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摊开掌心,垂首端详,卉娘,你这手上,沾了多少血?
我这般的浊物,便该在这样的邪恶诡异之地生灭吧!
有醉得神志不清的小弟来拉我,“寨……寨主,来……来……喝一杯……”
小家伙举起酒壶欲灌我,怎奈手不听使唤,酒水泼出,湿了我的衣襟,他一双迷离醉眼瞅着我,竟不惧不畏地伸出舌头,向我胸脯舔来。
第六十九章 一曲葛生,红颜枯骨()
兰痕折扇一扇,一阵龙卷刮起,将他嵌到了墙上。
那些尚清醒的睁大眼,惊恐地看向我,仿佛一只只受惊的瞪羚。
“怎么不躲?”兰痕有了些醋意。
我指指衣襟,“上面的酒痕怎么办?”
“自然是我来帮你。”他桃花眼一挑,唇凑了过来。
色胚!猥琐!无赖!
我指尖拈起一朵尸香魔芋,又摘下一片,“妖君想要试试锁魂杀?”
他反而越凑越近,“那也好,中了锁魂,我会比那一日的鬼君更厉害。”
我一惊,只得退,他近,再退,他再近……时而瞅我的心口处,时而玩味地扫我的脸,终于抵达贵宾区,在寨主位上落下座来。
他为我斟一杯酒,“寂梧山一行,我与你一道去。”
我回忆了一下,信上并无不准带外人的要求,便默允了。
“哎呀,这个美,留下,留下……”
一阵吱呀乱叫将我的视线引了过去。
三日前,张贴择女妖入寨的公告之后,每日便有成百上千的女妖前来报名,个个颇有些姿色,也是,公告上规定了条件,中下等姿色的不要,有夫之妇不要,比寨主美的不要,冷桑一脸冰霜刚毅,是公正形象,便由他来挑选,那一张登记桌旁,围了不少思春的小弟,甫一看到姿容甚好的,便激动得不行。
我摇头,笑,“妖君也该寻一个了。”
兰痕饮下一口,淡淡道,“我已经有了。”
我一怔,“噢?是谁?”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人,过往与自己有一番牵连,即便后来不爱了,但知他属于别人,还是隐约不悦的。
他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摊于掌心,那是一枚极为精致的凤状垂饰,在我的额环上缀了一百多年。
他掀起眼皮看我,“你的下一世。”
心,莫名一漾,是的,我许了他下一世,下一世,我是他的女人。
一时觉得这一层关系有些尴尬,不太知道怎么面对他。
他似乎是瞧出了我的心思,折扇在我手背上轻轻一敲,“卉娘,你且与他好着,只要不再违背誓言,我没有一丝怨言。”
他一副习惯的样子,怅然得久远。
我有心捉弄他,“若是违背了呢?”
他艰涩一笑,“那我就继续等好了。”
这黑息寨煞气翻腾,这喜庆日酒气熏天,我却嗅到一息兰香,若是百年前……若有若是,该有多好?
感慨是一回事,子懿出现后,我始终坚定如一。
医师将药膏换了一遍,重新将鬼君绑成粽子。
我夹起一片红烧茄子,他吃得很香,我又倒了一杯度数冲得极浅的尸香魔芋花酒,他尝一口,皱起了眉,“要原汁原味的。”
我讪讪地缩回手,撇嘴,“鬼君破碎成这副模样,恐怕经不起刺激。”
“最刺激的不是已经承受过来了么。”他倒是一点也不害臊。
我瞥了一眼他,把目光放冷。
他屈屈地望着我。
取了度数高的来,小心翼翼地给他尝了一口,他唇动了动,溢出一丝酒香,“唔,卉娘,再来一口。”
我只好再给他喝一口。
他又咂了咂,用乞求的目光看我,“唔,卉娘……”
我只好又给他喝一口。
他眸子闪着亮泽,“唔……”
很快,一小壶酒便见了底。
这下,连我都不由得嫌弃他了。
菜已经处于半温状态,我挑了不太油腻的喂他,好不容易将他服侍妥当了,端着剩菜正要离开,他在榻上凉凉地来了一句,“还饿着,需要吃食。”
死性不改!
我当然明白他的含义,瞅一眼他裹得像粽子的身躯,更加鄙视他,“鬼君也是太贪,就不怕噎死?”
他神情很是纠结,“吃食都是卉娘赐予的,我永远吃不饱。”
眼看着他恢复的趋势渐好,我赶紧提心吊胆地遁了。
我在信上打了一个感叹号之后,以为信件交流到此为止,不料魔界又回了一次。
大鹏绿森森的眸子焕发出幸灾乐祸的冷光,扭着尾部抖了几下,一封信掉落下来。
兰痕抢先一步打开,哧一下又笑了。
除了原来的内容,并无新添的字句。
不就是比重量谁轻么?我干脆利落地将信撕了一半。
兰痕目瞪口呆,“这一招……高明……”
大鹏的眼神也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撕下的尽是空白的部分,我倒是要看看那梵韬决如何应对。
一连几天,终于不见回信,这几日我得闲时,常苦思冥想他会出什么馊主意,后来才反应过来,这算是受到了精神惩罚。
我决心见面时将一切报复回来。
离开的前一日,子懿已能下床略作走动,他伫立在窗前,遥望幽道向阴司城延伸的方向,神色冷冽孤寂,眸子波澜不起,带着几丝怅茫。
我知道,他等于去了两次,一直在寻找一个人,每一次轮回只有半世。
而今,他终于找到了,她已经是一堆枯骨。
我有些心虚,一直没有告诉他,是我吸尽了那位女仙的灵体,否则,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态度面对我。
“鬼君。”我轻步到他身后,他也未发觉,“卉娘暂且出去一两日,会有小弟来伺候你的饮食起居。”
他似乎一僵,迅速回过身来,直直地盯着我,“你要去何处?”
