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劳玉莲姐姐。”
玉莲走得很快,穆凝湘急匆匆地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的。
看玉莲这熟门熟路的样子,来皇城不少日子了。她原先在庆怡王府季元湛的锦墨轩做事,一定是季元湛继位后将他自己用惯了的下人一起带来了。
楚尉霆肯定知道。季元湛呢?
“玉莲姐姐也在御书房吗?”穆凝湘喘着粗气问。
“是呀。”玉莲脚步飞快,声音却依然从容,“奴婢来了两个多月了。”
果真是这样。安佑帝一殡天玉莲就来了。
犹豫再三,还是不敢盘问。唉,这才第一天呢,以后应该还有机会。
穆凝湘被安排在一间舒适的小暖阁里。小暖阁是御书房东耳房的一部分,据玉莲说是现从季元湛的卧房辟出来的,他白天忙政务,晚上就直接宿这里。
穆凝湘又看见了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依稀在庆怡王府见过。
看来季元湛相当严谨啊,御书房都是他自己的人,原先伺候安佑帝那些内侍宫人统统换掉了。
那他怎么会觉察不到玉莲另有主子?
“穆姑娘请用。”玉莲端上茶水,“用饭了吗?”
“用过了。”穆凝湘打量着暖阁,比她的闺房小,陈设讲究,但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富贵逼人。
“姑娘请看,那儿有扇小门。”玉莲低声笑道,“姑娘若是闷了可以出去走走。”
穆凝湘点着头,不觉脸红了。暖阁另一边连着季元湛的休憩室,他当然有自己方便的地方,但是她一定不好意思用。他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奴婢到时候带您去尚衣轩。那是我们用的,姑娘别嫌弃噢。”
“玉莲姐姐快别这样说。”
近身伺候笔墨的内侍叫罗永、罗辉,季元湛自己还有一个寸步不离的贴身太监孔瑞,此刻在伺候早朝。
罗永罗辉打躬作揖,满嘴的奉承话,被玉莲揶揄一番,“油腔滑调的,惹恼了穆姑娘,看皇上拧断你俩脖子。”
穆凝湘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大家嘻嘻哈哈推拒一番就收下了。
“白日你们很忙吗?”
罗永抢着回答:“咱这都不算啥,皇上才是最忙的人,经常到深夜才睡。”
穆凝湘发怵。那她到时候岂不是要天天让他送回家?或者按照他暗示的,索性睡在暖阁。
“皇上要下朝了。”玉莲看看滴漏站了起来,“赶快准备好。”
第86章()
穆凝湘首次目睹了帝王风范的季元湛。
她和罗永罗辉等人一起跪在丹墀下等他。很快;那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迅速靠近;一阵风似地来到她跟前。
两只皂靴映入眼帘,紧接着伸过来一只修长的大手。
“都平身。”她听见头顶清朗的声音,这才敢抬头。
从来没见过身穿朝服的季元湛。头戴黑翼善冠,身着浅淡色袍,腰束黑犀带,在朝阳的金光笼罩下;整个人显得清泠轩举,皇仪赫赫。
“起来啊。”他低声说着;手又凑近了些;唇角挂起浅浅的笑。
这句是对她说的。穆凝湘忙搭上他的手掌,他握紧她的小手;略一用力将她扶了起来。
周围的人个个垂头恭立,穆凝湘却感到她被握住的手似乎凝聚了无数道目光。
她的手心马上开始冒汗。
“走。”季元湛捏了捏她的手心,冲她附耳道;“放松点。”
这亲昵的小动作令她脸红。众目睽睽下;她不敢抽回;只好由着他牵手走上石阶。
