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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还没办完呢,就想睡觉?”
“有什么事儿?”杨古利问道。
扈尔汉将盔甲脱下,扔在一旁,“三都督指定以为我们全军覆没了,一个都活不成。临阵脱逃的孬种,明天回城,看我不要他好看!”
费英东从鼻子里哼出声来,恨恨道:“你是不知我最后去请援的时候,那常书和纳布齐的小人样。居然一脸嫌恶地说‘把你的刀搁远点,难道你刚还想当着三都督的面斩我的头不成’!我们在外头浴血奋战,他们倒好,且不说不派兵,居然还冲着我撒野!”
“我呸——老子跟着汗王打仗的时候,他们还在娘胎里喝羊水呢!”
扈尔汉招呼费英东和扬古利道:“过来过来,我们可得好好商量商量,明天怎么到汗王那里告他一状。”
早就看明白前因后果的褚英倒是意兴阑珊,“既然决议要参,就要参个体无完肤不然可对付不了那几个老油条。”
费英东会意,走到代善边上问道:“怎么样,大贝勒有没有兴趣?”
代善摇摇头,从火堆中翻出一只地瓜来递给我,提醒众人道:“你们这样同仇敌忾,父王难免多疑,还是收敛一些吧。”
“他当缩头乌龟,是事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汗王还会怕了三都督不成”
“就是!”
听着他们继续争论不休,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这里是男人的世界,经过了惊心动魄的大战,我只想安静一会儿。于是吃过了饭,便独自来到了河滩边,坐着发呆。
周围有不少士兵正在洗着甲胄上的血迹,连河水都被染成了浅红色。
皇太极冷不丁地出现在我身边,舀一瓢河水,帮我洗着的战袍的衣角。
我吃了一惊,只见他神态自若,拿出一小只皂荚来,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洗着上面的血迹,嘴上说道:“战袍上有血会很难闻的。”
“你没有受伤吧?”我问道。
他边洗边说道:“没有。”
“这是你第一次上阵?”我问。
他点点头,“是。”
“你怕不怕?”
“不怕。”
“你这样咱们可没法儿聊了。”我恹恹道。找了这么多话题,他都回答得简单干脆,真是扫兴。
他扭过头来和我笑笑:“你没事,真好。”
这煽情的画风,转变得可真快。
我将头上戴着的沉甸甸的头盔摘了下来,“我是没事,可是布占泰就这么跑了,他还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吗?”
“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皇太极满不在乎,只专注地在帮我清理着战袍上的血迹。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并不是很在乎”
我仰天长叹了一声,回想起战场上的一幕幕,仍是难以平静,“你不知道,方才的情况有多危机连费英东将军都以为自己没法活着回赫图阿拉了”
皇太极头也未抬,脱口而出道:“我当然在乎打赢这场战,但我更在乎你。”
唔,好暖没想到平日里狂傲的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很让人动容的。
“不过,你是怎么说服二贝勒的?”我好奇不已。
就我这一路和代善的接触来看,他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如果没有一个充足的理由,他是不会答应调兵。
“要我告诉你可以,”他抖了抖战袍,“不过,你得求我。”
真是个小孩儿亏我上一秒还觉得他是个潜在的暖男呢。
我站到他身边,箍着他右手道,嗲声嗲气道:“我的好八爷,求你告诉我吧——”
他轻咳了一声,脸色很是难看,眼神中透露着鄙夷。
好吧,为了探知真相,我忍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我调查了那封信的来头。赫图阿拉城里,能帮布占泰送信的人屈指可数。于是我顺藤摸瓜,找到了大妃府上送信的小厮,用了些手段逼问,他就招认了,信是大妃要他送信给大贝勒的。我研读过了信里的内容,每一句都写得十分诱人,对战况拿捏精准,能做到对两军情况都了如指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大妃早知布占泰的阴谋,在家宴上得知了建州的军事部署后,就预料建州会败。所以顺水推舟,和布占泰一通气,假借这封信造成战败是大哥通敌所致的假象。”
皇太极摇头叹惋,“这女人,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一头雾水,“可是大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除掉褚英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别忘了,父王的本意就是要除掉叔父,她不过是顺水推舟,借败兵之名捏造通敌一说。而大哥在城中的势力,可丝毫不逊于叔父呐”
“但这不构成她如此设计除掉褚英的理由吧?”
皇太极迟疑片刻,瞥了我一眼道:“总之,你把这事记在大妃头上就对了,别的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从他晦涩的神情来看,这后头一定有更深的秘密,他既然不想说,我也没有追问的必要,毕竟我只是个局外人。况且,赫图阿拉城里有太多的秘密,又岂是这么简单就能被挖出来的?
我识趣地换了个话题,“所以这前因后果,在大军出发之前,你就知道了?”
皇太极点了点头,“可那时,我还没有想明白,布占泰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后来我想到了信中曾提及朝鲜,乌碣岩应该在朝鲜边界信中又提到在乌碣岩处遭遇,证明布占泰早就联络好了朝鲜人。而从建州到斐优城,近朝鲜地界之内的只有两个地方,一处是乌碣岩,还有一处就是斐优城边的朝鲜悬城。这所有的线索联系在一起,布占泰的阴谋很快就浮出了水面。我把我的忧虑一五一十告诉了阿玛,请命带兵支援,以备不时之需。阿玛原先并不同意,直到赭玉带着代善的战报赶到了赫图阿拉,阿玛才同意我率兵连夜赶来支援。探子来报的消息说,婓优城和乌碣岩,两个地方都有乌拉大军。支援了乌碣岩,婓优城就会失守,支援了婓优城,你们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关键时刻,你选择了先来乌碣岩?”
