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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西雅跑到荻安书房里说理,荻安不见她。许西雅无法,请了老将军老太太出面,荻安被老将军拐杖抽得当场认错,乖乖让人开了门。
闹了这么一通,众人又是关心自己的孩子,又是安抚两位老人的情绪,彻底没人惦记小歪干的那点破事了。
小歪和荻秋澄趁乱悄悄溜了。小歪表示感谢,“今天多亏有你们。”
荻秋澄笑,“阿濠别怪我们添乱帮倒忙就好了。”
“怎么会。”小歪扭头看她,阳光下荻秋澄一身鹅黄的衣裙,头上的珠翠闪着光。
真好看呐!小歪心想。我要是也有她好看就好了。
荻秋澄已经订了亲事,半年后就要出嫁了。小歪只比她小几个月,却被全府当小公子,婚事更是遥遥无期,也不见哪家上门提亲,会不会单身一辈子呢?小歪心底惆怅。
小歪邀荻秋澄去睦元堂用早膳,对方正问她最近怎么改了性子吃起素食,小歪的小厮来报,说白家公子白桢递了帖子进府,要来探望她。
小歪问,“帖子上可有说是什么时候来?”
小厮回答,“白公子已经在门外了。”
小歪:“”
哪有刚收到帖子就上门的?帖子什么的是现写的吧?
小歪摸摸瘪瘪的肚子,看来不能陪美人吃饭,只能和帅哥喝茶了。
大将军荻安露出大军压境困守小城弹尽粮绝时才有的愁容,许西雅比他有过之无不及,坐在睦元堂里唉声叹气,叹得小歪食不知味寝不安眠。
小歪忍无可忍,把筷子拍在桌上,“娘,瞿家不是还没上门提亲嘛,你做什么天天这个样子,会老很快知不知道?”
许西雅按着眼角,“你懂什么?这是瞿家在等着咱们先提亲啊傻孩子,若你真是个男孩儿,娘高兴也高兴疯了,可你不是,哎”
她又叹一口气,小歪彻底吃不下饭了。
“大不了,让爹给我寻个差事,跑到边疆从军两三年,郡主那边不可能真等我那么久,等我回来,她早就嫁了人,岂不两全?”
许西雅跳起来,“你敢!”
小歪黏着洒在桌上的饭粒,努嘴道,“又不是没打过仗,也不见您这么心痛”
“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小歪坐成乖宝宝,“娘,您舍不得孩儿上战场,那我离京做个别的差事,不打打杀杀的,只要躲过眼下这个风头,您也只是短时间看不到孩儿,过个一两年,等这事儿过去了,孩儿再回来,不就好了?您说,我就单纯想报个恩,怎么就报得别人想以身相许了呢?”
许西雅横她一眼,“你问我,我又问谁去?出去躲两年,你说的轻松,等你回来,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我去哪里给找夫家,谁还肯要你?”
小歪左脚尖搓右脚尖,小声说,“娘,不用再两年,孩儿现在就已经没人敢要了”
许西雅:“”
哎,报个恩,报得焦头烂额的。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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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歪不清楚荻秋濠练的是哪路武功,她能理解习武之人在饮食上颇有讲究,但是这也太荤了!
吃个早餐而已;有必要把酱猪肘子红烧板鸭爆炒鸡胗这种菜也端上来?小歪捧着一碗粒粒分明的米饭;在两个丫鬟好奇的目光里,无论如何也落不下筷。
她可算知道荻秋濠那一百三十斤的腱子肉是怎么来的了。她这身皮囊空有成为超模维密的底子;活活被喂成金刚芭比;怎让人不可惜?
小歪放下碗筷,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那什么,此去江州,已经吃惯了南边的饮食,乍一见这油荤便没什么胃口,你们换一碗米粥,就你俩刚刚喝的那种;另配几碟素食点心端上来吧。”
锦绣和铃铛瞠大眼睛。
小歪眉心微敛;“不行?”
