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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这话,只觉得更加地恨,无奈他锁住了我的琵琶骨,让我浑身不得动弹,我磨牙继续,“你念你的仙子卉娘,与我何干,若你念我一分痛,又怎么会毫不怜惜地落下一巴掌?如今我为我的夫君守墓,你又来干涉作甚?”
“作甚么?”他亦是咬牙吐出三个字,手将我的下巴猛地一托,眸光睥眤地压下来,语气又叹又沉又冷,“卉娘,你实在叫我痛心。”
我不屈不挠地瞪着他,那一张脸逐渐模糊,我知道,我的眸子该是空洞绝望了。
这么多年,你懂不懂,你为什么不懂?
我仰首,大笑了起来,连自己听来都觉凄厉。
他瞳孔一缩,手往下移,一声裂响,我着的这一袭嫁衣从衣襟处向下被直直撕开,一阵凉风灌入体内,沁入心底,我止住笑,愣怔怔地看着他,神思恍惚中,不由得后退一步。
只隐约记得,今日是我嫁给姬修的第一天。
他带着难以诉说的,决绝的疯狂,一个吻落了下来,辗转噬咬,睫毛乱颤,我闻见血腥味从唇瓣上逸出。
我做不了主,无法作主。
我想,总归对他也是绝望了的,恨得再刻骨也未尝不可。
我不再试图反抗,只一遍又一遍在心中说,子懿,你死了那么多年,这一次的羞辱之后,是彻底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
那玄发纠结于颈,不断摩动缠移,丝丝缕缕冷若细冰,我闭上眼,任他在我的唇上,脸上,颈上,心口上留下无数淤青,发出一声轻笑,“几十年来,我为你白了发,你却来撕裂我的红装。”
他似是未闻,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终究是将我推倒在床榻上,狠狠地欺身上来,那一袭被撕裂的红衣被尽数褪去,在一闪而起的火光中飞快化成灰烬,我睁大眼,拼命伸出手去,要握住一抹最后的温暖,却终究只是徒劳。
在粗暴中,在丝丝缕缕的血腥味中,这一颗心已沧桑如大海枯竭。
我从一床凌乱中醒来,耳畔有箫声在静静地流,身边的人已经不在,唯有隐隐约约的疼痛在提醒着不久前发生的事。
红衣已经被撕裂,掀开被子,身体一阵凉似一阵,我拉过毯子,将自己裹住,正要下床去,却见床尾放了一身叠好的衣物,素白如月华。
脑海中浮现白衣卉娘的身影,我有些麻木的心狠狠一疼,一掌挥向,白衣朝门外飞去,箫声戛然而止。
下腹一阵剧痛,全身的淤痕也在狠狠扯疼,我裹着毯子,缓缓走向门外,才发现外头下雪了。
这尸香魔芋遍布的妖冶之地,竟然会下这般纯白的雪!
