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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轻笑了一声,他答道:“我自小便被你救过一命,这件事落到旁人眼里,也许确实过于惊世骇俗,可我……并不怕。”
他说着,见她惊讶地认真看着自己,心底翻出几分高兴的情绪,又轻了声,安慰她道:“别怕,我会守口如瓶。”
可是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被一个凡人知晓了,于小灵还是觉得不太放心,琢磨了一下,还是禁不住摇头道:“是我当时多嘴了,你本不该知晓此事的,我们往那假山里去,我帮你把记忆抹了。”
她说着,伸手指了指太湖石堆砌的一处假山山洞。
可是忽然,一股温热的气息瞬间向她迫来,伸出的小手也被一个温暖干燥的手掌握在了手心里,那掌心传过来的热意让她心头一跳。
于小灵连忙抬头,向已经近在咫尺的徐泮看去,见他面色微沉,一双眸子又似方才那般黑得吸人。她觉得有巨大的压迫袭来,似潮水般将她淹没,耳畔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听他低哑的嗓音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他道:“不许!”
第一二一章 黑猫儿()
“不许!”他道。
池塘的水面上刮过来一阵微带湿意的寒风,从二人近在咫尺的呼吸间穿过,让呆呆怔住的于小灵,渐渐回过神来。
她竟然,被这个十七岁的少年镇住了?!
想她一个二百多岁的鲤鱼精,竟然也能被这个十几岁的凡人震慑住,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况她将他记忆抹去这件事,一点错都没有呀,可她为何就不敢将否字说出口呢?尤其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下……
于小灵张了张口,话到了嘴边,却被他那太过灼热的目光,烧得灰飞烟灭,瞬间随风飘散了。
“呃……你不愿意,就算了吧……”于小灵被他看的头皮发麻,且他掌心的热也烫得好像要将她化掉,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如此说道。
周遭随之一松,包裹着她的手,也慢慢松开了去,清新的风吹了过来,于小灵定了定神。
“这孩子,不知道练了什么功夫,气势如此压人。”于小灵缓了口气,暗自琢磨道。
“你的手太凉了。”他轻声道,声音里透着几分不满。
“许是出来久了吧。”于小灵道。
她这话刚一落地,又见徐泮面色一沉。
“他这又怎么了?”于小灵樱唇紧抿,暗道觉得自己好像没说错什么话,不知徐泮为何又不高兴了。
她越发拎不清这孩子的心思了。
往前,她觉得他虽然有些奇怪,可也还算正常人,况她也没得闲工夫把所以人的心思琢磨个通透,便也没觉得怎么样。
后来,他家里出了事,小小年纪便形单影只、孤苦伶仃,且还被人追杀,差点丢了一条小命,还是她好不容易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她心里总是对他有几分怜悯的。
可是今日,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来势汹汹,还蛮不讲理,她自问没哪里惹到他了,她不求他温声细语地报答她,可也不能这般吓唬她呀。
偏偏,她还真被他吓住了。
被吓住了的于小灵摸不准徐泮的心思,眨巴眨巴大眼睛,不敢再乱说话。
她这样子,很是乖巧,徐泮看着心软了下来,道:“此处风大,还是找个屋子说话吧。”
“嗯。”
于小灵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刚要跟着他出了凉亭,便又想起一事来,道:“你不问我为何记不清你了?”
她一说,徐泮就顿住脚步,转头看了过来。
“我觉得我还是跟你说清楚的好,反正你也都知晓我的事了。”于小灵连忙道,只怕此次不说明白,下回再出了类似的事,他又要生气了。
徐泮微微颔首,示意她说来。
“你也知道,我虽然二百多岁了,可到底是个精灵,非是凡人,从我的眼光看人面,那都是差不多的。并非只记不得你,大多数人,我都认不清。”她笑道,摆出一副颇为诚恳的态度。
徐泮恍然,略一琢磨也理解了她,他知她并不是特意忽略自己,微微松了口气。可他转念想起,初见青潭法师那一回,于小灵却是在一众僧人中准确又迅速地认出了法师,不由脱口问道:“那为何识得青潭法师?”
忽然转到了青潭身上,于小灵真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只老实答道:“法师右眼角下有一颗朱砂痣,还是很容易辩识的。”
她说着见徐泮赞同地点了头,心里不由松快两分,又接着笑道:“况我与他相识近三十年了,哪里还能不认得!”
三十年?原来她和青潭法师认识这般久了……难怪……
有一阵寒风刮了过来,于小灵缩了缩手。
“走吧,别在此处了。”徐泮道。
于小灵再无异议,领着他往北小院去了。
二人走了几步,转到了太湖石堆砌的假山下边,徐泮瞧着她清秀小巧的下巴,暗道她既长高了,也变瘦了,只小脸还同以前一般清丽动人,他看着,不知不觉就勾了嘴角。
于小灵哪知他心里所想,刚想找个话头,引他说两句话,就见一个黑色的东西,忽然从假山里窜了出来,轻轻巧巧地落在了于小灵身前的石板上。
是只黑猫!
于小灵倒抽了口冷气,身形一颤,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直勾勾地看着那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怎么了?”徐泮没被猫儿吓住,反被她这般惊恐的模样吓了一跳,一步上前揽住她的细肩,就像百年柏树上,他揽着趴在他怀里的她一样:“一只猫而已,怎么吓成这样?”
他说着,见她还愣愣地不敢动,连忙朝着那猫吆喝了一声。猫儿被他一吆喝,喵地一声,拔腿跑了。
于小灵这才回过神来,大口的喘着气,朝着徐泮摇了摇头:“这黑猫,吓死我了……”
徐泮默了一息,忽的侧了头问她道:“是不是因为……鱼儿怕猫儿的原因?”
