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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有机会,她该多关注一些宁国侯府的消息,万一有什么有用的,她告诉了沈浮也算是报他的恩情。
苏惠然如此想着。
短暂的相遇不提,就此打道回府,一路无事。
苏惠然入府走的是东偏门,平日府里的几位少爷、姑娘出入都习惯走这门,她也不例外。
苏府自苏明诚的官一级一级往上升,这院子也一进一进地往外扩。苏明诚身为嫡长子一家之主,自住了主院,因苏老太爷还健在,苏明修自然也未分家出去,占了苏府的另三分之一的院子,也未起墙隔开,前头的院里还住了苏明诚养的幕僚和拜在他门下的几个弟子。
苏惠然姐弟兄妹才四人,人少院多,便各自占了一个小院。
前院与后院是隔开的,平时都有管事婆子们看门,苏惠然今日里进门时,却未见人影,大中午的还落了锁,唤了两声也未有人来开门,心里便觉着有些奇怪。
后院也并不是只这一条道,只这里最偏僻清静,离她的院子最近,她才走得最多。也不知管事婆子干什么去了,站着等也不是事儿,苏惠然便带着绿珠准备换条道。
另一个门与这边隔着个小园子,还属前院,平日里苏明诚俩兄弟偶尔也会在这里小坐赏景,亦或与人品茶。
苏惠然走到园子里,看着熟悉的景『色』,脑海深处的记忆突然明晰起来。
以前有位小姐出门回府,遇管事婆子不开门,便换门而入,又巧在园子里偶遇了一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还一心求上进的书生,然后这位小姐知道了这个书生是她爹的学生,俩人渐渐有了接触,这位书生对小姐生出了爱慕之心,一心求娶,终于感动了小姐和她的父亲,成就一双好姻缘。
苏惠然在一株早开的紫薇树前停了脚步,这一段发展还真是太过熟悉了,曾经她多少次心怀感激,觉得能遇到赵行是上天对她最好的眷顾,甚至对那个擅离门房的管事婆子都心怀感激。
只是如今看来,不管换了哪日出府,她总会这么巧遇到管事婆子不在!
赵行!还真行啊!
苏惠然原本只怪自己瞎了眼,嫁错了赵行这么个小人,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她只是只傻傻钻进陷阱里的傻兔子!
如此一想,简直是新仇旧恨,和着那七年里的遭遇一起涌上心头,苏惠然此时恨不能拿了菜刀出去,直接将赵行这个小人剁了喂狗!
“五小姐!”
突然一个圆脸丫鬟急急跑来,拦在她面前道:“何妈妈刚拐了脚,听得小姐在唤开门,便叫了奴婢给您开门,差点害五小姐多绕了这许多路!请五小姐责罚!”
苏惠然的一腔怒火总算是因这个小丫鬟的出现,熄了不少。只是,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丫鬟,她皱了眉:“你是哪个院子的?”
圆脸丫鬟笑嘻嘻的,回答道:“奴婢是何妈妈的远房侄女,才来府里不久,现在跟着何妈妈身边做事,五小姐唤奴婢云儿就是。”
整个苏府丫鬟、婆子上百人,苏惠然自然没法一一记清,只是印象里她真不记得,这个门房的何妈妈有个侄女来府上做事。
小丫鬟云儿比绿珠还小几岁的样子,一脸讨喜的样子,倒也不招人讨厌。
苏惠然看了她两眼:“你倒是认识我?”
小丫鬟点头:“回五小姐话,何妈妈都有说起过各位主子的样子,所以云儿一下子就能认得出来。”
说话间,苏惠然憋在胸口的那股子怒火倒是完全熄了下去。她已经在赵行这个人身上毁了一次,如今但求再无瓜葛。
如是想,但避总归是避不过一个有心人一世,除开今日,他日还不知道会遇见何种“偶遇”,还不如一次让人死了这条心。
苏惠然打发云儿,道:“你回去吧,我从另一个门走,正好看看园子里的景『色』。”
说着,便带着绿珠往园子里走去。
“五小姐……”云儿突然叫了她一声,她回过头去看着她,云儿张了张嘴,好似不经意地道,“刚才奴婢似乎看到园子里有位不认识的少爷在里面。”
这个云儿……
苏惠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在她惊讶的目光里,带着绿珠走了。
园子深处,有座精巧的六角凉亭,亭里桌椅俱全,有时苏明诚还会拉了人在这里手谈一局,可见景『色』是不错的。
此情此景,如再站一位翩翩少年,穿着儒衫,埋头作诗,总能让人的目光停驻片刻。
苏惠然自然也是看到了在亭中的赵行。
赵行察觉到脚步声,停笔抬头,忽然一阵风拂过,墨迹还未干的宣纸便如蝴蝶般飞了起来,在空中打了几个卷,落在苏惠然身前不远处。
纸上写着一首诗,苏惠然扫了一眼,果然与她上次看到的一般无二,想来这首诗也是准备了许久的“诱饵”。
上一次,苏惠然捡了这张纸,还觉得少年郎君文采不凡,如今再看,只觉得这一自破诗也不知道磨了多久才写出来的,还有就这副皮相,和沈浮比起来差得远了,更别提内里,实则天差地远!
赵行此时放下笔,看似着急地从亭中出来,对着苏惠然就是一礼,道:“在下赵行,乃苏先生门下弟子,在这习诗一时未察,唐突小姐了!”
苏惠然简直想冷笑出声,使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有反驳回去,只道:“唐突倒未必,只是天下学子如都像公子这般挥霍,还不如不读书也罢。”
那好好一张宣纸,只写了四行字,个比个的大,别说练习作诗,就是要裱起来也嫌装不下,赵行还真怕她瞎看不见他的“才华”!只是他也没错,当时她还真瞎,才看上他!
