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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过来同我说话,分明是一副老相识的模样。”
海兰珠想了想,倒不觉得奇怪:“祖家世代都是宁远望族,人脉自然很广。”
叶布舒吃了没两口,就喊着要去找弟弟,跑去祖可法那儿找袁文弼去了。
祖大寿在酒宴间隙,向皇太极献计道:“我的妻眷儿女皆在锦州城中,实在放心不下。趁如今锦州城尚未得知我等已降的消息,若大汗肯点头,准许我带一支兵马入锦州,在城中当内应,待时机成熟,来个里应外合,便能助大汗一举夺下锦州城。”
“祖将军,本汗赏识你、信赖你,只要你能助我夺下锦州城,本汗一定重重有赏!”
祖大寿大喜,连连叩谢:“谢大汗青睐!”
皇太极将他扶起来,老谋深算地一笑:“不过,万一祖将军一去不回了,本汗岂不是放虎归山了?”
“大汗,我将儿子祖可法留在这里,又岂有背信弃义之理?”
皇太极一向很有主见,对祖大寿此计保留了戒心。但看着侧席上的海兰珠,正温婉含笑,一时间也不愿再深究其中利害,遂言道:“既然如此,还望祖将军勿忘我二人之间盟誓,来日锦州再会了!”
祖大寿大喜,“大汗实乃仁君,还请受祖某一拜!”
宴散后,海兰珠牵着叶布舒来同祖大寿道别。
“今日一别,再见无期。袁文弼我带不走了,只能交托给你了!”
祖大寿说着便要下跪,海兰珠拦住他道:“放心。袁文弼和祖可法,都会相安无事待将军回来团聚。”
祖大寿摇头,毫无掩饰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她为祖大寿出的计策,一旦走投无路,唯有诈降,才能再谋大事。
杀了何可纲,是为了博得皇太极的信任,这样他才能带着这剩余的关宁铁骑回到锦州,继续抗金报国。
她原以为此计会被皇太极一眼识破,却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放他回锦州。
“世事无常。千秋万代的基业,要毁于一旦,也不过朝夕之间。祖将军,希望我们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吧。”
海兰珠临别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对了,回到锦州之后,替我祝贺将军的外甥。若我没记错,正是这一年,他高中武进士,开始了他的仕途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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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皇太极拆毁大凌河城,班师回朝。
回盛京的一路,皇太极害怕她辛苦,坚持要让她坐轿辇,自己亲自带着叶布舒驾马。
十天后,还师盛京。刚入城,皇太极便得知林丹汗率兵东征西拉木伦河,侵犯已降金的阿鲁科尔沁达赉楚琥尔牧地,并带走了塞棱阿巴海的部众。
皇太极间刻不歇,又马不停蹄地与原先留守盛京的贝勒萨哈廉、豪格,率领两千精锐赶去征讨。
但赶到西拉木伦河时,林丹汗早已撤走。
半个月后回师盛京时,皇太极更是坚定了要再次大举远伐察哈尔的意愿。
其原因有二。其一,是早在这年初四月,他就曾有要一举征讨察哈尔的念头,若非是科尔沁部的规劝,那林丹汗早就是个亡国之汗了,还至于在漠北右翼虎虎生威,横行抢掠吗?蒙古右翼诸地富庶,若放任林丹汗在漠北长了根,日后便是大患。
其二,是他等不及要给她一个名分了。
接下来的三天,皇太极一心一意在汗宫里陪她,也不问朝事,只召见了礼部汉臣来觐见,商量如何才能合乎礼制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
听完礼部参政李伯龙的建议后,皇太极不免觉得太过繁琐,只道:“本汗若是直接册封,有何不可?”
“只是这四阿哥流落民间,出生之时未曾立传,若是汗王现在册封,逾期四年,难免惹人非议。这庶出还是小,若被猜忌并非汗王亲生是大所以微臣以为,汗王不妨先将四阿哥列在别的庶妃名下,等册封了福晋之后,再名正言顺的过继给福晋,该是嫡出的还是嫡出,虽然周折了一些,但总不至于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海兰珠在珠帘后头听着,不由得出声道:“汗王,就这样办吧。”
李伯龙退下后,海兰珠才步履轻盈地走了出来,坐在皇太极怀里,喃喃道:“叶布舒是我们的孩子,庶出嫡出,旁人怎样说,我都不介意只要日后汗王好好爱护他,还有谁敢多说一句?”
皇太极叹气道:“我不想再委屈你”
“你的心都在我这儿,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能安然无恙地回到盛京,继续陪伴他左右,她已经知足了。
“什么名分尊卑,谁在乎就让他们在乎去吧。我有你和叶布舒,就够了!”
她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因为她知道,该给她的名分,他会一样不落地都给她,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立了春,我便率兵远征漠北察哈尔,回来之后,咱们就挑了个好日子办嘉礼。届时,我要蒙古诸部一并前盛京,来庆贺咱们的大婚之喜!”
皇太极拦腰将她抱起来,眉飞色舞道:“我十五岁时的愿望,便是要娶你过门,而今终于能成真了!”
海兰珠落在他脸颊上一记香吻,“是啊。再不嫁给你,你该成老头了!”
“你现在莫不是嫌弃我老了?”
皇太极俊眉一扬,“从前你嫌我是小孩儿,现在又嫌我是个老头儿,要取悦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简单!”
“我哪敢嫌弃你?我是懊恼咱们错过太多大好的时光了,我没能陪你度过最好的时候”
“说什么傻话。有你在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候那些你不在的日子,都不过是白驹过隙,世易时移罢了。”
她伸手去抚平他眉间那一拧纹路,“这几年,你该是皱了多少眉头,都皱出褶子来了!”