“我没有犹豫,赭玉也没有犹豫。正在我要决定往哪个方向支援时,赭玉毫不犹豫地就朝乌碣岩的方向疾驰”
我听后大为震撼,“这家伙,已经跟我有感情了。”
“连我的爱马都被你拐跑了!”
皇太极斜睨了我一眼,“老实说,这几天你是不是喂了它什么迷魂药?”
“去,这叫人格魅力。”我厚脸皮道。
皇太极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这点我承认。”
大战落幕,我望着平静祥和的河流,思考着文明与野蛮的碰撞,历史的幻化莫测还有很多很多,有关人类的哲学,天马行空的想法绽放在我的脑子里。
我想,经过这一战,我才真正的迈进了古代世界的大门。
另外一件事情也不合时宜的闯入了我的脑中。
“看你好像还意犹未尽。怎么,还不够过瘾吗?”
“嗯”我托着下巴,“方才在战场上,我听到布占泰提到你额娘,好像还有你表姐?”
皇太极脸色一变,声音低沉道:“他是个疯子,别理他。”
“但是,他好像对你们家的事情很熟悉的”
“哼,”皇太极冷哼一声,面色冷峻,“当初古勒山之战,布占泰被俘虏在我建州多年。亏父王对他百般恩养,不仅解其缚,还与以猞猁狲裘,谁知他竟是个狼胚子!”
“古勒山之战”郭络罗氏同我提过,那场让建州一战成名的九部之战。
“那年我才刚满周岁,还不记事,是我额娘告诉我的”说到此处,皇太极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恬然,仿佛在回忆着他的额娘。
“额娘说那一年,仗打得特别凶,她差一点以为阿玛再也回不来了。当时海西叶赫、哈达、乌拉、辉发各部联合了蒙古科尔沁、锡伯、卦勒察还有长白山珠舍里、讷殷,整整三万大军组成的九部联军,联合来攻打建州,兵临城下”他脸上神色幽然,“你不会明白的,我额娘要面临多大的煎熬,她是从叶赫嫁来的,无论输赢如何,死的都是她的亲人”
古老的女真部落,靠着姻亲维系着短暂的和平,确实残酷。
他低头盯着月光下粼粼的波光,笑着说:“最后父王赢了,我们都以为那就是结束了但可怕的是,一切的恶果就从那一天开始了,再也停不下来”
“恶果?”
“对。正如今天你所见到的,这所有的祸事,都源自那一场古勒山之战。”
“这么说来,没有那一场九部之战,便不会有未来的大——”我那声“清”字卡了一半在喉咙中。
皇太极仿佛充耳未闻,一耸肩,“人之欲念,就是如此。一旦有了所欲所求,就不愿再过卑躬屈膝的生活了”
听起来,这个故事似乎格外的沉重。
索性皇太极也不准备再告诉我接下来的故事了,只问道:“你这一路如何?刚刚那一战约莫吓得不轻吧。”
“唉,别提了。轮流跟在大贝勒和二贝勒的屁股后头,特别怂。”
皇太极毫不留情地嘲笑我,“二哥该烦死你了。”
“都怪你!”我立马泄愤到他身上,“既然你早留了这么一手,当初我说要混入军中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
“你太没道理了,当初明明是你拼死也要护着大哥我拦着你不对,迁就你也不对,”他一脸无辜,“要讨好你可真难!”
真是岂有此理,我当时的确被感性冲昏了脑子,但要知道皇太极早就备了后手,我哪至于提心吊胆,折腾这么一路?
“别解释,反正就是怪你。”
皇太极很是无奈,“好,怪我!阿玛说了,大男人不同女人争辩。”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大男人小女人的,我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女权主义者,真是一刻也忍不下去。
“我知道在这里女人的地位远不如男人?但造物是平等的,一个真正的男人,更应当学会尊重女人,别天天女人如何如何的。”
皇太极年纪还轻,这个三观不纠正过来,小伙子以后思想会很危险的。
他见我是真生气了,愣了好半会儿,才轻声安抚我道:“我不说便是了你这倔脾气,要不是这回让你吃吃苦头,又怎么醒悟得过来?”
“我哪儿倔了?”我回眼瞪他。我明明是走投无路。
他倒知道卖乖,就我又要发火,立马摆手说道:“不倔,一点都不倔!你又知书达理又温柔贤惠又聪明过人”
我终于被他逗得大笑了起来。
他挠了挠我的头,问,“不闹脾气了?”
“跟你个小毛孩儿,有什么脾气好闹。”
“我不把女人挂嘴边,你也不许成天说我是小孩儿,再说,你自己明明也”
皇太极嘟囔一句什么,指不定在骂我呢。
他这个心态我可以理解,小孩儿都爱说自己不是小孩儿,自己长大了。我十五岁的时候也特别叛逆,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不同的是,那一年我遇见了叶君坤,也是那一年,我找到了我人生的方向
我赶忙收起这些悠远的回忆来,勉强道:“人小鬼大你顶多算是早熟吧。”
谁知皇太极却较起真来,“你觉得我小吗?”他正视我,目光灼热,“我不小了,我已经可以上阵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