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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究竟要有多懦弱,才能把配偶犯下的错迁怒到一个孩子身上。男人再怎么渣她还要,却去憎恨一个孩子,可真有出息。
“不会。”悠然干脆的回答。心中恶狠狠想道我才不会去憎恶某个孩子,但我会不要这孩子的父亲。
下一秒,她已被笼在男人坚实的怀抱里,张并一脸满足的看着她,“就知道我媳妇最明白事理。”从见她的第一次开始,她一直是这么善良,豁达,通情理。
悠然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难道是青川公主?”难道是他小时候被青川公主嫌弃过?
他说若“我有一个儿子”,其实他口中那个儿子,指的是幼时的自己。
张并心中狠觉欣慰,妻子这般冰雪聪明,不过是凭三两句话,就能猜到真相。
“我媳妇儿真聪明。”张并用力亲亲妻子脸颊,夸奖道。
不管为娶她费了多少心思,都是值得的。这样善解人意的美丽妻子,可遇不可求。
悠然心生怜悯,低声问“你小时候,她为难过你么?”自己比他到底强点,孟爹护得紧,钟氏又不凶悍。
张并只微笑着轻抚妻子的鬓发,为难?这傻丫头,孟家风平浪静的,她哪里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为难。
“告诉我。”悠然温柔的坚守着,“就算重提往事你会难受,也要告诉我。你的事,我都要知道。”青川公主现在还活着呢,吴王也还活着。知道往事很重要,往事对现状总是有影响的。
“说来毫不稀奇,”张并淡淡说道,“我小时候一直养在魏国公府,后来爹看我渐渐大了,便想带我到身边亲自教导。”
张并六七岁时,张铭开始跟青川公主慢慢流露出想接回儿子的意思,青川公主只装不明白。
彼时青川公主还未生儿育女。常山公主府和福宁公主府都有庶子出生了,青川公主府却是连妾室通房都没有一个。青川公主习惯了独占丈夫,不愿丈夫接回张并。
到张并八九岁时,张铭开始明着说要接回儿子。“当初我原告诉过你,我是有儿子的人。你不是说了,孩子是无辜的?如今却这般推脱!”看张铭有些怒了,青川公主忙抚慰他一番,把他先哄走,回过身来却冲着宫女嬷嬷们发脾气。
“才不要看到那个野种!”青川公主任性的叫道。
“我的好公主,您小点声,驸马爷在家呢。”青川公主自小的保育嬷嬷鲍嬷嬷急急提醒。
“他在家又怎么了?休想把那野种接回来!”青川公主只是不耐烦。
“公主啊,小祖宗,您在驸马爷面前一直是温柔贤惠的,可不能为这么个事,跟驸马爷凶啊。”鲍嬷嬷心中着急,公主又怎么了,再怎么锦衣玉食,没有丈夫疼爱日子一样凄凉,公主在丈夫面前,在众人面前向来是温和谦恭,仪态大方,很受驸马爷和众人敬重爱戴。可不能为这么个人,这么个事,骄横起来,失了人心。
“总之我不要那野种回来!你把他弄去哪里都好,不能让他再在京城!嬷嬷你去办这个差使,办好了,本公主重重有赏。”青川公主说完,径自进内室歇息去了。
鲍嬷嬷接了差使,费了思量。张并身世再怎么不起眼,也是驸马爷亲生子,驸马爷分明是疼爱得很;让这九岁小儿离开京城,上哪里去?驸马爷如何肯?
恐怕,只能借助于魏国公了。
鲍嬷嬷到魏国公府送公主的赏赐,“巧偶”当时只有九岁、却已和十几岁大男孩差不多高大的张并。
听到这里,悠然轻轻问“她故意侮辱你?”
