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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歌-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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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表面上表现平静,但是心下却对沈丛宣的这种行径担心了一分。

    互相瞒着的,到底还有多少?

    我定了定心神,看向青岚,“四王爷,你不向我解释些什么吗?”

    “四王爷唤着多么的生分,阿四,叫青岚吧。”他又将茶杯推了过来,“喝口茶,我慢慢给你解释。”

    明明是仇人相见恨早,却变成了“罪魁祸首”带着狡辩的嫌疑在解释来龙去脉。

    青岚和长孙是没有深仇大恨的,除了长孙在四清他作为替子身份与我交好时被青岚偶然发现,我被警告了好几次之外,最严重的莫过于最后一次长孙被带下山,青岚为了阻止我去见他将我锁了。

    若是说怨恨,那也应当是我与青岚的事情。

    但,这两人的仇怨,我着实不明。

    “那竞赛并非我不想参与,只是当时计划临时有变,我不得已而为之。”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岚,冷笑了一声

    “我当时无知痴傻,以为你那一月是在殿里好好练习和准备,便强忍住了疯狂的念头不去找你、探你、寻你,你现在已说到计划二字,看来那时候你就已经不在山上了,承诺这种东西若只是随口说说,四王爷你以后可要不得,皇家颜面金贵,您的金口可不是这么开的!”

    “长歌!你听我说!”

    或许是我的态度过于不屑,青岚甚至有些微怒,竟对着我拍桌而起。

    我也是被他吓了一跳,等到他自己冷静下来,复又坐下喝了口凉茶,缓了缓心神。

    我虽也觉得自己说话尖酸刻薄,待人接物甚是不礼貌,尤其是对青岚的指责过分得有些要不得,但是积聚了这么多年的怨气和疑问突然之间可以从胸口泛滥而出,这股子气怨怎么堵得住。

    他轻叹了口气,“你要好好听我说。”

    现下情况有些怪异,曾经就算是怒极他也不会如此表现出来。我转向身后,挥手示意明芝附耳过来,让明芝拖了宁死不屈的奉七出去。

    我想听听,事到如今,青岚他还有何话可说。

    “我并非有意弃赛,只因只因为我原也是以为我没有亲人的,谁知,亲生爹娘虽不健在,突然在一夜之间却冒出了那么多的亲人,也不是我有意攀附皇族权贵,只是情况实在很复杂,我也不知该如何与你讲起”

    人人都道孩童时期纯真,长大了以后,身边少了真诚,全是套路。

    等人青岚说起,我始知他遇上的也是个局。

    但是倘使是四清的大胡子老头下的套,这全套一人一个,也是颇费了些心神。

    师母人美心善,但是唯独爱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尤其是小孩子,可能是因为夫妻二人多年未有小孩,师母对孩童尤为喜爱。

    青岚是师母捡到的第一个,我是最后一个。介于一个人吃的饭不多,但是养个二十年吃的饭就有点多的因素,在捡了我之后大师傅下了最后通牒,再捡小孩子,就把她丢出去。

    我也从未去深究过两千弟子里到底有多少个是她顺手拾来的,只要她捡了我,这就已经是很好了。

    青岚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原是有亲人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是有爹娘,但是爹娘为什么把他丢了弃了,他从不去多想,也不曾在明面里暗自神伤。

    我同着一众无爹娘的师兄闲来无事时会讨论这个话题,按照长相排序,虽然我很明白我自己的身世,但我还是开玩笑说我可能是我娘打酱油给不了钱就抵给别人的,青岚和另一个师兄长的最是帅气,应该是他们爹娘买房子田地时抵给卖主的。

    青岚那时候还笑着打趣自己说,“嗯,我爹娘有眼光,我还挺值钱的。”

    我一个赞同的猛点头。

    没想到他后来这么值钱。

    不仅仅值钱,而且他也不是师母说的顺手捡来的。

    根据他一脸愁苦的自述,我才明白事中些许原委。

    青岚有娘,娘的名字还十分的好听。他的亲娘唤作林子歌,据说是皇族外戚林氏里面女子那一辈儿之中长得最为美艳动人的那个,通琴棋,擅书画,以诗词和温柔样貌出名。

    林家父辈均是将门出身,还掌着南魏半壁军功,承安年间凭借着林莞,林家贵妃的美貌在后宫前朝势力均是独大一方。

    承安年后期,帝恐军队造反,林氏已被南魏大皇削权减俸,势力只剩不到五成,为了巩固自己后宫权势,林莞借皇帝微服为契机,巧妙安排林子歌与皇帝相遇。

    林莞本想借着子歌腹中胎儿保全自己,没想到,皇帝为了将林氏势力斩草除根,狠心的借了一个谋逆的罪名,将林家大部分人绞杀示众,幸最终陛下独念林子歌腹中胎儿,不忍残杀骨肉,手下留情放了她一马,结果那林子歌虽身为女子却是有一番铮铮铁骨,不愿弃族人独活世间,便于临盆之际前来四清山,托孤于师母后撒手人寰。

    只留下一句话,“愿我儿一生安宁,远离权势纷争。”

    那时正逢人家四月天,荻花开得很是灿烂,南魏先皇帝曾予她说,望此子今生自由,如那青山绿水之间的山风,清爽拂世,不染尘埃,赐了个字,青岚。

    加上皇家的姓氏,应该是,沈青岚。

    若不是后来,长孙的亲奶奶,现在的太皇太后,当时的仁敬皇后,在先帝驾崩后接长孙从四清回宫时偶然一见那青岚,大惊,稍作调查才发现,那本该灭的差不多的京城林家竟还遗了一子。

