐有刀剑相撞之声传来。
“你们到底是何人?!不说就给我就给我留下命来!”姜从清见后来加入的两人,武功还颇有章法,只招数奇邪,不知哪门哪派,心中怒火上窜,当下扔出狠话,剑势亦越发凌厉。
领头一人一见他动了怒,使出的剑法更进一层,心知不好,连忙大喊道:“此处没人,快撤!”
言罢,此人使劲浑身解数,像姜从清扔出杀招。
他这一招还颇为厉害,姜从清持剑被他震的手臂一麻,本就连日赶路,此时只顾得保了性命,却再也杀不回他去。
姜从清气的破口骂了两句,想飞身追上,无奈那几人相互配合甚是默契,他们追了半里路,到底还是让那几人遁了。
姜从清怒火中烧,略一思索,暗道不好,眼中瞬间一片凛然,喊了两名侍卫:“快,去固原!”
可他刚飞奔回驿站,没来得及飞身上马,却见前方一人拍马而来:“姜六爷!姜六爷!小的差点错过了您!”
姜从清错愕:“庙午?你怎地知我在此处?!”
庙午连忙给他行了个礼道:“小的不好多说,只……是那位爷告知小的,让小的请您带几名信得过的高手,直接往山庄去!”
姜从清一听,脸色大变:“是徐……?”
庙午连忙点头,姜从清心头疑惑重重,看样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徐泮身边甚是不平静。
他英眉倒竖,指派道:“张迅去大伯那,找了几个可靠的人来,直接往天岩山山脚下的扶摇山庄去,梁勃随我走!”
言罢,几个人分头绝尘而去。
姜从清到了扶摇山庄的时候,早已暮色四合了,路上简单听庙午说了两句,听说徐泮虽遭人追杀,可伤的不甚严重,捡回一条命来,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会儿到了山庄,他反而似到了家中一般,连日紧绷的力道忽的解了下来,转念又想到即将见到那人,心里反添几分喜意。
徐泮正抱着于霆从于小灵处出来,知她身上不复疼痛,胃口也不殃及,连吃了两碗百合莲子粥,遂放下心来。
“世子爷,姜六爷来了!”奎原过来通报。
皇上虽亲自下了皇命,让他袭了忠勤伯的爵位,可圣旨还未抵达固原,他也不想这么早,就接替了父亲坐上那个位置,所以,也还让旁人喊他世子。
徐泮放下于霆,牵着他往大门处快步走去,不过刚转过墙角,就瞧见姜从清满脸喜意地同程默意说话,而程默意也半羞半恼地同他应话。
徐泮微微一笑,看着姜从清,心底不由升起几分羡慕。
他想起柏树杈上,那人儿趴在他怀里的情形了,她那般娇弱,全全趴在自己身上,身上淡淡的香气和柏树的原香,好似又环绕在了他的鼻尖,让他心中忽的涌上一丝暖意。
他这条命,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了,她若点头,他自然愿意将她放在身边,一辈子好好待她,不让她有半分不如意……
徐泮这样想着,心里有几分甜丝丝的感觉,可不容他再细细品味,只听于霆问道:“徐大哥,你这是近乡情怯了吗?姜六哥就在前边,你怎地不敢过去了?”
徐泮失笑,低头瞧见于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和那人儿一样,不由弯了嘴角,拍了拍他:“那便过去吧。”
……
“……拢共有六七人之多,知道我近日就要到平凉,躲在暗处盯我。而且,领头那厮武功高强,路数奇邪,甚是难缠……”姜从清回忆起与那几人的打斗,火气不小。
徐泮听着,冷笑了一声:“差不多还是那伙人,将我追丢了,又去你来路等着,看我在不在你身旁。当真是……对我几乎了如指掌了。”
“是呀!”姜从清猛一拍案,愤愤道:“徐大,你就没有猜测的人?世伯……就没留下只言片语。”
徐泮面色有些阴沉,抿了抿嘴,又摇了摇头,才道:“父亲只说让我小心……我真没料到,我们忠勤伯府身边,还藏着这么头饿狼!”
“啪”地一声脆响案上,放着的一个甜白瓷的茶盅,瞬间被捏的粉碎,徐泮的眼底,好像涌过暗红的血海。
“此仇不报非男儿!”姜从清义愤填膺,起身重重地拍在了徐泮身上:“徐大,我陪你!”
徐泮抬起头来,面上牵出一抹笑意,朝着姜从清重重地点了头:“兄弟!”