苏惠然带着绿珠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赵行僵直了身体,站在那里对着那首诗捡也不好,不捡也不好。
许久,一只纤纤素手将纸捡了起来,带着一缕香风,交到赵行手中。
“赵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我五妹妹就是这般『性』子,实则对公子并无恶意。”
一身素衣的女子,柔弱温柔,直叫人心中升起一股欲将之好好护在羽翼之下的想法。
赵行伸手接过,脸上表情倒是恢复了正常,他有礼地道了一声谢,也不多说话,便避嫌地退了开去。
女子看着他的背景,直到再看不见,才轻轻叹了一声,转身走了。
“小姐?”
绿珠在草丛中找到了苏惠然丢的一只耳坠子,见苏惠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唤了一声。
“走吧。”
因发现丢了耳坠才折回来,没想还看到这么一出戏。苏惠然接过耳坠捏在手中,她还真不知道,原来苏惠琴不是守寡后才看上了自家妹夫,而是从一开始就对人抱了心思。
如此也说得通了,她嫁到赵家后过得艰难,却只有苏惠琴记挂着她这个妹妹时不时来看她,当时她还感激于姐妹之情,没想她还是傻得到底了!一个赵行,一个苏惠琴,俩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噩梦()
苏惠然回到自己的小院时; 院里静悄悄一片; 她抬眼看着丫鬟婆子跪了一地一个没少; 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竟没有一个将她话扔在耳后的; 也是稀奇。
毕竟在她的院里当个大丫鬟; 还不如去苏夫人跟前当个小婢女来得风光; 她罚她们也是想存着去了几个心思太过的,留着老实胆小的用着省心的目的。
不过很快苏惠然便知道了其中原委。
李妈妈听到声音,板着一张要训人的脸从屋里出来; 看到苏惠然时,立时换上了笑脸。
“哎哟,五小姐; 您回来了?都快过午膳时间了; 都该饿过了,赶紧进屋来!饭菜都热着呢!”她迎了上来; 来扶苏惠然的手臂。
跟着李妈妈身后出来的; 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 比李妈妈略高半头; 一脸福相; 此时脸上有些尴尬; 见了苏惠然立即抢了上来,状似不经意地将李妈妈挤到一边,道:“我的小姐; 您怎么回来得这般晚; 可叫人担心!”
苏惠然瞧也瞧她一眼,避开她的手,自顾着走进屋里,边问李妈妈道:“院里的丫鬟婆子可是您束着她们?”
李妈妈点头道:“五小姐要罚她们,奴婢自然是要好好替小姐看着,她们要走也得等小姐罚过了才能走!”
早上苏惠然留了话就出了门,李妈妈回来时见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一问几个小丫头便知是怎么回事。她家五小姐终于能够强硬起来,她是万分高兴,于是被罚的丫鬟婆子便倒霉了,有跪得受不了想偷懒的,也有仗着苏惠然一向心软想阳奉阴违的,更有想去夫人面前哭诉一番,换个“好差使”的,李妈妈直接放话,将人平日里伺候不尽心之处一条一条数落出来,然后问一句,要不要一起到夫人跟前说道说道,看夫人会不会发卖了她们?
顿时,别有心思的丫鬟婆子们都老实了,要说五小姐毫无原由地责罚她们,就算到了夫人那里,她们也不会怎样,正好还可以换个院子,说不定还能到油水足又体面的差使。可若是犯了错被送到夫人那里,为规矩面子,夫人也不会轻饶了她们!
一时间,这些人对李妈妈也是恨极了,这个死老婆子,平日里不声不响,眼睛倒是尖利!但也只得心里骂骂,没有丝毫办法。
苏惠然点头,道:“就这般吧,跪得也够了,让她们都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如果再犯错就按府里的规矩来办。”
李妈妈应了一声,喜滋滋地出去传话了。
苏惠然在桌前坐定,午膳早就备着了,天气热了,饭菜温度倒是正好,苏惠然不急不缓地吃完,才对着一直站在屋里的『妇』人道:“『奶』娘平日里也忙,这里不需要你伺候着了,先下去吧。”
『妇』人顿时更加尴尬了,她身为小姐的『奶』娘,不在小姐跟前伺候着,还能忙些什么?说出去都叫人笑话死!
“五小姐……”
苏惠然不想听她说什么狡辩的话,直接挥手让她下去。
『奶』娘脚下踌躇,只看苏惠然看也不看她一眼,只能一脸不快的走了。
苏惠然这时才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冷漠地眨了眨眼睛。她的『奶』娘是苏夫人为她挑的,本姓王,虽是照顾着她长大的,可是一心忠于苏夫人,这些年,她这边有什么动静,苏夫人第一时间便知晓,都是拜她所为,她想将人处理了却并不容易,暂时也只能疏远她。
李妈妈回到屋里,见王氏已经不在屋里,表情一松。
“五小姐行了及笄礼,果然是长大了许多,越来越有夫人当年的气势。这王氏没按好心,小姐疏远她是对的!还有那些丫鬟婆子,小姐是该给她们立立规矩,叫她们知道谁才主子!”
苏惠然点头,道:“这些个人天天杵在眼皮子底下,我只不过是想让自己过得舒心一些,只是怎么立规矩,这些人的心还是不在我们院里。”
“五小姐您心里清楚就成,咱们也不求她们的忠心,只求太太平平将日子过下去,不让人随意欺到头上,等到小姐定了夫家,将来能管好夫家的内宅才是正经,现在□□些丫鬟婆子就当练手,到时要有忠心地带几个过去,心思太杂的,就让她们留在府里。”
李妈妈已经在打算以后的事了。
而说到夫家,苏惠然眉心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