老一套了,鲍嬷嬷在无人处将张并斥骂一番,张并如何肯忍,自然痛欧这老妪。鲍嬷嬷带伤到魏国公处哭泣告状,再私下里痛陈厉害“今日幸亏只是伤了我,若是伤了公主”
“就这么把你送上战场了?”悠然颇为同情。九岁的男孩就被送去雁门关,最残酷的边疆苍凉之地。
张并笑了笑。哪有这般容易,魏国公怒火上来,把张并吊起来鞭打,如果不是张锦几次扑上来护住,说不定已是没了命。
“爹,他是你亲孙子!”张锦冲魏国公大喊大叫,几次被人拖走,几次又挣脱回来,扑在张并身上,替他挡鞭子。
等到张铭赶到时,张并已是满身鲜血。魏国公还要打,被张锦死死抱住不放,张铭趁机带了张并逃走。
“儿子,咱们不回京城了,好不好。”张铭急痛惊心,憎恶起京城。骑马抱着儿子,向北方驰去。
“咱们便在这草原上定居,便是养牛养羊,爹也能养活你。”蔚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水草肥美,民人朴实,张铭真是不想走了。
比起大草原,京城实在太污秽了。
父子二人真的在草原住了几个月,日日被父亲抱在臂弯里,张并渐渐有了笑脸。
“没人来找你们?”悠然疑惑。怎么可能呢,青川公主不见了丈夫,怎肯善罢干休。
“没几天功夫就被找到了,爹不肯回去。”魏国公府,青川公主府,吴王府,甚至宫里,一拨又一拨的人马出来寻找,务必要把张铭找回去。
青川公主离不开他。
张铭铁了心不肯回。又日日夜夜同张并不分开,令人没办法。
怪不得张并肯认张铭、张锦,原来是有这样的情份在,只是,“后来他怎么又肯回了呀。”悠然好奇的问道。
张并脸上浮现出讽刺的笑意,“京里传来消息,说青川公主怀了身孕。”成亲八九年了都没动静,丈夫一离家出走,妻子就怀孕了。
“真的么?”悠然很怀疑。
“假的。不过是为了把我爹骗回去。”提及这样的往事,张并还是很淡定。
“他就这么回去了?真放心你。”悠然嘟囔着,知道老婆怀孕了,儿子就不管了,送战场去?
“他哪会放心?是师父他老人家来了,带我去的雁门关。”华山老叟要到雁门关外寻一样要紧东西,正好带上张并同行。
张并自五岁起跟着华山老叟练内家功夫,已有一定根基,“若不是从小练功,只怕已被魏国公打死了。”一阵凉风吹来,张并竟打了个寒噤。
悠然愤怒起来,拉住张并的手,“他们还放出风声,说你数典忘祖,真有脸说!”太tmd无耻了。
张并把悠然揽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背,“好了,不跟他们生气。你知道我是个苦孩子就行了,以后要多疼我。”
悠然母性情怀被激发,正要慨然答应,却听张并俯在她耳畔说出一句话,登时红了脸,瞪大眼睛,小拳头狠狠打到他胸膛。
打了一下不解恨,连打了十几下。张并捧起她的小拳头亲了亲,“好了,以后再给你打。别累着了。”
悠然气咻咻要跟他算账,又想起方才的话来,质问“你是不是真有个儿子?”
张并失笑,“我一直打仗,刚安定下来置买了罗湖山庄,便遇到你,便等着娶你。哪来的儿子?”
