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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柳兄弟肯定还要说,赵王大人肯定会派遣新的守将来,到时候定会与本官产生权利纠葛。这一点柳兄大可放心,哪怕我网上派了十个八个的守将来,本官都能与之好好相处。本官乃文官,守将乃武官,我们本就没有多大的矛盾。若王上能派一位有威望的守将了,本官求之不得啊!”
“没想到他还真挺有头脑的。”柳淑淑叹道。
王泰说完,将茶杯放下,好整以暇地等着萧慕延,他倒是想看看,这年轻人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萧慕延却只问了一个问题:“王大人带过兵吗?”
“不曾。”王泰道,“东望城内各司其职,本官何必越俎代庖,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萧慕延又道:“王大人可见过那几位副将是如何带兵的?”
王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离间本官与同僚吗?”
“那我是不是可以推断,王大人刚才所说的关于东望副将的部分全都是纸上谈兵?”
“这”
王泰一惊!脑中顿时思绪万千,可偏偏一时间理不出任何头绪。
“我说过,我很欣赏王大人。”萧慕延笑道,“王大人是三年前刚来的东望吧。”
“对啊。”王泰脱口而出,又猛地愣住,“你怎么知道?”
萧慕延没有解答的意思,继续着自己的话题:“你是以粮官的身份来的。”
王泰点头:“对啊!”
“王大人因担心军中粮草不足,特地清点了东望的士卒们的人数,而且还去信给了靖平,可以提供五千石粮草给靖平。”
“对啊”王泰心虚起来,不由握紧了手,这些事情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黄文瀚一直叫嚣着粮草不足,要求王大人再给两万石给他。可王大人借口城内粮食不多,不能一次全部发完,只发了一万石的粮草,可王大人却暗中留给靖平留了五千石,这件事,不仅黄文瀚不知,连东望的各个副将都不知道。如果让他们知道王大人你竟然给其他城池留粮草,不优先给东望的士卒,恐怕当时就已经把王大人给生吞了。”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王泰惊疑不定,他已顾不得许多,赶紧起身将门窗又检查了一遍,生怕有人听到他与萧慕延此刻的对话。
“当时王大人就对黄文瀚产生了怀疑了吧。”萧慕延道,“可你不能明说,甚至不能上书给赵王,因为你清楚赵王是不会管的,赵王是个软性子,只想着好聚好散。可你要是提了,你就是整个东望的叛徒,黄文瀚第一个就会杀了你!你不知道要怎么办,东望一旦攻破,黄文瀚肯定没事,但你王泰就不确定能不能在赛罕那边讨个官职了。与其相信赛罕人,还不如信自己人,当时你是这么想的吧。离东望最近的自己人,也是王大人认为最可靠的自己人,只有靖平。当时鲁王派出大兵刚夺回靖平,你便知道,你可以向靖平求援,而这五千石的粮食,就是你送给靖平鲁王兵最好的礼物与诚意。”
“王大人,你一直认为东望对你最大的威胁者是黄文瀚,现在他已经投敌了,所以王大人你可以高枕无忧了。”萧慕延笑了笑,“大错特错,你最大的威胁是那些兵!东望城里的兵,可是都是听他们将军的!正如王大人所言,你是文官,你管不到军队里去,所以你需要依仗那些副将们,而你最大制约他们的手段也不过是控制粮饷罢了。可副将们根本就不需要来跟你要粮饷,只需要策动一场营…啸,以下克上,你王大人的粮饷是给还是不给呢?!”
此时的王泰已没了刚才的从容。他是文官,自古文官对武将还有最底层的那些兵们都有着天然的轻视,王泰只会将赵王新派来的守城大将当做对手,小心与之周旋。现在城内的那些副将,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又何必放在心上,他从来就没考虑过这些人会对自己构成威胁。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泰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还有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王大人你那五十万两的银子花的不亏。”萧慕延很爽快的将薛景之推出来背锅,“除了薛将军,还有谁知道王大人与靖平之间的旧事呢。”
“薛将军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王泰赶紧问道。
萧慕延点点头:“当然,这可都是薛将军的肺腑之言。”说着,萧慕延不由压低了声音,一脸慎重道,“薛将军说他可以派一队骑兵来东望,以做王大大的亲兵。无论东望出现任何问题,这队骑兵都能保全王大人的安全,必要时,还能将王大人送到靖平。”
“当真?!”王泰着实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巨大的喜悦顿时冲散了刚才心头的阴霾。可转而一想,王泰不放心道:“可薛将军为何要这样做?!”
萧慕延道:“王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今天早上薛将军不是亲口对王大人说过吗,靖平与东望是兄弟!而这句话其实是,只有王大人在的东望才与靖平是兄弟。”
王泰垂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萧慕延也不催他,说了这么久,他也有些口喝了,此刻茶水温度正好,端起品了一口——茶香悠远,好茶!