皇太极无奈地拿开她的手,舒展开眉眼来,“哪有褶子,瞎说。”
她笑吟吟地问:“你是不是特别羡慕我,不会变老?”
“不仅不会变老,还越来越美了!老天真是厚爱你”他一转念,又道:“不对,女为悦己者容,看来老天厚爱得还是我——”
“若非我容颜不老,到今日也该是半个老太婆了,难保汗王还会记得我”
“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是美是丑,是老是少,我都不在乎。”
她嗔道,“你当然不在乎你可是大汗,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又说傻话,”皇太极握住她的手,按在她的心口上,“我爱的并非是你的容貌,而是这里。就算你变成石头,我一样爱石头。”
她终于是被他逗笑了,“这个回答,我倒算满意。”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你是明知故问!”
“不过,你去漠北之前,我能不能先住在文馆?”
“陪着我不好吗,为何要去文馆?”
“我从京师带回了几本医书,想尽快将它译成女真译本,里面有很多治疗疑难杂症的药方,是闻所未闻,若是能加以延展,当能帮助不少人!”
皇太极带着几分自豪赞耀道:“夫人这样聪明伶俐,我如何能不喜欢?”
“你同意吗?”
第173章 情非得已(一)()
闰十一月庚子朔;皇太极反思了大凌河一役,在早朝上谕曰:“我兵之所以弃永平四城;皆因诸贝勒等不学无术所致。顷大凌河之役;城中人相食,明人犹死守,及援尽城降;而锦州、松、杏犹不下;岂非其人读书明理尽忠其主乎?自今凡子弟年十五岁以下、八岁以上;皆令读书。”
又遣库尔缠等责朝鲜违约罪。庚戌,禁国中不得私立庙寺;喇嘛僧违律者还俗;巫觋星士并禁止之。
十二月壬辰,参将宁完我请设言官,定服制。皇太极嘉纳之。
丙申;用礼部参政李伯龙言,更定元旦朝贺行礼班次。
岁末;海兰珠译本的工作也接近了尾声;她一个人要译完这一整册医书是大工程。
皇太极是巴不得她早些译完,早日回汗宫和他作伴,所以将盛京上上下下通晓女真文和汉文的人,无论有职无职,都调去给她帮忙。
宁完我、范文程、索尼、达海、希福这些故人自然就不必说了。这几年皇太极大兴文教,在盛京城内扩充了不少汉人文官,文馆上上下下有两三百号人,比起从前在赫图阿拉那个三寸大的地方,而今可称之为“书院”了。
这日下午,她正是在和宁完我二人做收尾工作,其中一个打下手的汉生突然同她窃语了一句:“祖公子要我带个话来,说是有要事求见。”
祖可法作为祖大寿的筹码,被留在金国,虽为人质,但皇太极一直对他十分礼遇。她一听,祖可法突然想要见她,当是有要紧事了。所以令那汉生传话给祖可法,傍晚时来文馆一见。
事出有因,她提前支走了所有文员。
祖可法如约前来,但却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乌泱泱的一众人。海兰珠认得他们,其人皆是大凌河的降兵,后被编入八旗的祖大寿余部。
皇太极只许了祖大寿带两千人回锦州,大部分的关宁铁骑,都被留在了金国。
祖可法一见到海兰珠,二话不说,便跪地请命道:“夫人,求你救救袁公子吧——”
那些将士也跟着跪下,皆口口喊她“夫人”。
海兰珠是一惊,将祖可法扶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且好好说来。”
“公子害了天花!”
“什么!”
“大夫说此病是不治之症,恐疟疾传染,要火葬了公子”
祖可法恳慰道:“范姑娘,我们是寄人篱下,实在没有办法了,还求你救救公子!”
“天花”
古人对天花畏之如虎,尤其是关外人。满清和天花的不解之缘,更是一言难尽。
对于出痘患者,又是在这盛京城里,为免波及皇族,弃之如敝履是唯一稳全的法子。
通常来说,天花病毒一旦传染,唯有听天由命,并无解决之法。提前种痘预防,是避免患上天花的唯一途径。
海兰珠冷静地翻开了王化贞的医书,一页一页地查阅着。
“痘疹鼻苗种痘之法,隆庆年间宁国府太平县,姓氏失考,得之异人丹家之传,七日发痘,痘出甚好,十三日发痂”
这书中所记载的种痘之法,也不知是否管用,但眼下迫在眉睫的,是绝对不能让袁文弼就这么被活活烧死!
袁文弼才不到两岁,不论在天花的肆虐下是否凶多吉少,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呐!
“祖可法,你听好了,现在起,所有接触过袁公子的人都要立即隔离!包括给他看过病的大夫,整个府邸严禁外人进出,你立刻去办。”
交代完后,海兰珠披起裘衣,匆匆地去了汗宫。
正是年关将至,寒冬腊月,盛京城已是冰天雪地,白雪皑皑。皇太极正在案前审阅着各藩部的朝贡名录,见她双颊泛红,鬓角还带着外头的霜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遂搁下了折子,暧声道:“这样急做什么?”
“这几日我可能不能来汗宫见你了。”
“为什么?”
海兰珠好容易喘上了气儿,如实道来:“有个孩子得了天花,我想尽力救活他!”
皇太极听到“天花”二字,当即变了脸色,“不许去。”
“皇太极——”
“别人见了天花,唯恐避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