“这还差不多。”悠然满意了,又乘胜追击,“哥哥,你以后只有我一个好不好,我也只有你一个,咱们两个好一辈子。”
“那是自然。”张并一本正经的答应了,悠然还来不及陶醉,他已接着说,“只一件,若在房中,你务必要听我的话。”
色鬼!悠然恨恨的又打了他一顿。
待他二人回到厅中时,钟元等人已是准备着要告辞了,“今日相聚实是欢喜万分,奈何不便久留,还要回城,改日定要再叼扰。”
“妹夫不回城么?”钟元见孟赉没有一起动身的意思,问道。
孟赉客气的拱手,“舅兄有所不知,我近来身子不大爽快,大夫嘱咐我多泡温泉。礼部这几天清闲,便告了假,休养几日。”
钟元拍着孟赉的肩膀大笑,“妹夫好自在。愚兄便先行告辞了,改日再会。”
“再会。”孟赉带着张并、孟正宇直送出大门。
黄馨黄蕊姐儿俩又哭上了,又哭湿了手中的帕子,直到跟着钟元、钟灵上了马车,黄蕊还止不住眼泪。
“哭什么,你姐姐是跟着宇哥儿单住的,你想见她直接上门便是,姐儿俩见面的日子且有呢。”钟元从没见蕊姨娘这样哭过,颇有些无奈。
说完这句话钟元心中一动,孟正宇这小子和妹夫一样,长得很是俊俏,只是看样子脾气不大好,若是阿蕊常带灵儿上东四胡同坐坐,把这小子看透了再做打算,岂不是更好?
钟颎是他嫡长女,嫁到韩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尚且感觉十分吃力,钟灵是庶出的幼女,从小没心计,更不能嫁入高门大户了,倒是孟正宇这样虽没根基,也没约束的男孩,正合适。
又有亲姨娘照看着,那就更靠谱了。
钟元虽是行武之人,爱女之心是一样的,这番细细为钟灵打算的心思,也不输给孟赉。
再转头看看钟灵,一反往日的活泼,时不时低着头做娇羞状,时不时脸上有梦般的微笑,钟元心思更是定了。
送走大舅兄这不速之客,孟赉总算松了一口气。
带着黄馨遇到钟家人,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这两日在罗湖山庄日子过得惬意,垂钓也好,泡温泉也好,游山逛水也好,身边总伴着温柔似水的心爱女人,调皮可爱的女儿时不时来打趣一番,连一向别扭的儿子脾气也越来越好了,正是神仙般的日子。
次日,几人正商量要回城,平北侯府来人了。
“侯爷,夫人,”绿苹恭恭敬敬见礼毕,禀报着,“青川公主府今日来了位嬷嬷,传了公主口谕,”绿苹斟酌着措词,额头微微出汗,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几乎低不耳闻。“说,说夫人,终日优游,公主,派了两位深谙礼仪的嬷嬷来,教导,教导夫人。”
第93章()
绿苹被莫陶扶出来时,已是一身汗。
“我,是怎么出来的。”绿苹都吓昏了,什么也想不起来,“还有,侯爷和夫人说什么了?”
“我扶你出来的呀,”莫陶笑咪咪,“侯爷和夫人一切如常,你禀报完了令你下去,没别的话。是我见侯爷、夫人吩咐过了,你还傻站着,便自作主张扶你出来。”
“夫人会不会怪你?”绿苹歉意问道。自己失态,莫连累了旁人才好。
莫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怪的。”让你走,你站着不动,自然是快些把你弄走。
绿苹颇为后悔,自己话中意思仿佛夫人是个刻薄的人一样,忙陪笑掩饰道“我糊涂了,夫人是宽厚人,自然不会怪你。”
莫陶只笑了笑便告辞回去了,“宽厚人”?哈,姑娘可不是什么宽厚人。
“宽厚人”平北侯夫人孟悠然女士,此刻心中的想法一点也不宽厚,相反,还很恶毒。“小时候你不养,长大了你来横加干涉!一个过气公主,神气什么呀。”嗤之以鼻。
面上却什么也不显,依旧言笑晏晏。
“青川公主毕竟是长辈,又是皇室中人,悠儿要小心,不可鲁莽。”孟赉交待道。女儿的性子他自是清楚,遇到这样事连脾气都不发,不置一词,那是有坏主意了。
“我办事,您放心!”悠然冲着老爹拍胸脯。
孟赉哪里能放心。只有翁婿二人在时,便问张并要如何应对。
“内宅事务,听悠然的。”张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