我这就需要寻思了,倘若告知他寂梧山一行,说不定他要阻挠一番,便放冷了语气,“一些小寨仗着地势易守难攻,嚣张跋扈,就连邀请也不赏脸,既然如此,本寨便亲自将好处送过去了。”
他的手有些艰难地抬起,将我拥在怀中,“你这一世,太累了,以后,我会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轻松日子。”
我垂睫,笑,“只要鬼君陪着我。”
呵,无忧无虑的轻松日子,我即便打下妖界江山,可以对安全无虑,又怎能做到无忧?子懿,你告诉我……
这一夜,我在极度困乏中入睡,继续着那个子懿从后面偷袭兰痕的梦。
一觉醒来,仍是什么也记不清。
这个梦太长,为了不耽搁,我便没有叩醒引梦石,打算回来了再看。
魔界与天庭有什么纠葛我没甚兴趣,不过是去弄一个明白。
寂梧山处于魔界与妖界交界处,分界线不偏不倚地从山峰中央经过,为了方便交流,避免请君入瓮的嫌疑,十万年前,当时的魔尊一斧头削平了山顶,从今以后,二界领导人但凡有要事相商,便在寂梧山顶聚会,已经形成惯例。
黑息寨已是妖界至东地带,与北部相去甚远,一大清早出发,将云的速度御到最快,也只能在午时左右赶到。
我昨夜被子懿折磨得够惨,再加上有些晕云,与兰痕说不了几句话,便浑浑噩噩地倒在云上,很快入睡过去,隐约有衣角不断拂过我的身子,很久很久,又似乎有一只手轻轻抚我的面颜,稀薄的温度还未感受到,便已消散。
“在我身边,你可以安然入眠,我很知足。”
高空寒风猎猎,这句话吻了一下我的耳朵,又倏而远去了。
暖意袭来,一件衣物盖到我的身上,我满意地哼哼,将衣裳提到下巴处,翻一个身,睡意十分香甜。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模糊的意识中,有人在唱《葛生》,声音缓沉哀凄,意境苍凉,含着久远的追思和怅茫,竟是十分的好听,让人整副身心都似要沦陷了进去。
葛藤生长覆荆树,蔹草蔓延在野土。我爱的人葬这里,独自再与谁共处?
葛藤生长覆丛棘,蔹草蔓延在坟地。我爱的人葬这里,独自再与谁共息?
牛角枕头光灿烂,锦绣被子色斑斓。我爱的人葬这里,独自再与谁作伴?
夏季白日烈炎炎,冬季黑夜长漫漫。百年以后归宿同,与你相会在黄泉。
冬季黑夜长漫漫,夏季白日烈炎炎。百年以后归宿同,与你相会在阴间。
一遍又一遍,我的梦境不断下沉,无休无止。
以为是子懿在唱,这比较符合他心爱女子的收梢,艰难地撑开眼睛,见着那线条完美的檀唇在缓缓启合,兰痕妖君长身而立,视线越过我望向天山交界处,神情一片惨黯,桃花眸中水泽闪烁,“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他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中衣,更加衬得气质高雅出尘,宛如不愿归去的谪仙。
难不成,兰痕也在追忆谁么?他活了那么多年,在我之前,一定爱过其他女子吧?如今已是红颜枯骨,怎不教人伤怀?
我只是笑,静静地听了一会,起身来,将蓝衣披到他身上,“妖君莫要着凉了。”撩起袖子,为他拭去眼角溢出的一点晶莹。
不过是一瞬间,那些黯然全然不见,他颜若春风,勾了勾唇,握住我的手,轻柔却带着十足的力道。
第七十章 我才是你夫君()
我暗施法术,手背摩红了一层皮,方才将手抽出,看向寂梧山,“呶,到了。”
好强的气势!
寂梧山上全是高大的梧桐,枝丫间栖着金羽璨璨的凤凰,只只华贵无比,有的在交颈,有的在引鸣,整座山一片金光闪烁。平削的山顶上,一座飞檐翘角的大亭霍然伫立,亭下檀玉几一张,无凳,锦席围几而铺,一个黑袍男子盘膝坐北,正执起一支琉璃盏,细细地品着,一双星目似全神贯注,又似往云上瞥来。
论五官,他与黑山老妖同样是纯阳刚的男人之美,论气质,他却是霸气敛于内,又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张驰有度,恰如其分,对人产生一定压迫力,却又使人心甘情愿地臣服,不似老妖那般张扬热烈,容易树敌招祸,论气度,作为魔界尊主,他胸怀间似包容了万物,又有杀伐决断的果断,抵达了王者的至高境界。
我淡淡地下了论断,“此人看着顺眼。”
兰痕一笑,“岂止是顺眼?”
我惊了一惊,这家伙不会是以为我看上梵韬决了吧?我是夫管严,此等玩笑可开不得。
冷冷道,“黑山老妖已经处理,妖君已为寨子尽了力,该回无归寨享受清福了。”
他敛了笑,“卉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此番与妖君的拌嘴,当是一字不落地进了魔尊的耳中,他含笑望来,“二位老友,百年不见,可安然无恙?”
声音朗朗,有几分磁性,一丝沙哑。
老友?我懵了,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