于小灵苦笑了一声,喘了口气道:“算是吧,我小时候被黑猫叼过……”
徐泮错愕。
她说着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咱们离开此地吧……”
“也好。”
二人言罢,快步离开了此处。
假山后面,有一个凹进去小洞,那洞口此时站了个人。那人本只在路上好生走着,却是听到了二人的谈话,才顿住了脚步。
那人站着此处凹进去的山洞,将假山另一面发生的这件事,听了个一清二楚。此人虽被这些毫无头绪的话,听得云里雾里,可有一件事,却听得明白。原来于小灵,竟在此处私会男子!
此人一双铜铃眼紧紧地眯了起来,面上露出愤恨的表情,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于小霏。
就在方才,于家长房的敬莲园里,移过来养病的廖氏,自于秉祖死后,连着昏迷了两日,总算醒过来了。
谁知她醒了,二话没说,就开始一通乱喊,从于秉祖、于清松一直叫到于霖、于霆,来来回回地将几人胡乱叫了几遍,任谁说什么旁的都没用,还掀了被子,要下床去找。
若不是于桑跑来,使了劲儿地搂着她,才让廖氏稍微镇定一点儿,指不定现在,廖氏这般疯态就闹了出来。
崔氏看着,吓得哭个不停,她这半年死了丈夫,又死了公公,连最疼她的婆婆兼姨母若也都去了,可让她怎么带这一儿一女?!
第一二二章 北小院()
廖氏还是喊个不停,颠三倒四,没完没了,于桑看着母亲这样也是又惊又怕,瞧见崔氏只站在一旁抹泪,连忙道:“大嫂派人去把霖儿叫回来吧,指不定娘见了霖儿,就不乱喊了!”
崔氏一听,连忙说好,派了小丫鬟去前厅寻人,却看了两圈都没瞧见于霖去了何处,问了随侍的丫鬟小厮,却道是被二姑娘叫走了,去了哪里,他们也不太知晓。
崔氏吓了一跳,一想到儿子那体弱多病的样子,还有那于小灵打小就是个沾不得的怪胎,急得自己要去找。崔氏刚到院门口,就见于小霏和崔家母女二人一块过来了。
“姑奶奶这是做甚去?!”崔大太太连忙拉了她问。
崔氏急急忙忙地将事说了,崔大太太一愣,才道:“出事……约莫也出不了什么事,不过是不想让霖儿亮于人前罢了。”
“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大太太一副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样子,更让崔氏急红了眼,连忙催她。
“姑奶奶还不懂吗?!今日来了那般多的达官贵人,说是还有什么伯爷,这样的事,谁不想让自家孩子露脸,哪有便宜旁人的道理?!”
崔大太太说完,还意味深长地道了句:“你们于家,已是二房的于家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于小霏怒目圆瞪,一张脸扭曲地发青,恨声道:“他们凭什么?那都是我爹爹用命换来的!”
崔大太太闻言吓了一跳,转眼又拉了于小霏:“你看这孩子,舅母也就那么一说,你可别往心里去,也别乱说出去了!”
可于小霏却一把甩开了她,冷冷道:“我去找三弟!”
崔氏也怕女儿胡来,赶紧道:“霏儿可别胡来,不定就是那样,你要去,让你表姐陪你去,今日人多,别乱跑!”
于小霏胸口起伏,却也将崔氏的话听进一些,定了定,不耐道:“知道了。”
是以此时,于小霏刚寻到了假山后头,就听见了于小灵的声音,她如何能不停下来,仔细听听呢?
于小霏阴沉的面容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眼睛转了转,朝身后快步跟来的崔乐苑招手,道:“表姐,快来!”
北小院里,于霖刚刚清醒过来,他揉了揉眼,刚刚将自己如今身在何处这个问题弄明白,就瞧见帘子被人撩开了去,于小灵当先走了进来。
“嗯?三弟醒了?”
于霖连忙点了点头,刚想问自己这是睡了多长时间,就见又一人跟在后边进了屋子。
来人长得高挺魁梧,剑眉星目,气宇不凡,让他一句“黄二哥”卡在了喉咙里。
于小灵见他犯傻,说道:“这是徐大哥,现任忠勤伯爷,过来吊唁的。”
忠勤伯?
护国柱石的那个忠勤伯府的忠勤伯吗?
于霖咽了口吐沫,惊讶又崇拜地看着徐泮,一时语塞。
于小灵见他这副样子,失笑,转头对徐泮道:“这是我三弟于霖,大伯家的,他没见过你,想是……只听过传言中的你。”
徐泮见她说笑,眼睛亮晶晶的,心头又浮上一丝喜悦。
于霖回过神来,连忙下了炕给徐泮行礼。徐泮见他瘦瘦弱弱的,动作都不大利索,挥手免了他的礼,极有气派地说了一句:“不必拘礼。”
于小灵捂了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呢。
于小灵给徐泮倒了杯茶水,又给于霖也倒了一杯。
于霖早就被这个威风凛凛的忠勤伯爷镇住了,又崇敬又害怕,接过于小灵递过的茶杯时,手一晃,竟将小半杯茶水泼到自己衣襟上。
“三弟,当真傻了?!”于小灵摇头失笑。
于霖当即羞红了脸,于小灵指了指屏风后边,道:“那边的地龙烧的热,你去烤一烤吧,一会就干了,也免得再换衣裳。”
于霖点头称是,欠身往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