漫天遍野,鹅毛大的雪花静静落下,地上已覆上了一层银霜,极目望去,妖灼的赤色尸香魔芋在雪中朵朵晶莹如雪雕,空气清新,微寒,有淡淡的清香。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些美好的事物,我双眸微湿。
噢,是了,是因为公子,如玉般的公子。
我不顾刺骨的冰冷,赤足踩过积雪,手指一拂,伸展出来的竹枝窸窸窣窣抖落莹白的雪,我在小径口折了个身,向姬修的墓走去,大雪如白蝶静舞,悠悠落下,他的墓安静祥和,却透着永远也挥之不去的冰凉,我抚着碑上刻骨的每一个字,只觉心如椎血。
“妻子清往立。”
不远处,一颗巨大的尸香魔芋旁,一个玄衣身影垂箫而立,眸子沉定如深海,脸颊白似苍雪。
我恨他,且不再寄托希望于他。
我从未如此刻骨地恨一个人,也从未对一个人绝望到这等地步。
我沉沉一叹,一步步走向亭子,拂开斜飘到凳子上的雪,矮身坐了下去,桌上没有一个茶杯,一壶水,我却隐约见着一个白衣男子坐在对面,陪我作饮,他含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却似蕴了无限深情。
“公子。”我噙起一抹浅笑,向那个影子伸过手去,“公子,我冷,好冷。”
在紫荆原,他抱了我无数次,温热的身躯小心地挨着我,很温暖,我这一生,只得这么一次温暖,可就这么被人轻而易举地毁掉了。
手一凉,眼前的幻象破灭,一个玄衣身影近在咫尺,眸子幽漆地垂视下来,他就这么执着地望着我,薄唇紧抿。
我猛地抽回手,霍然站起身来,正要向竹屋掠去,双足一紧被拉扯住,我失去重心,重新跌回凳子上,却见他小心翼翼地,用掌心裹住我的脚,捂在怀中。
我的脚已经被冻到红肿,他的玄发丝丝缕缕地散发下来,扫过脚背,这双脚却麻疼得没有任何知觉。
我冷冷地笑了起来,“哈,你这个五十年的死灵,凭什么来温暖我,又拿什么来温暖我?”
他抬首,眸中泛起一抹极浓的痛,苍白皴裂的唇动了动,“卉娘,对不起。”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又见引梦石()
我笑得更加讽刺,声音惨烈得连自己也不忍听,“对不起?你也会说对不起?你总算知道对不起姬修了,你总算知道你惨绝人寰的错了,可是,你拿什么来弥补我?”
他握住我双脚的手紧了紧,“对不起,我始终无法温暖你。”
哈!原来竟是这样,我凝聚全身法力,猛地踢去,在这样的情况下,若他不松手,我将会来一个惨重的后仰式倒地,若他松手……
他选择了松手。
我当上妖尊,虽然有些侥幸且靠男人的嫌疑,但这一身法术至少也可以排到妖界前十,这一脚过去,半空一道玄影利落飞过,搅动一路雪花腾舞,人转瞬不见了踪影。
我裹紧了身上披覆的床单,施移景法将几身最满意的衣服收了来,换上一件大红的,姬修临去之前曾交代一个夙愿,而骚包男又阴魂不散地缠着我,这个时候去寻他的娘亲正好。
人世褚州罗堃郡长平村,距妖界边缘三千里,我一路乘云驾雾,倒也不觉劳顿,寻到那个叫做长平村的地方时,天已接近傍晚,斜阳的余晖肆无忌惮地洒落下来,金光万丈,为这个寂静的小山庄镶上了一派朦胧的橙色。
顺数第三家,泥墙茅屋,和别家并无不同,正是姬修的家,人世的百姓朴实纯善,我进村时,纷纷停在原地,惊讶地望着我,本来以我的性子,会漠然无睹,甚至产生一丝厌恶,但这是姬修的父老乡亲,我还是含了一抹浅笑,匆匆而过。
门口的一小片院子,除了通往房门留有空地外,两边都植满了青青的菜畦,而茅屋上的烟囱正冒着袅袅炊烟,我不由得一喜,走到敞开的门前,抬手扣了扣,“请问,有人在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厨中应了一句,紧接着,一个老妇人迈着小步走了出来,她身量矮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却面目慈祥,一双眼睛一派清明,见着我,一怔,蔼然问道,“姑娘是找……”
正是这位老妇人,生出姬修那样的妙公子么?
我心一触,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婆婆可是姬修公子的娘亲?”