季元湛一直将穆凝湘带入东耳房;短期内他就住在这里了。而推开穿衣镜出去;就是穆凝湘自己那间小暖阁。
他对着镜子,打算把朝服换下来;见她局促的样子就笑道;“过来帮我解纽扣。”
穆凝湘懵懵地应了声“是”,走到他面前;双手探向他的领口。
布制盘扣系得很紧,她的手心还是湿漉漉的,费好大力气才解开一个。
“算了,还是我来。”他轻轻拂开她的手,温热清新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她红着脸后退一步,心里默念,十四舅舅,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她始终认为楚尉霆办好他的大事就能带她远走高飞,就像前世一样。
季元湛熟练地脱下外裳,穆凝湘脸还冲着他,双手却反复绞弄袖口,目光飘忽,一看就在走神。
他抿了抿唇,心里涌起怜惜。都是他害她这么不自在。
现在在她而言,季元湛和楚尉霆依然是两个人。她能接受楚尉霆亲近,对别的男子自然是排斥的。还是不要触碰她的好
虽然,那只微湿的,柔软的小手,娇嫩的触感好像有魔力,若有若无地捆住他的心。
“近身服侍的人,我素来不用宫女。”他一边换上轻便的白色锦袍一边说,“湘湘,你是第一个帮我宽衣的女子。”
她吃惊地看他一眼,不知该怎么回答。
“谁知你这手有点笨啊。这可不像你。”
“”
“不过呢,等你嫁了人,少不了为夫君做这些事的,还不如在我身上练练。”
穆凝湘终于反应过来。季元湛在开玩笑呢。她太紧张了。
她勾了勾唇角,小声说:“我在家学了三天礼仪,但是没有练过脱龙袍。”天子孝服扣子也不少啊。
季元湛笑道,“别急,慢慢来。”
“皇上。”孙瑞轻敲房门,“大人们马上就到。”
“知道了。”
穆凝湘脸上的红晕褪了些,从季元手中接过换下的衣服,在他的示意下挂上朝服架,“皇上,那等会儿我要做什么?”
来之前有三天准备时间,她除了恶补礼仪,还把有关嘉鸾皇后的史书看了好多遍。
季潇纶与嘉鸾皇后是少年夫妻,新婚燕尔形影不离,后宫又没有别的女人。嘉鸾皇后做起了御用女侍笔,为丈夫洗笔调墨兼带收拾书房,有时季潇纶对一些字句的措辞拿不定还跟皇后商量。
但至少人家不是未婚的皇后。穆凝湘不觉得自己能顶住无数老臣挑剔的眼锋。
“你就留在这里。”季元湛和颜悦色地说,“需要时我会叫你。觉得闷了,可以从你的房间出去走走,别走远,我让玉莲陪着你。”
千方百计哄她过来当然是想她陪伴喽,怎么舍得让她劳累。
“知道了。”她觉得今天脑子格外不好使,等季元湛离开才醒悟过来,她忘了跟他行礼。
早朝只不过是个仪式,很短就结束了,季元湛主要在御书房接见诸臣议事,无事上陈的官员都回自己的府衙了。
穆凝湘走到门口,透过密密匝匝的珠帘向外望去。
铺了团花地毯的走廊用槅扇隔开,越过两重槅扇门才能抵达皇帝议事的大房间,她只能模糊地看见最近一重槅扇门上半部雕刻的宝相花纹。
嗐,待在这里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季元湛还是很维护她和她的父亲伯父们,不想她们沾染所谓女子干政的嫌疑。
珠帘外立着两名内侍,眼观鼻鼻观心的,对探头探脑的她视而不见,宛若木雕。
穆凝湘冲自己做个鬼脸,转过身,好奇地在房里溜达。她那间小暖阁早看过了,还没机会好好观赏这间天子寝居。
轩敞而整洁,到处纤尘不染,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家具虽是楠木的,但从色泽看显然已使用多年。没有燃任何香,高脚花机上只有一盆鲜艳的红叶,博古架上空空如也。
作为一位皇帝,季元湛真够节俭的。
