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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引开溯影镜,却唯见六公主出现在妖界与人世过渡带,形容憔悴,双眸怔茫,拖着疲倦的身体漫无边际地行走,整个人瘦了一圈,眸底却是决然不悔的神色,似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即便掘地三尺,也要将七龙子带回晚洛海。
令人惊诧的是,溯影镜中,无论如何也搜寻不到七龙子的身影。
法师丹竺亦觉不可思议,为七龙子卜算了一卦,道他命素以姻缘为主导,但姻缘有缺,若是三十岁之前不得圆满,则万象俱亏,身死人殁,且下一世仍要历经不变的轮回,又道他这一场失踪,该是去寻觅命缘既定的那一位女子,而他许是下凡历劫的某一位天尊,平素万万不可怠慢了。
龙王吓了一跳,生什么不好,竟将渡劫的天尊生了下来,难怪那面瘫也似的家伙,自小额头上不生额角,也不会化作龙形,归根结底,也算不得是龙族的种,但缔结了血亲,怎么也有那一层父子关系。
龙王心绪百般复杂。
将六公主带回来轻而易举,然而,七龙子却逃过溯影镜的追引,许是早就料到晚洛海寻觅他的种种手段,面面俱到地施了应对之策,三年前,与他一道消失的,还有寝房中屏风上悬挂的一副仙子画像,但谁也不会猜测到那一种不切实际的可能。
法师丹竺却道,那正是七龙子离去的根本之缘,若寻不到那一位女子,七龙子天命不过三十年,然后堕入循环不变的苦痛轮回,若是想要七龙子归海并长安,将他心念的女子寻到,再使应召之术将他唤回便是。
于是,晚洛海又多了一重负担,将六公主不费吹灰之力地捉回来之后,继续马不停蹄地寻七龙子,又四散虾兵蟹将,广召法师天师,然而,九年过去了,莫说是仙子,就连子懿君的一丝影儿也没有找着。
六公主哭干了泪水,模样越来越不灵光,有些怔痴的形容。
算来,七龙子离开龙宫,已达十二年之久,若要仔细一些,尚有一个月足三十岁,丹竺法师下的谶语从未失误过,也就是七龙子只能再活一个月。
晚洛海出动了更多的力量,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倾力搜寻。
十二年来,人间所有的地方都几乎被搜了个遍,龙族在一次次的失望中逐渐倦怠了下去,这最后的一次,更多是含了仁尽义至的意味,然而,转机往往出现在人们决定放弃前的一搏之时。
那时恰逢黑息寨对处于妖界与人间关隘处的丰夔寨进行收服之际,而坐镇丰夔寨的,赫然正是苍黛海那不争气的三龙子澹微,这厮虽然身为龙族,却对海洋没有丝毫兴致,专程跑到妖界当起了寨主。
但他选错了地盘。
通往阴司城的幽道,前一段漫漫长途正好经过关隘,而澹微将关隘两旁夹峙的荒丘占据,搜刮冥财,聚敛以壮大实力,一般怀揣宝贝经过隘口的死魂灵,过了那一程便会彻底变成身无分文的穷鬼,三龙子当寨主十年,远邻阴司城的三大寨之一黑息寨收入锐减,引起了寨主与麾下十大长老的警惕。
那性子倨傲的女寨主穷尽小半生之力,让黑息寨跻身强寨之列,形成妖界三足鼎立之势,本打算悠哉悠哉几年,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嚣张之徒动摇这个根基,她自是再也无法安心躺在弄月楼顶上沐浴阳光,便挑了一个黄道吉日,率十长老与一干小妖攻入了丰夔寨。
二寨在荒漠中打了起来,狂风肆虐,黄沙滚滚。
第九十五章 无礼又那样的要求()
黑息寨虽然势力要雄厚一些,但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与守株待兔,精神抖擞的丰夔寨僵持不下。
