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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顽皮,这种毫无淑女风范的事儿在家没少干,三下两下就到了顶。脑袋探出墙头,人已向一处水榭走去了,但离得不远。她睁圆眼睛盯着楚奕钧恭敬说话的方向,那人玉冠锦袍、轩昂伟岸,虽只有背影,真是越看越像。
“老爷!”
远远跑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道,“老爷,庆怡王府长史袁大人来贺寿,已上了茶,奴才好容易找到您。”
“我马上就去!”
穆凝湘把脑袋缩了回来。楚大老爷急促地吩咐着楚奕钧什么,她已无心去听。
刚才小厮一喊,这些男子都扭过头来。她看得清楚,的确是尉霆!
晚饭后,楚奕钧来到了秋凉苑。他是来探望的,带了两包点心,纸包上印着“福味居”三字,这是梅州有名的糕点老字号。
“谢谢表哥。”穆凝湘已嗅出纸包中分别是梅花茯苓糕和水晶薄荷糕。这两样都是她最爱吃的,也是福味居最抢手的,每次还未出锅,等的人已排出老远。
“现在就用吧,”楚奕钧笑道,“晚饭你都没吃多少,刚好拿这个垫补垫补。”
穆凝湘干笑几声。晚饭又不和他坐一起,他怎么知道的?嗯,看来橘叶被他买通了啊。
她的确没胃口。她对楚夫人说,这是白天吓着了心有余悸。其实是因为她自打认出那个男人,就抑制不住地“想”他………
楚尉霆。楚夫人说了,她这位“未曾见过的十四舅舅”的全名,正是这三个字!
大混蛋,登徒子,鬼鬼祟祟、行踪可疑,她还真听信了他看似诚恳的话!简直气炸了,气得不想吃饭。
杜鹃和橘叶下去斟茶了,房里没有别的下人。穆凝湘解开纸绳,纸包散开,红翠粉白的糕点香气扑鼻,好不诱人。
“真香。”她对楚奕钧笑了一下。
“尝尝看,你。。。。。。来了这么些日子,还没尝过咱们这里的地道小吃。以后带你去逛逛。”
“表哥也吃。”其实她上辈子都吃过了。并且,因着那些糟心的记忆,她对梅州的一草一木都毫无兴趣。
楚奕钧拿起一块梅花糕递到穆凝湘嘴边:“表妹,你先吃。”
穆凝湘讶异。这是要喂她吃?如果楚奕钧在刻意赢取她的好感,也太急躁了,这种亲昵是极不妥当的。
向后一探身子接过那块点心,没有说话。
楚奕钧脸微红,尴尬地笑道:“是不是被我吓着了。表妹,我鲜少和女孩子打交道,若有出格举动,绝非故意的,表妹勿怪。”
“当然没有。”穆凝湘咬了一小口梅花糕,“表哥你多心了。”
“我,”楚奕钧的脸更红,“我是想帮你压压惊的,其实。。。。。。”
杜鹃和橘叶端着茶壶、茶盏走了进来,穆凝湘起身帮忙,一面对楚奕钧笑道:“今儿我喝那么多安神汤,好得不能再好了,表哥放心。”
“噢。。。。。。那就好。”楚奕钧不悦地看了眼橘叶。怎么这个时候进来,他本想说带凝湘出去逛逛的。以后还得多提点这丫头。
母亲明里暗里提醒他,待凝湘表妹要一好再好。他当然知道母亲的意思。做了穆家女婿,对楚家有天大的好处。
楚家先祖功勋盖世、铁券封侯,可惜那是前朝东魏。楚家承享皇恩,簪缨数代,成了世家大族,却没有做到人才辈出,而是一代不如一代,沦为徒享祖荫的不肖后人。
大魏建朝之初,安佑帝亟需传统世家支持,对楚家还算客气,但未曾赐爵。二十多年来,楚家子侄辈挑不出几个有才干的,祖父很着急,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他这个长孙头上。