    林子歌未遇陛下之前就曾名动靖安,和那仁敬皇后因着桃花宴会也见过几面。据说这青岚,长得和先皇年轻时分是一模一样,这老年人守旧,虽那皇帝位份也已亲定,但决不允许先皇还留有私生子在民间漂泊,给那些个八卦说书先生的流言蜚语落下话柄。

    那两月多,青岚被从四清接走,强制留在了宫里。

    而我,傻不拉几的在外闲晃荡了半天。

    等到我们被四清烧山的消息惊回,已是回天乏力。

    青岚得到消息比我更及时,他说他曾想过回去搭救门派众人,可是央求那太皇太后许久却只得了一枚军牌,一套御林军的制衣,还有一个掌军职位。

    他说,太皇太后许他前去救急,不过另补了一句话,“救四清命的机会,换你回皇家。”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我落下山崖,会见到他那般装扮。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还坐着四王爷的位置。

    他也无处可去了

    我掐指欲估。

    这青岚算上排位,竟然还是沈丛宣的四叔

    他说,他那一辈的兄弟,死的死,放逐当王爷的就当王爷,老年人体恤,也给他封了个王爷当当。

    长孙殿下接过了帝位,本应该称他为“四叔”,不知为何,沈丛宣同沈桃都卖了几份薄面称他为“四哥”。

    辈份乱的很。。

    青岚说完这一切,只是抬眼看着我,却久久的沉默了下去,一言不发,面前的龙井茶已早无茶气氤氲,我伸手一探温度,早就凉了半截。

    青岚说的话,我只听一半,也只信一半。

    长孙下山,是十年前。

    四清被灭,是四年前。

    我来南魏,是一年前。

    太皇太后调查一个人,找回一个人,需要六年?何等的不上心,才能将一个皇子拖沓在民间六载。

    我沉声问他:“四清山,何人所灭?青岚你知晓吗?”

    他轻皱眉低首。

    “长歌对不起,我现在并不知道。”脸色神情,充满了自责。

    我起身欲走。

    “你竟然做到了南魏四王爷的位置都还查不出来事情真相,还真是可惜了师傅的多年教导。”

    “长歌,你不要这样子说。”

    我不予理会,径直打开门,抬脚便出。

    “阿四”青岚再唤。

    我回头,“怎么了?青岚你还有何事?一次性说完可好?”

    青岚并未抬眼注视着我,手下把玩着早已凉透的茶杯,茶水轻溢,溅在了桌上,留下斑驳水渍。

    他问我:

    “你真的相信十三吗?”

第七十四话 天涯独自可为家() 
略微思忖几秒,虽不知他为何这么问,我还是回头对他说道:

    “青岚,我现在谁都不相信,谁都不敢相信了,我只信命,信自己。”

    他的目光饶有意思。

    “这样啊。”

    “嗯。我走了,四王爷你好生喝茶吧。”

    一把推开门,明芝出现在门口,一只手拉着明墨儿乖乖的在一旁等着我出来。

    看到我开门出来,忙问着:

    “姑娘,没事儿吧。”

    奉七看了我一眼,安然无恙,将手中紧握的剑缓缓放下了。

    我微笑,“没事儿的。”

    明芝忙牵了小墨儿跟在我身后,“那我们回铺子吗?”

    “恩。”

    走了两步,我顿了一下,“不了,我们还是先去一趟木言堂吧。”

    江边木言堂,作为整个南魏的流言中心,这么多年不知道在沈丛宣的默许下,悄悄地散布了多少流言。若是单纯地作为一个说书先生的聚集地,它必算是一个集众长的好地方,从另一角度来说,号称集齐了四国各种小道消息和八卦传闻的木言堂书屋,虽说没有食谱大全,但是可能会有我现在想要找到的东西。

    关于林氏和长孙下山后的十年。

    这十年里,发生了些什么。

    我到木言堂的时候正值杜松子杜先生的场子言书完毕,散场人群迎面而来。

    这位杜先生好每日上工完毕便去小酌一杯,他顺着人群从大门出来,我的马车刚停好,还没等我转从后门进入堂内,向来快人快语的杜先生,步伐也极大,先我一步过来给我打招呼。

    “楚姑娘,那四国言书比试的榜单你可看了?”

    我一脸无奈,“当然当然,多亏了那安庆小王爷举荐。”

    “那楚姑娘可想好要说些什么?去年在北周这比试是定题的,听说今年南魏不定试题了。”

    不定题目?挺好的啊,我还真是要感谢南魏人民给我留一条活路。

    我不知自己会怎么发挥,所以现下也没定下个题目,限定说我在比试的时候非得讲什么,我笑着反问他:

    “杜先生呢?杜先生胸有成竹的模样应是已有了打算罢。”

    他耍弄着手里买酒的银子,“还不是我的专长,除了这个其他的我也不会讲的呀!”

    我点点头,“先生说到了点子上,我也不会些其他的什么东西,就会个流言八卦,志怪小说。”

    杜松子啧啧啧地摇摇头,否定我的说法。

    “楚姑娘你谦虚了。”

    他突然一拍自己的脑瓜,“今日应是没有姑娘的场子的,怎么来了木言堂?难道也是来借着堂内极高的地势,来看那对岸皇城点灯盛景的?”

    也?

    不会。

    我就算无聊至极也鲜有这个兴趣。

    我摇摇头,“不是的,杜先生这次可猜错了,我是来顶层书屋找点关于南魏的流言小记,或者史书之类的记载的。”

    他眉头一挑,“难不成楚姑娘有意要抢杜某的生意了?我可要好好防着你呐,不能把这史书中的个中精华告予姑娘相知。”

    一旁老实听着我们大人说话的明墨儿,率直的一拉杜松子垂下的衣袖。

    “这位哥哥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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