“只是保证我的安全吗?”王泰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看向萧慕延的目光中少了轻视,多了几分信任。
“当然,还可以帮助王大人更快的掌握一些兵法上的道理。”萧慕延说的很有技巧,“毕竟薛将军派来的,都是越骑兵。”
“越骑”王泰自然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越骑兵,是赛罕的噩梦,可也是他们北地官兵中的骄傲!相传每一个越骑兵都熟知军中各种阵法,能够胜任斥候,先锋,主力种种军中职位。有了这么一队越骑亲兵,他就可以能够了解东望城内的守备到底如何,而不是仅听副将们的泛泛而谈。而且薛景之与他王泰不仅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甚至还是一个战线上的,所以越骑的可靠度比东望城内鱼龙混杂的军队派系更值得他任。
“薛将军真的愿意派越骑兵来保护本官?”王泰又问了一遍,这次的语气与之前又有些不同,此刻他已经彻底相信了萧慕延所言。
“薛将军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初那五千石的粮草对他而言有如雪中送炭,而且现在靖平与东望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势,放眼整个东望城内,还有哪位能够像王大人这么有远见呢?!能够坚守城池而不投降!”萧慕延顿了顿,给王泰直接打了一针强心剂,“王大人若不信,我可以充当信使,等那一队越骑亲兵来到东望后,就是最好的证明。”
“本官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薛将军如何要将这等机密之事与你这个才认识不到数日的人说?”
萧慕延似乎早就在等这个问题了,微微前倾了身子,高深莫测道:“有些事公孙世家不方便出面直说,但他当愿意当个中间人。”
“这是公孙公子?”王泰正要惊呼,却见萧慕延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赶紧闭了嘴。过了好一会儿,王泰才又开口,特意压低了声音:“是公孙公子授意的?”
萧慕延只是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过在王泰眼里,那就是承认了。
直到离开那个小偏厅,将刚才那场密谋一刻不落,全部看在眼里的柳淑淑终于忍不住道:“萧慕延,你”
“我怎么了?”
“你可真够”剩下的两个字柳淑淑实在是找不到满意的形容词了,“你让越骑兵来到东望,不就是打着彻底渗透东望的主意么,扶植一个亲靖平的傀儡。”
“你后半句说的倒是挺形象啊!”萧慕延暗自大笑,“傀儡么?可这一切都是王泰自己选的,他也想利用越骑的力量来巩固自己在东望的地位,我认为这是双赢!”
“双赢?”柳淑淑道,“一旦王泰不听话了,恐怕就不是这个局面了吧。”
第39章 三十九章()
萧慕延与王泰的这场交易,公孙昊并不知情。而这也恰恰是柳淑淑认为萧慕延的卑鄙之处了。一来王泰不可能以此事明目张胆的去问公孙昊;二来通过之前五十万两银子的谈判;萧慕延已经给自己树立起他就是公孙昊代言人的身份。
在王泰看来;被迫南迁的公孙世家依旧不愿放弃自己在北方的势力;这一点从嫡出的公子带着侍卫回到北地后就开始不断发出公开信就能作证。所以公孙家愿意做个中间人;拉拢东望与靖平,给赵王和鲁王同时卖个好;也给公孙家重新积累自身在北地的人缘。萧慕延所说的一切都合乎逻辑,无论是从公孙家还是从靖平亦或是东望来说;这是一个三赢的局面,每一方势力的出发点都非常有理。
萧慕延与王泰谈妥后,便去找了公孙昊,对他说自己要去一趟靖平,利用信息差,让公孙昊认为他只是去靖平传递一封关于东望的普通军事信件。
公孙昊已知道他是鲁王骑兵自然也猜到这大约是东望与薛景之之间的某种协议;而他公孙昊身为外人也不好多打听。事实上,公孙昊觉得萧慕延能来跟他说一声,以是将他当做自己人了;毕竟萧慕延可不是他的侍卫啊。
夜深人静,萧慕延躺在床上休息;明日一早他便要去靖平。那身盔甲正立在离床不远处,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萧慕延特地把它摆在窗户下;抬头就能望见窗外的明月。
柳淑淑忍着抽搐的嘴角——这是真当她是妖精了?吸日月之精华?!
萧慕延的确就是这样想的。
他现在已经隐约能看到那个精怪的身形了;不像以前总是一团雾。可依旧很模糊,萧慕延拿出了做两军对垒战略分析的精神,深入研究了一下妖怪成精的过程。通常情况下,要分成:第一步:有意识;第二步:化,没本体的化形可能还需要借助外在;第三步:成精。
根据萧慕延的观察,柳淑淑可能卡在第二步和第三步之间了,所以他很周道的将她搬到窗边。
幸好柳淑淑还不能窥视萧慕延脑中的全部想法,不然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正好看见窗边还有一个矮凳(备注:萧慕延放的),柳淑淑也不客气的直接坐了上去。
从萧慕延的视角,便是看到一团很像人的东西轻飘飘的坐在凳子上,大半夜的,显得有几分惊悚。而那团很像人的东西,像是那些诗人一样,对着月亮生出了不少感叹。
“多少自以为是的聪明实则都是源自那颗猜忌与怀疑的心。”柳淑淑望月感叹。
萧慕延暗中抖了一下,他很了解柳淑淑,这精怪肯定又要发出什么听起来很奇怪但莫名很有道理的感叹了。
“无法付自己诸信任的人,终将会受制于他人。若是王泰能信任东望城内的副将们,便不会引外援来充当他的亲卫,你的渗透计划也就无处着手了。”柳淑淑深沉的看向萧慕延,“你的计划,是源自于王泰的猜疑之心。可笑的是,以王泰的性格他就不会停止猜疑,所以,你的计划也就会很顺利的执行下去。”
萧慕延垂头想了一会儿,不由道:“怎么听你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好像是个坏人?”
柳淑淑摇了摇头。
萧慕延却只看到那个精怪在一团雾气中晃一晃,又归于沉默。等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