丰夔寨一封书信送达了苍黛海,说是流落在外的三龙子在妖界成为一方霸主,熟料树大招风,引起黑息寨那好争名夺利的毒妇的觊觎,竟与冥影寨,无归寨狼狈为奸,一起欺压丰夔寨,三龙子身负重伤,望龙王速速率兵来救,晚了恐命不保矣。
苍黛海太子千彧以为是多大点事,拔了一万精兵,亲自领来。
黑息寨很快落了下风,女寨主受伤不轻,红衣上浸了大片大片的血痕,却始终咬紧牙关不退兵,与此同时,法师丹竺综合各方灵泽命数推演等要素,寻到了妖界。
当看到混乱中一抹鬼魅般掠移转挪的身影时,他不敢相信地注视了良久,颤抖着手,施了应召之术。
三天后,消失了十二年之久的晚洛海七龙子匆匆赶来,却正正撞见太子千彧一剑刺入女寨主的心口,一绞,一挑,鲜血红雾般蓬出,顺着女寨主飞往丘崖边缘的身子,染红了一方地域,那一看似离开的路途,尽是触目惊心的红。
七龙子身躯一晃,俊颜苍白如纸,声声痛呼“卉娘……”不顾刀光剑影,危险重重,掠身朝那一抹红影追去。
随之而至的是一道凌厉的剑光,从喉咙处横切而过,七龙子这一世的苦苦找寻,终结在太子千彧一抹含着阴戾和痛意的笑中,在太子的身边,三龙子澹微于一刻钟前中了鬼花锁魂杀,轻而易举地被女寨主了结了性命。
血自腔子出,若飒飒风声悲,七龙子怔怔地看着女寨主坠下的方向,眉头微蹙,似在苦恼有心无力,然而,身躯终究缓缓委顿了下去。
太子千彧俯身抱起三弟,正要收兵离开,那由强烈的憾恨,痛楚,以及执著苦求等意念与命绝前一丝气泽混杂而成的残灵,以不可阻挡的气势,以让人来不及作出反应的速度,从眉心贯入太子体内,一个声音又冷又疼又狂,“我即便是死了,也要存于人世,你寻不到她一日,我便折磨你一日。”
从此,太子千彧便成了半癫半狂的疯子。
虽是如此,在大事上却处理得有条不紊,苍黛海龙王也并未生出废黜太子位的心思,只不断请法术高强的天师驱赶残灵,然而,残灵意念固执而强大,又厚颜无耻地据守不出,让太子生生承受了五十年的煎熬,直到当年假死的黑息寨寨主再度出现,才最终了了这一桩孽情。
这便是子懿鬼君的第二世。
在第二世快要终结之际,他总算是见着了心痴念迷的女子,然而,却是目睹她的死亡,徒留下一腔憾恨,残灵进入仇敌体内,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报仇,亦非为了惩罚,而是,催促太子快些寻到那个生死不明的女子,那女子由太子亲手刺落,他定比其他人更清楚她的去处。
太子千彧为了消除痛苦,何尝不是在荒漠一带寻了三年,只是那女寨主从此没了身影,那一桩孽,便生生种了五十年,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途中,骚包男伫立云端,闷声不语,清心寡欲地遥视着前方,侧颜高冽淡漠,玄衣翩然出尘,一双眸子幽幽怅怅,似在悲悯受苦受难的芸芸众生,怕即便是寻遍整个九重天,也找不到比他更有神仙味的男子了。
我变出一个枕头,斜身倚在榻上,懒洋洋地假寐,眼眯一条细缝,望着他的身影,终于忍不住轻哧一声,“鬼君转过身来。”
他果真转过身来,幽漆的眸中泛起一丝疑惑,玄发在面上轻轻拂动,肃然中带着飘逸,俊美得有些秉调不辩,我怔了一怔,目光终是遵循初衷地落到某一处,唔,没有丝毫起伏,介,介不符合鬼君的本性啊!
我了无兴致地冷哼一声,阖上双眼,身子蜷了蜷,打算睡一个好觉。
然而,这个觉注定不得安生。
寒气逼近,一个冰凉的什物朝我覆压下来。
我预感不详地睁眼,对上那双深沉得不见底的眸子,悚然一惊,手暗施了力道,在他腰间含委携婉地推拒。
他一动不动地压着我,勾唇,“卉娘你想到何处去了,我不过是想拥一下你。”
鬼才信他的话!
