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筝歌-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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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奴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大汗,眼下可怎么办?奴才派人将他们给打发走?”

    皇太极本都到了汗宫殿门外,止步又问:“婚宴可散了?”

    “回大汗,早就散了。”

    皇太极思忖了一番,与其现下去安抚那些王公,给了他们狮子大开口的机会,倒不如直接恩赏这位伯奇福晋来得简洁了当,遂吩咐道:“去把大阿哥的新福晋请来。”

    苔丝娜连喜服也没来及换,便到了清宁宫来叩安。

    涉及女眷的事情,皇太极自然会由哲哲出面坐镇,自己只是在一旁端个架子。

    哲哲问清了婚宴上的来龙去脉后,依照皇太极的意思,重赏了些珠宝绸缎给苔丝娜,并亲自照拂道:“日后你若在盛京城受到了亏待,本宫自会替你做主。”

    婚宴上的闹剧,苔丝娜本想就这么忍气吞声地过去了,毕竟这里是金国,自己又是归降之人,寄人篱下,难免会遭些冷遇没想到大汗和大妃二人居然为此而亲自接见她,已是莫大的关照了,她哪里还敢再多求别的。

    “谢大汗、大妃娘娘的照拂——”

    苔丝娜受宠若惊,连连叩谢言恩。

    可这伯奇福晋只是蒙古人的麻烦之一,解决了这边,皇太极自当要惩治哈达公主,才能一平众怒。

    一直望见苔丝娜的身影退出正殿后,哲哲暗暗思忖了一会儿,颦着眉道:“大汗,臣妾有一件事情,揣在心上多日,不知当不当说。”

    皇太极默许她继续说下去。

    “臣妾和大汗一样,也十分挂念四阿哥的伤势落马这件事情,不光大汗觉得蹊跷,臣妾也觉得里头有些名堂。”

    哲哲有些不安道:“方才听伯奇福晋所言,大阿哥的嫡福晋曾在她的卧房里藏些压胜之物她这么一提,臣妾倒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皇太极已是满脸乌云,沉声道:“说下去。”

    “早前在庆功宴上,臣妾之所以会和东侧妃起了争执,便是因瞧见她随身带着压胜之物,又得知她曾私自请萨满入宫卜卦做法这下想来,两件事情都和巫术有关,会不会有所联系”

    哲哲见皇太极的脸色愈加阴冷,当即点到为止,圆滑道:“事情的本末,臣妾不敢妄加猜测,只是看大汗为此事所困,心想这些线索,或许能帮大汗理一理思绪呢?”

    皇太极眉心紧拧,问:“是什么样的压胜之物?”

    哲哲如实答:“是一枚刻了梵文的花钱。”

    巫术,压胜,萨满

    皇太极的心中织起了一个巨大的疑团。

    当晚子时三刻,范文程连夜入了汗宫。

    皇太极尚未更衣,在内殿里负手徘徊,也不知原地打了多少个圈儿。

    范文程一入殿,他便摆手示意他免行宫礼,开门见山问:“要你查的案子,可有些头绪了?”

    范文程抱歉地摇头,“每日出入校场的人数无计,微臣实在难以无从查起”

    “那天入过校场的人里,可有八旗的贝勒、贝子?”

    范文程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那名录,恍然道:“回大汗,还真有一人。”

    皇太极脸色一凛,“是谁?”

    “先汗的十六子,大汗的从弟费扬果。”

    皇太极突然停住步子,沉思了片刻,才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范文程惊诧道:“大汗莫不是想到了什么?”

    借着微弱的烛光,范文程瞧见了他那深不可测的神情下,隐隐透着三分凶煞。

    皇太极未答,牙关却咬合得咯吱作响,那声音令人格外地毛骨悚然。

    “他们胆敢迫害我的儿子,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

    次日早朝,皇太极因大闹婚宴,暴戾谗谮为由,下令将哈达公主莽古济降为庶人,夺其封地家仆,褫其夫琐诺木济农爵号。

    果不其然,这道旨意一下,便有不少贝勒纷纷为之求情。

    代善顾念兄妹之情,恳请皇太极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哈达公主虽有错在先,冒犯了蒙古各部,若她肯向这伯奇福晋道歉,大汗又何必要上纲上线,罪罚一众人呢?”

    皇太极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不仅没有让步,反而用警告的口气说道:“她莽古济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事情,本汗不想搬到朝堂上说我丑话说在前头,大贝勒若执意要蹚这趟浑水,可不要怪我不顾兄弟情分。”

    代善对皇太极这样的处置很是不满,若非涉及到他自身利益的事情,他从来都会选择隐忍不发,不与皇太极正面冲突。然而像今日这样的家庭闹剧,这八年来,还演得少吗?

    他终于忍不住道:“大汗,作为兄长,我今日不得不说,前有二贝勒、三贝勒被罪罚而终,莽古济格格不过一介女流,大汗不顾手足之情也罢,非要将她逼到绝路吗?”

    代善在朝中到底还是有些威望的,此话一出,贝勒萨哈廉,德格类也纷纷出列向皇太极请命,望皇太极能从轻处罚哈达公主,以维护王室尊威。

    皇太极看着这几人一幅同仇敌忾的模样,是气得昏了头,怒叱道:“我原本只想处置莽古济一人,你们都要伸头来送死,真是好样的!”

    代善和萨哈廉只是不忍手足相诛,出于情义相劝,对皇太极莫名得怒火全然不得其意。

    唯有莽古济的胞弟德格类,听到皇太极的这一席话,瞬间脸色苍白,虚汗不止。

    皇太极怒气填胸,指着堂下的代善道:“本汗听闻你一向与莽古济交往密切,不仅私自设宴款待,还屡此馈赠财帛,哼你三番五次地暗地里与我作对,到底是何居心?”