因此,与穆家这样的新贵拉近关系,就显得十分必要。
换做从前的他,自然无不听从,但现在不一样了。重生的他,知道了许多诀窍和捷径,相信凭借自己的才智也能崛起。他是打算好好去爱凝湘的,这一次,不附带任何利益上的考量。
楚奕钧就这样边思索边默默看穆凝湘吃点心,一连饮了两杯茶,还没有走的意思。
穆凝湘坐不住了。对着这样一个人,食不知味地塞了一肚子糕,还要故作欣喜地夸“哇真好吃”,真是苦不堪言。
“表哥,”她按一按胃部,“我吃饱了。”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是么?”楚奕钧宠溺一笑,“胃口真小,才这点就饱了。现在还早,我陪你去园子里走走吧,消消食。”
“这。。。。。。表哥,天快黑了。”
楚奕钧指着窗外:“咱们家用饭早,再说现在都二月了,天黑得晚。”
赶都赶不走。穆凝湘便带了两个丫头一起去散步。她和楚奕钧走在前头,杜鹃和橘叶隔几步跟着。
夕阳无限好。秋凉苑内,垂柳秋千,东风弄柔。楚奕钧斜窥着身侧步履轻盈的紫衫少女,不觉眼底发热。这种在一起的日子,他想念很久了。
“表哥,燕州那边怎样了?我很挂念母亲。”穆凝湘忍无可忍地问。
楚奕钧顿住。他要怎么告诉她,她永远都见不到姑母了。。。。。。
“我还在让人打听,表妹稍安勿躁,再等几日。噢,明日我亲自去官驿打听,好不好?你别着急了。”
说到这里,已是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哄她,随意扯了些别的,干巴巴告辞了。
穆凝湘呼了口气,心情却更沉重。刚才她不是演戏,母亲还有燕州,到底怎样了呢?
落日的余晖将小院镀了层金色。穆凝湘在那金光中怔忪片刻,回转身,向卧房走去。
第十二章()
夜幕降临,楚尉霆回到凌烟阁,发现楚弈钧等在厅里。
“弈钧有话要问我?”他已猜到对方的来意。
楚弈钧笑了一声,“十四叔真爽快,那侄儿就不兜圈子了。敢问十四叔,究竟几时来的梅州,那天在白府为何装着不认识我?”
白府寿宴,他找凝湘时碰巧遇见这位小叔叔,都表明身份了,楚尉霆却自称戏班子老板。天籁堂在梅州名噪久矣,楚尉霆这是要做什么?
楚尉霆扫一眼几案上的茶盏,茶水已冷,点滴未动。楚大公子揣着疑问等候许久,白天见面寒暄还那么谦恭有礼,这份深沉在楚家同辈人里算上乘的了。
不止同辈。楚老太爷乍见到他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与惊慌,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位大公子一定不知道即将承继的锦绣家业是他祖父偷来的。
楚尉霆淡淡地笑了。
“弈钧,你既来我这里,我怎可慢待了你。且略等一等。”
楚尉霆转身离开,回来的时候托着一套精致的茶具。鸡翅木茶海、绿檀茶盘,月白釉的茶壶茶盏薄如蝉翼,茶则茶匙等器具一应俱全。楚奕钧讶异了,这些不是家里的东西。
楚尉霆不慌不忙地点着小茶炉,烧水,洗茶,冲泡,分杯,动作娴熟,仪态优雅,楚奕钧不觉看得入迷。茶道曾在东魏士大夫当中风靡一时,十四叔给人以“中澹闲洁,韵高致静”之感,若是生活在前朝,必然被王公贵族奉为坐上客。
“尝一尝。”楚尉霆沏了一杯,双手端给楚弈钧,“从来佳茗似佳人。弈钧,这是最新的雨前,我从江州茶陵带来的。水也是。”
楚弈钧啜了一口,香醇清冽,想着对方说的后三个字,忙问:“这水可是茶陵县龙隐山凤来峰的溪水?”