第一一一章 总兵府()
在黑亮的紫檀木长案上轻轻扣动了几下,徐泮缓缓地抬起头来,道:“我们不知藏在暗处的到底是何人,少不得兵行险招,诈他一诈了。”
姜从清眯了眯眼。
他知道,此人是雇凶杀人,这甘陕一带天高皇帝远,不少亡命之徒混在其中,不乏就有杀手帮派建了起来。
固原一带的这种帮派,少说也有三四个,有竞争就得有规矩,不消说旁的,就绝不透露雇主身份这一条,就是定死的规矩。
他们便是想打听,或者反买杀手杀回去,就不可能。
背后那人潜伏了这么久都不被发现,要不是心急想趁热打铁,连徐泮一锅端了,他们也难以发现其马脚。
“你说的对,他们不晓得我们到底抓了什么人,心里定是害怕,届时只要他一有动向,咱们就盯住他,一网打尽!”姜从清一身火热,说道。
徐泮闻言微微一笑,却道:“虽没你说的这般容易,咱们却也不得不如此。咱们这样来……”
二人一直说到月上中天,姜从清再也撑不住睡了过去,徐泮起了身,出了屋子。
脚步自有主张地就到了于小灵房前,她屋里静悄悄的,细细听着,隐隐可见绵长的呼吸声传来。
徐泮站了一会儿,眼中晃过她小巧的下巴,想到那柔美动人的弧线,脸上染上一层暖色。倏忽,他却又忽的眯起眼睛,沉了口气,握紧了拳。
第二日下晌,江源伯府的人赶到了扶摇山庄,姜从清点了四人留下,带着另外四人,随徐泮一道,别了山庄众人,快马往固原奔去。
一行人在遇刺的镇上逗留了几刻钟,可是并没找到邵氏兄弟和傅平的身影。徐泮心下微沉,仍旧按照计划,提前买了一辆小型的马车,让两名侍卫,一人驾车,一人藏进车厢内,赶在城门关闭前,快速进了固原。
陕西总兵府,还是原来守备森严的模样。
守门的侍卫本持刀而立,转眼看见消失了几天几夜的忠勤伯世子,犹如杀神般从天而降,面色黑沉,目光阴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俱都是一愣,又当即行礼迎接。
徐泮没有理会,目不斜视地大步向里走去。众人自是不敢拦,也不敢过多言语的,一个个屏气凝神。
可待徐泮身后那辆马车靠近的时候,却有一侍卫禁不住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世子爷,这马车里……?”
话音未落,便见剑光一闪。姜从清的利剑忽然出鞘,指向了那人的鼻尖。那侍卫一惊,紧接着朝闻到了鼻尖上的血腥味,浑身一紧。
只听姜从清压着声音,冷冷道:“少问!”
众人皆倒抽一口冷气,却也再没人敢多言一句,马车畅通无阻地到了徐泮的院子。
迎接他们的人,是傅平。
“世子爷!您回来了?!”
“傅平!”徐泮神色动容,连忙上前,后又见他行动还算妥当,松了口气,又问道:“邵班邵琉呢?”
“邵班也回来了,不到城楼下就倒了去,被人送回来的,至今……昏迷不醒。”傅平眼瞳一暗,说道。
徐泮面色沉了下来:“那邵琉呢?”
只见傅平摇了摇头:“未曾见到,亦无消息。”
徐泮沉默着没有说话,傅平看他身上像是还好,想问两句,却被徐泮打断了去:“好了,我还有事,你不要让旁人扰我。”
他言罢,就打了个手势,两个侍卫将一身黑衣凌乱,五花大绑的一人揪了下来。此人面目被覆住,看不到面容,下了马车就被人带进了徐泮院后的下房。
“世子爷,这是……”傅平禁不住惊问道。
徐泮无意多说,摆了摆手,吩咐到:“沏两杯浓茶过来。”
徐泮言罢,同姜从清一道,往那下人房去了。
不消多时,傅平就沏了茶,递了过来。
徐泮朝他点头,招呼他靠近:“从现下起,你点几个可靠的人,记住,人贵精不在多,一定要牢靠的,去盯紧,都有哪路人来去总兵府,打听我近日回府一事。事无巨细,都记下来,汇报与我。”
他说的严肃认真,听得傅平一阵眼热,连声应下。世子爷,这是要出手了!
九月中下旬的固原,几近冬日了,白天日头晒着还不觉得,到了晚上却是凉的透骨,可是这一夜,不知怎地,陕西总兵府的里,竟隐隐环绕着几分燥热。
忠勤伯世子消失几日,又从天而降的消息,不胫而走。
知情的人,见忠勤伯世子身边的两个近身侍卫重伤而归,世子本人下落不明,副总兵派人在附近一带搜寻无果,都以为他凶多吉少了。此时再见他同江源伯府的六爷突然现身,还带着一辆形迹可疑的马车,颇为震惊。
不过半个时辰,便又从陕西总督府传出一个消息,尚且还不甚明朗,只说隐隐听见忠勤伯世子院里,有鞭打声时不时地飘出来。
从天而降的忠勤伯世子,形迹可疑的马车,院子里飘出来的鞭声……
这一夜,总兵府是免不了热闹了。
徐泮端起那盅浓浓的碧螺春,饮了一口,听着傅平的汇报,心里冷笑不已。
陕西总兵本就是个战时才设的位置,这个总兵府来来往往住过多少总兵,数也数不清。总兵在,总兵府的兵丁自然要将总兵护卫周全,总兵不在,这大半的兵却要重新放回各自的卫所。
如今父亲走了将近两月,以他自己不过带兵打过两场胜仗的游击将军的身份,自然弹压不住这群人。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徐泮当然懂得。
平日里,这些人虽不至于对他不恭敬,可也并不十分规矩,不过他都无心管束罢了。可今日,他却要用一用这群不规矩的兵,用一用他们这股燥热的劲头。
所以傅平回话说,有好几拨人私下议论今日之事,并有四人先后潜出总兵府往外跑。徐泮以为,这再好不过了。
戏要演的像,就不能给人太多猜测,更不能给人太多证据,最最要不得的,就是太过顺遂。
徐泮放下茶盅,跟傅平道了句“辛苦了”,又说道:“你派几个人,将私下议论的兵打压一番,再将总兵府的门户守严,再好生盯着,看又有什么人跳出来。”
傅平听得热血沸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