    众人大惊,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先兆,四下噤声。

    他之所以拿代善开刀,便是知道,若他不能压制住代善的权威,众人就不会彻底对他臣服。

    无论惩不惩治莽古济,他都必须先扫清代善这个障碍,才能一举肃清这些心怀不轨之人!

    代善被逼到了枯鱼涸辙之境,皇太极接下来会说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代善自嘲地叹道:“大汗尚要问我是何居心吗?”

    “大贝勒要说君臣之道?好——”

    皇太极一一细数他的罪状道:“古往今来,君为臣纲,乃是天道伦常。无论强懦长幼,只要是君主,就必一统制令,以号天下。当年在宁远,你便怯敌劝退,而后大举伐明,你和三贝勒共谋入御帐逼宫,违背众贝勒意愿,执意中途回军,出征察哈尔时,又是如此,岂非蔑视君威?对部下赏罚不公,无视军纪,徇私偏袒本旗也罢,还屡屡同我唱反调,喜我所憎,憎我所喜,岂非有离间之嫌?本汗敬大贝勒是兄长,一直未曾严查论罪,今日反倒成了我视臣如土芥了!”

    朝堂上的气氛死寂,岳托和萨哈廉毕竟是代善的儿子,这种时刻,就算是顶着怒火,也该要站出来为代善求情才是。

    他二人一言还未出口,皇太极便瞋目而视众人道:“你们谁也不必多说了,既然大贝勒比我有威望,何必非要我做这个大汗?倒不如另举他人为君!”

第199章 天子之怒(一)() 
皇太极朝堂上的这一恼;还真就闭宫不出;拒绝上朝理政;无论诸臣如何进谏相劝,他皆是不听。

    而摆在诸贝勒眼前的;无非是两条路。一是真承皇太极所言,举荐他人为君;二是共策将代善削爵;来平息皇太极的怒火。

    这第一条路;众臣是想都不敢的。

    如今金国;没有任何一股势力能与皇太极手握的兵权相抗衡;自他继位之后;各旗旗主的权利已被大大削弱;原八旗加上蒙、汉旗共十一旗;皇太极和豪格掌握了兵力最强的正黄、镶黄二旗,原先莽古尔泰的正蓝旗,部分也夺由皇太极统领,蒙汉三旗也都只服从皇太极的号令就算有心怀不善;怀伺机攫权之心的人;但凡有些脑子;都知道这条路是走不得的。

    皇太极如此做,不过是要逼众人将代善从“德隆望重”的位置上拉下来罢了。

    而代善也知道;走到今天;他到底也该让贤了。

    否则,等待他的,便是如阿敏和莽古尔泰一般的下场急流勇退;反倒是最好的结局。

    于是,众贝勒共议之后,定代善蔑上之罪,拟革去大贝勒,削和硕贝勒职,夺十佐领,其子萨哈廉夺二佐领以罚,并长跪于汗宫外请皇太极亲政。

    代善也亲自登门请罪,并引咎退隐,自居臣僚。

    他原以为这次皇太极定会一并夺了他的权,以省后患,却没想到皇太极最终定议从宽处置,免革贝勒职,也免夺佐领,只让他好生反省君臣之道,思过抵罚。

    海兰珠对于近来朝中的变故不闻不问,一心只守在叶布舒身旁陪他扎针、喂他吃药事无巨细,她都亲力亲为。

    日子久了,叶布舒似乎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腿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好起来了。

    海兰珠看着他受罪吃苦,心里难受至极,也常常掉眼泪,叶布舒精神恢复了之后,总是会很懂事地用手去拭她脸上的泪。

    他知道额娘在伤心什么,颜扎氏曾经告诉过他,他是阿玛心爱的小阿哥,以后定是要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像阿玛一样驰骋四方的。

    他去校场本想好生练练骑术,却不慎摔废了腿

    不能骑马,自然也就做不了将军所以额娘才这样难过的吗?

    叶布舒卧床想了好些日子,才出声安慰她道:“额娘,其实我不想做将军,也不想打仗我只想一辈子都陪在额娘身边,快活自在。”

    听着他糯糯的声音,海兰珠吸了吸鼻子,酸楚不已道:“傻孩子,额娘不是为了这个哭”

    什么功名利禄,王侯将相,她都不在乎作为母亲,她只希望他能后生安宁,平安无恙罢了。

    “额娘,其实从前在锦州的日子,我们也很开心,不是吗?”

    叶布舒极小声地说了一句,“没了双腿也没什么不好的。”

    海兰珠一愣神,叶布舒却是意外的沉稳。

    “如果我真的做了将军,可能有朝一日,在战场面对的人,就会是祖叔叔他们若要我做一个杀汉人的将军,我宁愿不留辫子,也不要这双腿了”

    七岁大的叶布舒,从来都只在她面前展露他童稚的一面此刻,她却从这一席话中,感受到了不似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

    “我知道打仗有多惨,大凌河那时发生的我都记得。”

    海兰珠震动不已她把他当做孩子,对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的孩子,却不知道以他的聪慧睿智,早就洞察了一切。

    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心中是五味陈杂,“额娘只想看见你健康的长大,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好。”

    “范叔叔说,男子头上有佛,摸不得”

    叶布舒当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将笑脸枕在了她的掌心里,“不过,我喜欢额娘摸我。”

    “他迂腐,你也想向他一般迂腐吗?”

    海兰珠本是十分消极倦怠,这下却有几分哭笑不得。

    “大智若愚嘛——”

    叶布舒促狭道:“不能习武,也可以从文,以后我就跟着范叔叔学四书五经!”

    “谁要跟我学四书五经?”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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