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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想好了,刚才我进这块坳子,瞅了一眼,确实是块儿埋人的好地方,咱这几铲子下去翻开了,要是假坟还好说,要是真坟,您和这棺材里躺着的可是好朋友,有些话可就真难说了。”
陈茄子搓搓手,脸上现出一副为难的架势。
我一愣!
陈茄子的话说的清清楚楚,落在我耳朵里,我听得明明白白,沈桃花找了这两位来,竟然是要挖坟的?!
沈桃花攥了攥拳头,脸颊上的肌肉微微一阵抽搐,而后咬了咬牙,跺了跺脚,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模样。
“我答应他,让他死后寻个清净,这事儿就这么晃悠过去,我一辈子心里都不安生,挖!挖错了算我沈桃花对不起他,大不了在他棺材前头一头撞死!”
他明明一副纠结的模样,可现在竟然要挖司马青崖的坟头?!
我心中一阵茫然,不知道为何如此。
“桃花,现在咱们想挖也挖不了,后头尾巴跟的太紧,眼瞧着可就追来了。”
“师兄,咱们先干活吧。”
“追的真紧。”
陈茄子摆摆手,摇摇头,也没着急动手的样子,耳朵动了动,眉头又皱了起来。
“哪儿的点子?”
沈桃花问了一句。
“辰州养尸门的,不知道咋就窝在了这山里头,进山没半个时辰就撞上了,一直咬到现在,甩不掉。”
陈茄子倒也没见怎么惊慌,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翻出一个随身小包,打开小包竟然是一包稻草人。
那些稻草人拳头大小,每一个脑袋顶上都贴着一张黄色符纸,纸上龙飞凤舞,隐隐是一个“破”字儿,陈茄子从腰间摸出一把小铲子,走到坳子口边上,蹲下,挖了一个小坑,把土把稻草人埋进了小坑里,转眼之间就埋下了七八个,一副大摆地雷阵的模样。
“呆头鸟,抠门鬼,你俩也别闲着,一块儿干活。”
“辰州养尸门养的东西邪乎,见着有活气儿的就爱咬两口,看过行尸走肉没,咬完就变那样。“
墨墨从随身布包里又拿出两把铲子,一手塞给我,一手塞给了沈桃花,这人嘴巴比沈桃花还碎,我只不过见了他两次,先给我安上了一个呆头鸟的绰号,临了还不忘吓唬我一通。
陈茄子从兜里掏出三个稻草人,塞给我,温和一笑,说了一句劳驾,客客气气很有涵养。
我照着他的模样在口子边儿上挖下三个坑,把稻草人埋在了里头,我们三人一块儿忙活,前前后后埋下了十几个,只有默默站在一边儿一动不动,犀利的眼神儿盯着来时的方向。
“点子来了!”
墨墨猛然一声低喝,反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我顺着他的眼神儿向着远方看去,耳听着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四个人影由远及近,走到几十米处,我终于看清了那四人的模样。
一个孩子蹦蹦跳跳的走在山间小路上,我从未见过这样可爱的男孩儿,男孩儿一米二三左右的身高,白净的脸庞比金蛋儿还要粉嫩不少,嘟着小嘴儿,扎着冲天杵小辫儿,小辫儿末端还绑着一个红头绳,两个铃铛挂在头绳上,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直响。
小孩儿手里握着三根儿黑色铁链,链子末端系在身后三个大人的脖颈上,那哗啦啦的声音,正是从此处而来。
我偷眼瞧了瞧那三个人,心中赫然一惊,险些一屁股摔在地上!
第七十八章 一个戏法()
我不知道眼前的三个人究竟是人还是什么见鬼的东西。
铁链子哗啦啦的响着,三个人摇摇晃晃趔趔趄趄的跟在小孩儿身后,朝着我们走来,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
我从没见过如此见鬼的东西!
我已经无法辨认三人的面目,因为它们早已只剩下半个脑袋。
烂肉如同下水道里的泥垢,成块儿成块儿软塌塌的从裸露的肌肤上掉落。露出森森白骨。
腐烂的脑壳仅仅只剩下一半儿,头顶大半被掏空,裸露的脑壳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蠕动着,浓烈的腐臭味儿直扑我的鼻息之间。
“这是”
我的喉咙有些嘶哑,声音有些颤抖,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恶心。
“死人。”
墨墨站在路口,头也没回的甩给我两个字儿,声音冷冰冰的。
“死人会动?”
我眨眨眼,摇摇头,手指头指着那三个继续迈步的腐烂怪人。
“张一凡,你好得算个术者,连辰州养尸门都不知道?”
墨墨晃晃脑袋。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
我哑口无言,尴尬的搓搓手,我虽然因缘巧合下学了一手半吊子摄心术,可至今都对对术者的世界都一无所知。
好在茄子还在说着。
“张一凡,天下大术归一,小术三千,固有七十二秘门秉承道统。辰州养尸门与我们符咒门一样,同是天下七十二秘门之一,一手养尸秘术有千年传承,阴毒霸道,只是此门人多偏居南方,鲜少在江湖上走动,故而名声并不外显。”
陈茄子眼看着小孩儿,面色如常,说起术者的
“三年前我和师兄去过一次南方,见过几个养尸门人。起过一点儿冲突,所以也是知道的。”
陈茄子冲我谦虚一笑,颇有君子之风,温润如玉,不动声色,丝毫不像名动江湖的大术者。
“后来呢?”