“对。”
楚弈钧喝完一杯,楚尉霆替他续上,碧透茶液泛着氤氲香气。
“原来十四叔要在梅州开茶楼?有了这样的功夫必然大赚。”
“小伎俩而已,”楚尉霆给自己斟了一杯,“家父只我一个儿子,家母又早丧,仅靠读书举业怕是早就饿死了。”
大魏一统江山不过二十几年,安佑帝忙着揽权靖乱,科举取士也是近几年才慢慢恢复的。想要朝上走,得有巨大产业支撑青云路。
楚弈钧低头啜饮,楚尉霆又说:“伯父也告诉你了,我在各地都有产业,不单这一种。我刚买下天籁堂,原先的老板急着脱手,在白府那天,他托白家三爷做中人,才将我叫去。到梅州委实不久,不收拾停当,怎好贸然认亲,我还怕伯父将我当成胡乱打抽风的。”
打抽风,这小叔叔也太会说话了。祖父说过,十四叔可是攀上了贤王,谁沾谁的光还不一定。
可十四叔出现得的确蹊跷。上一世,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原来如此。奕钧莽撞,十四叔不要怪罪。”楚奕钧起身作揖。罢了,再慢慢地打听这人底细。
“不算什么,人之常情而已。直率的人,我一向欣赏。”楚尉霆的笑容,就像杯中茶水,清澈见底却又蕴涵丰富。
楚奕钧的脚步声远去了。楚尉霆熄灭茗炉,身子一闪就进了卧房。
“出来吧。”他冲屏风低声笑着,“还要等我捉你?”
刚才进来拿茶具就发现了。小丫头一定是原本等他,结果楚奕钧突至,只好一头扎进卧房。楚奕钧倒也老实,没进去乱翻。
穆凝湘绕出屏风,楚尉霆刚关了门转身,见到她,笑得更厉害了。
“准备很充分,嗯?这身丫鬟打扮挺适合你的。你那小侍女是不是替你守着房门,我猜,你把楚家的丫头打发下去了,自己翻墙出来的,就像下午一样,对不对?”
穆凝湘瞪大了眼睛。这么说,下午她偷看他也叫他发现了?难道他眼睛长在后脑勺上头。
“十四舅舅”
“尉霆。”
“”
楚尉霆蓦地走近一步,穆凝湘赶紧改口:“尉,尉霆。”
“你来质问我为什么瞒你?”楚尉霆没再逼近,但她已经退到刚才那架紫檀屏风跟前了,其上镶嵌的玉石和琉璃雕花硬硬地硌着她的背。
“不。”穆凝湘摇头,目光扫过卧房里的华丽陈设。
这个男人在楚家受到的优待,此前他展现给她的力量,以及方才她缩在这里无意听到的,他对楚奕钧滴水不漏的解释,都说明一点:他来历神秘、目的明确,只要他刻意隐瞒,谁也别想发掘真相。
问了又有什么用,况且她并不好奇这个。
“我只是想问你燕州的情况。”穆凝湘压抑着酸楚,“你明明在楚家,都不来找我。”
楚尉霆看着穆凝湘。朦胧烛光下的少女,弯弯双眉紧紧皱起,大眼睛里闪着焦虑,细密的眼睫都似在轻轻颤抖。她是真的着急。
“你呀。”楚尉霆轻叹一声,朝后退了半步,忽地拉住穆凝湘的手。
穆凝湘吃了一惊,楚尉霆道:“坐下来说。你这副样子,弄得好像我是处罚学生的夫子。”
牵她在案前坐下,他负手在房里慢慢地踱。穆凝湘看着他,脑袋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
“你写的败毒散方子,我让人抓药去了。其中的独摇草、蜀漆菌产自西南,黑山栀、翠羌活又产自东南,燕州都缺。你告诉我方子到现在,一共五天。从梅州分别向西向东,快马加鞭外加走水路,勉强够配齐药草,还要分别折去燕州。”
“来得及么?”穆凝湘颤声问。时间只是一个方面,还有疗效的问题。
“已经一刻不停地赶路了。只能说,尽力而为。有件事要告诉你。燕州府尹,果然将城封住了。疫情已蔓延,官府一直没注意,你的信还是有用的。”
穆凝湘猛地站起。还是她低估了这场灾难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