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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兴业看着这些人里还有女人小孩,小声问:“他们也”
干瘪汉子沉默了一会儿,重重点点头:“男人每天可以吃一个馒头,女人能吃半个,小孩是不要的。”
“不要?那小孩子怎么办?”
“就扔在路边呗,自生自灭吧。”
邱兴业将头埋进膝盖里,只觉得夜越来越冷了。
干瘪汉子道:“其实遇到拉壮丁的也不用太怕,老实待着就成,他们会给一些活你,你开头能扛下来后面也就顺了。运气好能从辅兵编入战兵,不管怎样都好歹有口吃的。哎,上次我都要编入战兵了,结果他娘的没打赢,连上面的头头都丢了性命,我能保住这条命也算是祖上烧了高香”
流民们又走了两天,路上果然遇到了一支军队。他们也看不懂番号,干瘪汉子见了赶紧对邱兴业说:“别动,免得被打死。”
只是邱兴业见到远处的那些人,心里无比恐惧。拉了壮丁就有饭吃了,但军营里不拿他们当人
“诶??你怎么了?”干瘪汉子诧异的抬起头,只见邱兴业拔腿就往旁边的山上跑。流民里有认命的站在原地,也有与邱兴业一样往山上跑的。
干瘪汉子摇了摇头:“跑了还不是得饿死,哎。”
队伍里的男女都被官兵们拉走了,几个站在路边的年老之人跌跌撞撞将那留下的小孩子拉到怀里,留在原地跪着不住磕头,却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干瘪汉子赶紧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他知道的,那些老人也知道,军队里不要老人也不要小孩,小孩要是敢哭敢闹一声,就会没命了。
初春的北方大地,四处都是流民。邱兴业又走了几日,竟然看到不远处不少人排成了长队。正当他犹豫时,一个大兵走到了他身边,对他指了指那个队伍:“过去排着吧,不许插队。”
“哎还是逃不掉啊。”
邱兴业任命的走了过去。听到前面不少人哭求道:“官爷,这是我自己的衣服,破的很,不值什么。”
说着那人将衣裳抖了抖,不仅破旧上面还有一些脏兮兮的玩意儿。没想到那官兵看了一眼,直接道:“收了。”
一时间,队伍更沉默了。
邱兴业用力抱着自己的旧棉被,心道这些官兵比土…匪还可怕,那种衣服竟然都要,等他过去,还不得扒层皮。
等邱兴业走到城门入口时,又惊奇的发现城门下还坐着一排郎中。每个入城的人都被诊了脉。而他的棉被和衣服不出所料被收了。邱兴业苦笑,想到干瘪汉子的嘱托,没敢升起一丝丝反抗的念头,老老实实的遵从着官爷们的指挥往前走着。
他们这队里有二十个人,入城后被领到了一处院子。一个官爷肃声道:“左间去洗澡,洗完后依次去隔间领衣服。”
二十个人面面相觑,可没有一个人敢问为什么。邱兴业更是纳闷,怎么流程跟干瘪汉子讲的不一样?现在都是这样拉壮丁的吗?
等他们走到左间里后,发现里面竟然是烧的热水!直到此刻,这些麻木的汉子们脸上才有了些许神采。
洗了热水澡,还换上了干净的衣物。邱兴业幸福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灵魂来到了西方极乐世界。等他们再次到院中排好队,面前又多了几个官爷。
其中一个道:“会种地的站出来。”
二十个汉子颤颤巍巍的都往前走了一步。
“会打铁的再走一步。”
这时,只有一个汉子往前走了一步。
“行了,你们十九个跟他走。你——”指了指那铁匠,“跟我来。”
邱兴业羡慕的看着那个铁匠,他听村里的人说过,军队里铁匠都能吃上饱饭。可惜他什么都不会,只会种地。
邱兴业发现这个地方干什么都讲究个排队,而且还不许乱,不许抢。但他们小声说几句话,那些官爷们就不怎么管这个了。
“邱兴业是么?十亩地,位置在内城北区。”
邱兴业呆了一会儿。
直到那官爷咳嗽了一声,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我可以种十亩地?”邱兴业说完后,发现自己竟然是问话,赶紧闭了嘴。
“难道种不了吗?”
“不不不,我能种的!我最会种地了!”邱兴业赶紧点头。
“这是地契,拿去。”那官爷给了一张纸来,指着一旁的空地,“到那边站着,等下会有人来领你过去。”
邱兴业懵懵懂懂的接过,自从入了这个城,发生的一切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差不多过了一刻钟,又有几个汉子跟他站在一起。带他们走的官爷数了数人数,似乎是满意,便带他们走了。
邱兴业坠在队伍最末,突然看见一个人策马而来,从穿戴来看是个大官,模样十分年轻。他们赶紧停了下来,那大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停留。
邱兴业不敢放松,他不住的悄悄往那大官身上斜跨的马刀上看,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赶紧收了目光,老实跟着队伍走。
只是隐约听到了那大官的话。
“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吓破了胆,比咱们的俘虏还老实?”
“呃老薛啊,我好像忘记跟他们说他们还是百姓了。”
“何志!难怪老子一路过来觉得怪怪的,等下你自己去跟将军解释吧!”