我不再动弹,手环上他的后背,轻轻抚移,浅笑道,“那便拥一下,若鬼君逾规,可是要受罚的。
视线一黯,我浑觉不妙地抬眼望去,一笼帷帐当空而降,沿合着云朵边缘罩下,形成一个幽闭的小床榻。
骚包男附在我耳边,沉声道,“那便领受反噬的惩罚好了。”
我自是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喊破了嗓子也无人来拯救,但戚戚屈屈地受了,也未免太过吃亏,既然惩罚就存在于这个过程中,当然不能便宜了骚包男,于是被动变主动,主动又掺了操控全局的强势,好一阵翻云覆雨之后,我心满意足地从那一副厚实精瘦的身躯上起来。
鬼君一袭玄衣宽松地垫在身下,浑体不着一缕,一双眸子幽漆漆地望着我,迷乱逐渐褪去,唇微抿着,一片濡湿,泛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卉娘,与你吃食时,反噬是解了的。”
他缓缓提醒我,态度中肯,似在怜悯一个受到蒙骗的可悲生灵。
凌厉的光芒从我眼中攒射而出,掌风一吸,大红衣氅飞快披到身上,我一袖挥开帷帐,手中化出一柄白剑,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
而他不知何时穿上了玄衣,魅影般掠身而起,转瞬间已与我过了百招。
最后我一身法力被封,终于免不得被他重新压住,一切又开始淋漓尽致地重演。
昏天暗地,这风华燃尽的后半生,竟仿佛是一场淫靡的乱梦。
模糊的视线中,繁华开遍荒野,又兀自凋谢,像极了我这孤芳零落的一生。
抵达寨子时,小弟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迎接我,寨中一片鬼哭狼嚎。
“还以为寨主要永远与副寨主在外头厮混,再也不回来了,寨主好没良心,一句话不说就将小的们扔下,呜呜……”
“小的本打算若是寨主三天后不回来,便从弄月楼上飞身一跃,寨主果真还存有一丝微妙的体恤,呜呜呜呜……”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小的们在二寨主的率领下,找遍了大半个妖界,虽然寨主是回来了,可出走的行径也忒不负责任,二寨主说了,罚寨主陪他一个晚上,以补偿犯下的使人惴惴之罪。”
顿时,一片呼吁响起,“陪二寨主一个晚上,陪二寨主一个晚上……”声震屋瓦,鼓人耳膜,三山微微颤动,“哗啦啦”,一片飞禽掠起,黑息寨从未如此喧嚣过,一群女妖娉婷袅立在一旁,掩口而笑,媚眼如丝,娆态撩人。
子懿寒黯着脸色,一言不发地进了苍翊小筑,转身之前看我的一眼哪,啧啧,含了警惕,含了威胁,含了体罚的意味,一股凛冽的寒气从脚尖爬上头皮,我一个哆嗦打了个体无完肤。
兰痕笑盈盈地从逸君楼走出来,折扇轻摇,踏步生兰,朵朵相继盛放了又凋零,美得仿若九天神祁下凡世,那一袭蓝衣罩裹下的身躯,却是清瘦不少,原本丰神俊逸的形容似一支渐枯的淡梅,一张半温雅半妖娆的脸有些苍白,有些憔悴,他勾唇望向我,“卉娘你乱跑什么?也不留一个准信。”
我也笑,微含苦意,不过是区区十来天么?
自打将我从无归寨驱逐出来,妖君从未上黑息寨看望一次,这期间我等于消失了一百年,这么长的岁月,他不也活得好好的?
虽情有可原,虽是我负了他,想来也是有怨的。
一百年,一百年呵!他有无数回一百年,我却只有一回。
若是当初他道出实情,即便是毒发身亡,在临死之前与他结一桩姻缘,我也会带着一无所知的圆满离去,关于白衣仙子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