老妇人定定地望着我,双眼蒙上了一层泪雾,“是,姑娘是……”
我从袖中摸出那一块玉佩,放到她手中,“我是姬修的……娘子……”
“啊!”老妇人低呼一声,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我,神色惊喜,“这么说,姬修还在了,还取了个如花似玉的娘子,我……”她撩起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握紧了我的手,又向我身后看了看,“我的儿在哪,十年没见到他了,这一双眼,差点再也流不出泪来了……”
我喉咙发涩,终究是告诉她,“公子是准备两日以后来看望您的,却不料遇着了恶魔,他拼命护下我,让我来找您,老夫人节哀,我会为公子守候十年。”
在一阵凄厉的哭声中,等待了十年的老妇人,缓缓委顿了下去。
我扶她在床上躺下,盖上被子,走进厨房,为她做还未做完的菜,留下一桌子的热菜,离开,踏出门口时,一句喃喃的呓语传来,“儿啊!不要……不要离开娘亲……”
人世悲欢离合,妖界又何尝不是?
我尝够了冷清,好不容易捕捉到一抹温暖,却只是指尖上的一缕阳光,转瞬逝去,再也不复存在。
我暂时还不太想回去,打算随处看看那些美丽的风景,我有一种预感,我的时日无多了,当然,与姬修的离开有一定的关系,但不是最主要的,这一百年来,我活得太累太累,最近又经了这许多,生生感到生命在日复一日地枯萎下去,再也没有任何希冀。
我招下一朵云,躺身下来,双手交叠于腹部,望着逐渐变黑的天,许多往事浮于脑海,与兰痕的短暂相恋,那一次无助的驱逐,到黑息寨时,那一抹艳红的旋舞身影,那一群欢呼的小弟,一次次收服诸寨时的酣畅快意,戎马生涯,五十年前,与子懿的邂逅……
我忽然忆起那一块引梦石,梦境中记录着仙子卉娘生生世世的纠葛,如今,我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卉娘好一副闲情逸致,夫君死了还悠哉游哉地赏景玩乐。”
一个娇媚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越来越近,余光瞥见一个粉衣身影朝我施施然飞来,我眼皮也不抬,“夫人有孕在身,却在夜幕降临时跑出来,定然是被魔尊惹恼了吧?”
奴栾在我身边坐下,轻哼一声,“在这个当儿上,他呀,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断不敢招惹我。”她纤素的手在腹部移动,唔,五个月过去了,果实倒是结得十分圆实。
虽然此刻的我并没有闲心关心她为什么调皮,却也作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那夫人出来这一趟是……”
“还不是为你排忧。”她眄我一眼,“你在丧礼上出嫁,并发誓为一个陌生公子守墓十年,在妖魔两界传得沸沸扬扬,大家关注得最多的,是鬼君如何自处,可我,却是你以后……真的要荒废这剩余的风华么?”
我默然了许久,道,“他是唯一给我温暖的男子,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不是被兰痕驱逐,不是被子懿当了五十年的替身,而是未在公子活着时,真正地予他,在他离世后,我嫁给他,便是真的属于他,并无其它的考虑,他将温暖尽数给了我,却不是在我最好年华的时候,想来我也为他心疼。”
我叹了叹,“我这风烛残年,为他守候,又算得了什么呢?十年后,我也便真正地老了,幸而还有一头渐白的乌发为他绾着,他却是,为我一朝白了头。”
“卉娘。”奴栾握住我的手,“你为何到如今还放不开,哥哥当年的驱逐情非得已,若非看那蛛毒品性变好些了,我真会毫不犹豫地送她一个灰飞烟灭,鬼君也从未将你做替身,这一辈子都快要到头了你还不知道吗?……”
她咬了咬唇,终究是说了出来,“你就是仙子卉娘,鬼君一直很爱你。”
我眯着眼,轻轻地笑了出来,“若你能够解释,仙子卉娘被罚下诛仙台,凝个魂凝了几十万年,最后还是借用了幻夕魅的元魄,方能重新化作人形,而在坠灭时,为何却又可以在短短时间实现重生?呵,你们都认错人了,一百多面前,我不过是一株尸香魔芋,吸取仙子卉娘的灵肉长大,至于这副模样,却是照着她化的。”
奴栾看着我,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很久才道,“哪来的这许多费神曲折,你就是卉娘,这几十万年的相熟,我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