邱兴业不由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耳朵,努力想要再听到些什么,奈何队伍走的很快,他们已经离开那个院子了。
“百姓?”邱兴业喃喃自语,他似乎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事。
靖平开展着轰轰烈烈的人口回流计划。时间一长,自然瞒不住邻居东望郡。王泰还当薛景之只是发善心想学以前那些富户的做法,秉着与领导看齐的思想,连忙拍着胸脯,给靖平递了话:“东望亦可设置粥棚。”
薛景之尴尬的笑了笑,半晌没搭腔,拿不准这件事能不能与东望透个底。
萧慕延道:“告诉他无妨。东望人口越多,对我们还是百利无一害。不过你还是守在靖平吧,我去一趟即可。”走之前,萧慕延似想起了什么,扫了一眼府衙内的众人,语重心长道,“宣传工作还是要做到位啊,咱们越骑军又不是拉壮丁的土…匪。”
何志默默低下了头。
薛景之憋笑,宣传工作这个新鲜词儿是柳淑淑说的。自从得知城内不少新来的百姓都以为自己成了军队的民夫后,柳淑淑就扶额叹了一声:“果然不论在何时,思想宣传工作都是必要的!”
薛景之等越骑将领也不得不承认,带兵打仗他们很有一套,可论起如何治理一座城,尤其是治理百姓,他们就有些抓瞎了。
幸好有个柳淑淑,还有一位柳阔。
前者属于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无论是对历史上的优秀古城还是现代化的城市治理都颇为熟悉,后者乃是贵族出身,关于民治素来都是贵族男子们的必修课。
古今结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柳淑淑与柳阔经过不断地讨论,又走遍了靖平的角角落落,终于制定出了一份古代版的“城市管理条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有了柳淑淑与柳阔出面,萧慕延直接将流民安置问题全权交给了他们。原本以为依照柳阔那别扭的个性,还要推辞几番。没想到自己一提,对方就答应下来了。
柳阔幽幽地看着他,意有所指道:“希望你对先王的忠诚一如既往。”
“君子之诺!”萧慕延毫不犹豫。柳阔能答应的这么爽快,说到底还是因为柳淑淑提前说服了他。
靖平城县令柳阔就这样走马上任了。柳淑淑也闲不住,跟着一起忙前忙后。萧慕延从未发现柳淑淑像现在这么富有活力,也不知她那单薄的小身板那里来的那么多的精力。
直到一天柳淑淑拿出了一副规划图舆后,萧慕延彻底惊呆了。看了好半天,才找回了声音:“这是你画的?”
“当然。”柳淑淑颇为得意。这是她翻遍了藏书,学习了古代的制图法后画出来的,毕竟直接画现代的图纸,隔着好几千年在这个时代并不实用。
萧慕延行军打仗十数载,看过无数的图舆,自然也会画。可他自认画不出柳淑淑手里的这一副
不,哪怕是他见过的所有制图大家都画不出来!
这副图舆看起来很熟悉,可又很陌生。
柳淑淑对着图纸解释:“这里走的全是排水,一旦城池里的排水出了问题,就会生出不少污秽,疫病就会蔓延。不论是什么城,富丽堂皇也好,山野村庄也好,最重要的只有两点。一是没有疫病,二是保障安全。这个区域我走了过数次,里里外外没有落下一处,我看过靖平县志,这里的土壤”
柳淑淑的声音一向是清亮的。
萧慕延听入了神,目光偷偷从图舆挪到了柳淑淑的脸上。那夜月下初见时的不食人间烟火宛如天宫的仙子,只是给那些留恋她那副皮囊之辈的假象罢了,如今眼前神采奕奕之人才是真实的柳淑淑。
笔中乾坤,心有天下。
第79章 七十九章()
随着赛罕攻势的递增,时值三月;承平帝下令赵鲁二王联手;势必要将赛罕大军阻挡在莫兰河北岸。
鲁赵二王集结了三十万大军;对面则是赛罕的二十五万大军,双方足有五十万的人马在莫兰河两岸对峙。
这场战役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莫兰河畔伏尸千里;河水变成了血红之色,异常惨烈。可结果却败了,刘昱瑾彻底丢了整个莫兰河防线,梁朝在北方的最后一片养马地被赛罕夺去。
这场莫兰河之战彻底摧毁了承平帝的重回北方的信念。承平十一年四月之后,北方诸郡军队再没有得到朝廷的一分供给。
社稷动荡,苍生不安!
王泰脸色一片惨白;握着军情邸报的手不住颤抖:“朝廷,败了皇上!弃吾也!”
屋里顿时哭声一片。
君为父,君父要抛弃他们这些死守北方的官员将领;这等打击令整个北方陷入了绝望。
“皇上要以南方江水天堑为阻;与赛罕分而治之。”王泰无助哭道,“甚至不惜纳贡称臣!吾等乱世蝼蚁;只剩下被赛罕屠戮的份了。”
曹师爷原本就是个干巴瘦老头儿,自从莫兰河的军情传来后;直接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鲁赵二王联手都挡不住赛罕大兵;东望失守是迟早的事。
事实似乎也在印证这个猜想。
四月;莫兰河大败;三十万大军魂丧边疆。
五月,北部宁州彻底失守!
六月,北部安州彻底失守!
北方重郡通台告急!
重郡昌泰告急!
重郡高源告急!
大梁与赛罕南北分而治之之声越演越烈,六月末,南方发生宫变,承平帝幸而保住了皇位,然而依旧损失惨重。
七月,赛罕攻入赵王王宫,赵王撤至行宫,赛罕王称帝!
同月,梁朝承平皇帝下旨,愿与赛罕南北分而治之。
然而赛罕剑指整个中原大地,对这道求和圣旨置之不理。到头来这道相当于遮羞布的求和圣旨什么都没有遮住。
整个北方都陷入了沉默,然而还有一丝星火保留住了。甘州西南重郡东望与佣兵要塞靖平的官道,每日皆有数名武艺高强的传令兵不断往来,马蹄阵阵,溅起无数扬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