术者的故事总是如此玄妙,作为一个菜鸟。我总是对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心。
“杀了。”
墨墨点着一根烟儿,终于从腰里抽出那把砍刀,冷冰冰的甩出两个字儿,好似一个拳头,轰然砸在我脸上。
我默然品着两个字儿,后脖颈上凉飕飕的。
真冷。
小孩儿牵着三个死人走到了坳子口边儿,锁链很长。哗啦啦的声音乱在耳间。墨墨的片刀儿在手里晃着,明晃晃的刀刃应着日光,反起一阵光亮。
俩人保持着特定的距离,矮子脚下恰好踩着我们埋好的“地雷”,我甚至怀疑是墨墨早已算好了距离,特意给矮子留出来的空地儿
俩人眼儿对眼儿看着,直到墨墨抽完半截烟,把烟头踩在脚下,说出了第一句话。
“辰州养尸门里出来的东西,咋他妈一股脑的全是矮子?”
墨墨眉头一皱,爆出一句粗口。
开场白很有喜感,可偏偏墨墨的脸上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意思,
“三年前不是一个好时节,那时候我师父刚死,符咒门没了半边儿天,我带着师弟去南方做生意,讨口饭吃,路过养尸门的地界,也碰见过一个矮子。”
“矮子自报家门,说是辰州养尸门的出身,名叫六拳半,他不姓六,也没六个拳头,只不过个儿矮,让人起了这么个绰号,我瞅他身高,倒也贴切。”
“六拳半看上了我家傻师弟,那时候我师弟还是个老实人,没进过江湖,没见过血,傻里傻气的跟着我,矮子看上了我师弟,说半吊子术者的身体是炼尸的上等材料儿,跟着我们转了一个月。”
“他和你一样,都他妈是个矬子,屁股后头跟着三个死人,走哪儿都臭烘烘的,隔着三里地都能闻见。”
墨墨玩着手里的片儿刀,絮絮叨叨的说着,三年前的一段小插曲从嘴里说出来,脸上没有一点儿
“那是我师兄,他叫六拳半,我是七拳半,三年前说出门找材料,离了家就再也没回来,原来是栽在了符咒门手里。”
同样有个古怪名号的小孩儿七拳半仰起头看了看墨墨,小眼睛眯缝着,点点头,似乎要努力记住这个刀客的模样,小眼睛里露出丝丝杀气,手中铁链子猛然一攥,链子在身后三个死人的脖颈上猛然一收紧,三个死人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嘶吼
七拳半?
我一愣,躲在陈茄子身后拿起拳头比画着小孩儿的身高,差不多七个拳头的高度,真是个精妙的名字
“栽啦。”
墨墨摇摇头,一笑,两个字儿说的格外洒脱。
“我师弟怕死,不愿跟他走,三张雷符打了他的活尸,我用刀子滑了他喉咙,那天风大,血洒了他一身,我和师弟找了个坑随便埋了,年头太远,也忘了埋哪儿啦。”
“真是抱歉。”
墨墨说着抱歉,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刀把子,脸上一点儿没有一丝歉意,好像天经地义一般。
我在这样的天经地义里看到了一个老江湖的淡然,话说的风轻云淡,可话里话外尽是人命死活。
我不喜欢这样的聊天,可没人在乎我喜不喜欢。
“老祖说今天有人进山,让我出来巡山,我只当是进山的毛贼,原来是冤家对头上门,符咒门名声大,要脸面,辰州养尸门也不是小门脸儿,都是七十二门里的源头,谁也不比谁贵,折了的命,总得要回来。”上来助弟。
七拳半一副小屁孩儿的模样,可说起话来偏偏老气横秋,如此反差让我一阵恍惚。
老祖?
一个古怪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浓浓的妖怪味儿,他话里一副拿着杏花村儿后山当自家产业,我回头看看陆金戈,可陆金戈的脸上同样带着一分迷茫。
显然,这个杏花村土生土长的山民并不认识眼前的小孩儿。
一丝疑问在我心中泛起
“张一凡,带手机没?”
墨墨突然回头看我一眼,蓦然问我一句。
我一愣,拿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
“报个天气预报。”
墨墨手里晃着片儿刀,懒洋洋问我一句。
“啊?北风三到四级,晴转多云,气温八到十二度。”
我一愣,不知道这个神经兮兮的刀客犯了什么神经病。
“小矮子,今天天儿太冷,不适合杀人,咱们换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日子再打怎么样,天儿暖和了身子都能舒展开,日头照在身上,暖吼吼的,刀子拉开喉咙喷出来的血都带着暖和劲儿,甭管咱们谁输谁赢血落在谁身上都格外舒服,你说成吗?”
墨墨神经病一样在七拳半面前比画着,一脸诚意,好像是持家的大妈在菜市场与卖菜的小贩儿讨价还价一样。
七拳半仰着脸看了墨墨一分钟,似乎也没想到眼前的男人会如此傻逼
然后小脑袋扭了扭,果断说出一个不字儿。
辰州养尸门的养尸人或许从没想过,名动北江湖的符咒门大师兄竟然是个神经病一样的磨叨
“没商量?”
墨墨睁大眼睛,撇撇嘴,手里旋转的片儿刀陡然停了下来,刀刃儿对着自己,刀背冲着七拳半
“太平坳子是个埋人的好地方。”
七拳半点点墨墨身后的坟头,说了最后一句话。
“是啊,确实是个埋人的好地方。”
“我给了你活的机会,是你不要。”
墨墨嘴角翻出一丝冷笑,笑容带着过分的妖异,然后猛然转身,再回身时,一张黄色符从他怀里飘出。
符纸只有一张,轻轻飘飘的飞起,轻轻飘飘的荡在半空,轻轻飘飘的落在小矮子脚下,埋着稻草人的那片地头上
“这是?”
我疑惑的看着陈茄子问道。
“冥火小符,一个戏法,又要死人啦。”
陈茄子摇摇头,叹了一口,而后我猛然听到一声巨响!
符纸陡然燃烧,泛起青绿色的火焰,火焰在晨风中废物,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