慢慢踱到架子床前,衾褥都半新不旧的,散发着皂角和太阳晒过的清香。
穆凝湘脑子里冒出个念头。该不会铺的盖的也是季元湛从梅州搬来的。
如果是的话,那他又多了个和楚尉霆一样的地方。楚尉霆爱整洁,还十分“恋旧”。他甚至说过,小时候有认床的毛病。
穆凝湘细细地看,哪里都不敢乱动,最后,百无聊赖地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
窗外传来整齐划一的步伐,好像是御卫在交班。穆凝湘恍惚中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急忙扒着窗缝朝外看。
还真的没听错,那个神情郑重的年轻侍卫正是许铉。
许铉居然做了御前侍卫。这品级可不低,一定是殿试选的。在那之前,也是季元湛把他填进了殿试名单。
前世许家没落,许铉屈居为楚家护院,想要靠楚奕钧的关系在京营谋个低阶军官都不能。
穆凝湘由衷地感到欣慰。许铉是几时参加的殿试呢,她那时忧心父亲被卷入奸党案,根本没注意这个。
她倒是在葡萄庄院和取了进士的楚奕钧见过一面,楚奕钧只字未提许铉。
楚奕钧很可笑。他一心认为贤王会继位,生怕妻子连累自己,给被勒令返家的溪芸郡主写了封休书,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楚家,交给了他的母亲楚夫人。
溪芸郡主风尘仆仆的,一进家门就看到了。
楚夫人按照楚奕钧的交代,挤泪擤鼻地,说了一番叹息无缘的话,然后拿出休书。
溪芸郡主当然大怒。但她也不笨,知道丈夫如此绝情必是因为她的娘家失势。
她刚在京城闯了大祸,认为这狠狠连累了庆怡王府。到底还是惦记自己亲娘,也不再哭闹了,接过休书,冲楚夫人那张假惺惺的脸狠唾一口,转身离去,直奔王府。
溪芸郡主被休的第三天,京城传来一连串的惊人消息,安佑帝驾崩,庆怡王爷遇刺身亡,庆怡王世子继位!
本该是喜讯的,楚老夫人和楚老太爷却如丧考妣。他们双双病倒。
楚夫人过上了刀割油煎般的日子。对外要应付流水般上门打探消息的客人,在家里,老两口争着骂她,说她生生毁了楚家。其余三房的妯娌也轮番轰炸,谁都怪她目光短浅得罪郡主,把楚家腾飞的大好机会放走了。
——纵有休书,怎么就不能多等几天再拿出来?
又过了几日,楚奕钧回来了。他灰头土脸地告诉楚夫人,他好不容易在刑部补的肥缺,没了。
本来没事。贤王谋反案发,他虽然没有参与,但他请季元洪吃过一顿饭。
这顿饭的“恩情”,让季元洪的随从招出来了。
楚奕钧因此而被罢免了职务。从他在刑部挂名到丢官,前后不足十五天。
楚夫人听完哭成了泪人:“儿啊,你现在去找找郡主,好好跟她说说,毕竟你们夫妻一场,就说你是受贤王世子逼迫写休书的”
楚奕钧惨然道:“那怎么行?她现在该是长公主了,就是我没休她她说不定也想甩掉我呢,现在我抢先一步害她失了面子,她不来报复就不错了。”
楚夫人悔恨交加,一下子晕厥过去。
关于楚奕钧,穆凝湘就知道这些。他黯然回乡、楚家长辈气闷病倒的事,是严轼恒写信告诉穆皓嵘的。
京城遽变导致病倒的人还有一位。庆怡王妃。
庆怡王妃得知丈夫遇刺的消息就昏过去了。病得起不了床,至今未好转,只能在原来的王府待着,暂时无法来京享受皇太后的优待。
穆凝湘总觉得庆怡王妃是恼出来的病。
本来可以做上几十年作威作福的皇后,现在挂个皇太后的空头衔,母仪天下的风光是享受不到了。皇帝并非她亲生,她还得时刻担心皇帝知道她杀害他生母的事。。。。。。而且,人家季元湛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