这个动作;小歪犹不自知的杀伤力何其了得;俩丫鬟捂着心口;争先恐后夺门而出。
菜没端上桌,荻安带了个大夫来睦元堂;要给小歪切脉;看看她是中了什么毒才使不出武功。
那老大夫捏着小歪的手腕诊了半天;越来越觉得这分明是女子脉象;可见府中上下都称其为公子,也不敢乱讲,啧了又啧,半晌后摸着胡子道,“小公子所中之物,并不危及性命,倒是阻塞了筋脉,气血凝滞,阴阳不调,故而无法使出力气。我开两剂药,公子吃了,毒素排出,也就无甚妨碍。”
小歪听着中毒什么的很吓人,但老大夫说没事,她也就相信以荻秋濠的健壮之躯,肯定不会轻易倒下。
送走大夫和荻安,用了一顿清淡的早餐,小歪心满意足,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荻秋濠的房间。屋子完全是一个有点小洁癖的直男的窝,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衣橱里清一色男人衣装,勉强算得上梳妆台的桌子上有一把梳子,外加几根男款簪子和发带,连面镜子都没有。除此之外,便是一架子的书,墙上还挂了几把兵器。
小歪取下来一把宝剑试着把弄一番,嗯拿得起,拔不出。
她向锦绣要了梳妆镜,对着镜子仔细研究了一番自己的脸。
小歪一向觉得在古代女扮男装不被看出来实是扯淡,古时候的女子向来娇养,被条条框框束缚,眉眼是温柔浅淡又细长的,女子是身娇体软的,她再怎么像男人,也不能凭空变出喉结来啊!
小歪认真盯着镜面,悲伤地发现,还真他娘的看不出来自己是个女的。
主要是太帅了,荻秋濠肯定每天都被自己帅醒,白桢也肯定是嫉妒她的帅气才决定把她整张脸的肉都剜掉。
很喜欢古代女子奢华首饰和衣物的小歪越想越惆怅,荻秋濠除了没有丁丁,凭空生了一对大…胸,真的没有半点女性特征了。
她扔掉镜子,倒在硬邦邦的床上,惆怅之后,决定趁没人过来打扰,抓紧时间睡个回笼觉。
“当刀子往身上割来的时候,荻秋濠并没感觉到有多疼痛或是恐惧,她的身体暴露在日光之下,那些挤满整个刑场,想要围观难得一见的极刑的民众,这才相信赫赫有名的荻秋濠真的是女人。
一个如此英气而有能力的女人,却在今日死于冰冷的屠刀之下。
荻秋濠的武功已经被废了,筋脉挑断,曾经纵横沙场,让戎狄蛮夷闻风丧胆的大将,变成了站也站不稳的废人。刽子手在她胸口上狠击一掌,封住血脉,然后下了第一刀。
为什么不是很疼?荻秋濠想,大抵是心已经死了,死了就不会再有疼痛。她为了那个男人,送上阖族人的性命,做了无数丧尽天良的坏事,全都错付于人,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境地,的确只有这样的极刑,才能赎罪。
三千刀的凌迟,呵
一个个往上加的数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荻秋濠远远地看了一眼皇宫,一群黑鸦从碧瓦朱甍间飞起来,这是停留在她眼中最后的一幕。
她那双足以让无数女人为之倾心的眼睛接连被刀剜了去,留下两个淌着乌黑血液的窟窿,如同她死不瞑目的灵魂”
小歪蓦然惊醒,整个人都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心脏狂跳,气喘吁吁,浑身如同从水中捞起,全是汗水。太可怕了,为什么要让她梦到荻秋濠死时的景象?
这是她有史以来做过的最趋于真实的噩梦,她愣在床上,足有一刻钟无法回神。
她知道荻秋濠以及荻家的结局有多惨,正因为知道,才努力不往那条路上靠,就算是旁边的路也不能走,以免重蹈覆辙。
可这样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她要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永不入宫,不封官不加爵,做个米虫废物,完全不掺和这本书里的人物关系网和故事;要么做一个旁观者,凌驾于这些人之上,既能处理好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再或者,直接找个机会离开金陵,跑得远远的,那书里写来写去就金陵洛阳几个地方,她全部避开,还怕被卷入漩涡么?不过这个法子的前提是她得有足够的钱。
这么乱七八糟想了半天,小歪使劲搓了两把脸,哀叹道,“好难啊!怎么都这么难”
能有个朋友就好了,即便不能并肩作战,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给支个招也行啊。
思及此处,小歪猛然想到个人,正是坑了她五两银子、打着神医招牌却干着算卦活计的独眼算命海盗。他那三脚猫的功夫都能挣钱,小歪这个知道皇城所有达官显贵家族命运的人,还怕挣不到金子?说不定她挥舞着芭蕉扇翅膀这里扇扇那里扇扇,故事就被她扇得面目全非,自己就怎么浪都不会死了呢?
哦我的上帝呀,那真是棒极了!
小歪满血复活,决定第二天去任职机关复个命,打个卡,回来路上就搞个摊位,为万贯家财迈出第一步。
到了夜里,荻秋濠那些个亲兄亲姐,表兄表妹全部挤到睦元堂来,要听她在刀山火海里活下来的经历。小歪对生活有了初步规划,正是兴致勃勃精神抖擞的时候,来者不拒,添油加醋地把前天晚上的遭遇编成传奇故事,就差和故事女主角浪迹天涯劫富济贫了。
中途许西雅过来一趟,看到睦元堂从未有过的热闹,一帮小辈众星捧月似的围着濠儿,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她站在屋外听了一会儿,没有出声打扰,笑着离开了。
小歪故事讲完,也把众兄妹认了个七七八八,夜里睡了沉沉一觉,第二天一早穿了规整的衣裳,去刑部述职。荻秋濠在刑部的官职看起来有些鸡肋,既无品阶,也无像样的名称,除了有个明确的顶头上司外,倒像个在刑部打杂的编外人员,有事做事,没事就闲玩。
而在这不怎么起眼的明面之下,她却是刑部暗处专司大案疑案调查组的一员,是帝王手中的暗器,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
小歪把文书呈给老大,照书汇报此行所见所闻,老大也不多问,听完了就让她自行活动。小歪颠颠地跑了。
梁国国都名为金陵,却和小歪所知的六朝古都金陵不大一样,看着大街上来往人群熙熙攘攘,衣着打扮风格各异,她拿不准这究竟是南北朝,隋唐,还是别的朝代。
将军府位于金陵城东边靠南,小歪纠结自己到底该去西市还是继续留在东边。西市是商业聚集地,人多热闹,东边则多是富人与官员府邸,斟酌半晌,她选定东北方向,游荡过去。
小歪怕被认出来,刻意对自己的容貌做了一番改动,贴上两缕胡子,脸上用黑泥点一颗痣,再把外袍反过来穿了,在街边小摊上花十文钱买了一把白纸折扇,觉得这番乔装改扮甚得己心,就这么摇着扇子进了文玩店,要买一些“做法”的工具。
荻安是个讲究男孩子穷养的父亲,零花钱给的极少,荻秋濠身上除了一点少到无法看的薪金,几乎没有别的收入,小歪想要浪迹天涯,靠这点钱肯定是不够的。她在文玩店买下笔墨纸砚,考虑到自己的毛笔字写的不堪入目,又请人写了一帖广告。
诸公赐顾,行卦卜卦,断人福祸命运,非达官显贵不算,错一赔百。言明姓名官职,当面可算过往未来,十两一卦,测卦免费。
小歪找了条热闹街巷,腆着脸向一家生意不怎么好的茶馆借了副桌椅,就在街边摆了摊,笼着手静候肥羊上门。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