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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翻转了千万种情绪,有懊悔,有自责,有愧疚我怔怔道:“我要回家一趟。”
褚英跟上来骑在我身侧,“可需要我陪?”
“不必了,况且你应该也还有正事要办吧?”
他一怔,随即会意,眼中赞许道:“知我者莫若你。”
“那我们亥时在城南树林见。”
我仓促交待了一句,旋即掉转马头,与褚英别过。
我策马在沈阳的羊肠小道上狂奔着,心中奔涌的却是另一个念头
皇太极之前真的与我不曾相识吗?他和范文程关系如此亲近,又怎么会不知道范筝筝?况且我进城那么久了,竟然丝毫没有范氏兄弟的消息,难道范文程就没有试图联络过皇太极,了解我的情况吗?就没有催促过我看完病后回沈阳吗
一个念头跃入我的脑海,夜风刮着我的脸,我竟觉得如刀剐般地痛。
可笑的时,这么久以来,我居然完完全全地忽略了这一切,只沉湎于城中的勾心斗角之中。说是来看病,但皇太极却从没有带我去瞧过大夫若说先前是在大贝勒府,因为受伤的缘故需要调养也罢,而今我的伤势早已痊愈,也搬到了文馆。可他却对失忆之事只字未提,也从未提醒过我,我在沈阳还有家人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根本不想我恢复记忆!不想我回沈阳!
你莫要做傻事
脑海中回荡着皇太极今日临别时意味深长的一番话。
他分明是知道我想做什么,他知道殊兰危在旦夕,知道以我的性格,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但他却没有阻止,没有说破,只有这么一句劝诫
为什么?以他的心智,一定能预料到褚英会和额亦都联手,而且极有可能会将人送出城去!辽东的这几座城池,我会去沈阳的几率很大,他既然不想我回沈阳,为何没有阻止我?
这背后到底还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我用力一夹马腹,马儿嘶吼一声奋力奔了出去。我心中的不安愈积愈浓,心中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范文程!想要知道真相!
那天空中一轮如镰刀的弯月,半隐半现,云后寒光微露,将我的心浸入水底一片冰凉。
眼前一片都是些破旧的屋舍。已是戌时,唯有驿站的灯火还亮着。
我迟疑地走到一间破落的宅子前,宅门上还挂着旧得发白的“范氏”二字的门楣。我几乎可以肯定是这里,门侧还有个简陋的马棚,原来那里还有一匹马,而现在里面却是狼藉一片,更不见有马匹的踪影。
也对,范家这一穷二白的境地,又怎么可能买得起马?当日范文程送我去赫图阿拉的那匹马,就是赭玉无疑了。
我连忙下马叩门,那铁环上锈迹斑斑,明显是许久没有人叩过。连连叩了几声都没有反应,我焦虑地拍着残破的木门,一声一声的拍门声在静谧的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到最后,竟是连手都酸得抬不起来了,屋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失神地蹲坐在门口,脑中混沌一片
“作孽啊人都走了还不让人清净”
我一下跳了起来,四下找寻着声音的出处,只见邻门的屋里走出一名老妪。那老妪瞧模样已到古稀之年,拄着拐杖,一边念念有词。
我急切地问:“请问,你可知范氏兄弟去哪了?”
“搬走咯,家中死了爹又走女儿的,躲晦气去了”
“走了女儿?”
“可不是呦,害了天花,没得救的,范家自己造的孽唉”
那老妪说罢,突然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起我了,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她突然满脸惊恐之色,整个人为之一颤。
“哎呦”她吓破胆一般,整个面容却都狰狞在一块,连拐杖都甩开了半丈远,“你你不就是范家那个女儿吗见鬼了见鬼了”
她一边嚷着见鬼了,一边哆哆嗦嗦地往屋子里跑。
我六神无主地站在黑夜中,感受这扎人心肺的凉意。
只听见我心中的声音在重复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的,我被抛弃了,我范家抛弃了。送我进城,目的不是治病,而是遗弃我!
马儿在一旁刨着土,一双乌亮的眼睛有些同情般望着我,我一时竟不知是喜是悲。喜我的消失并没有给他们困扰,还是悲我只是个被家人抛弃的可怜人?
我对范家之前的过往全然不知。毕竟我只是我,只是万历三十五年突然降临道这幅身体上的我,并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范筝筝”。
也许他们所认得的那个“范筝筝”是个讨人厌的姑娘,又也许是个红颜薄命的灾星,所以他们巴不得要送走她?
再多的也许,却不可回避“我被抛弃了”这个事实。
从范文程独自将我留在羊鼻山的时候我就该猜到的,什么让皇太极照顾我都是假的,他们早就不想管我的死活了,想将我送走,任由我在赫图阿拉城中自生自灭!
也是,范家垮了,他们怎么可能继续带着我这个累赘生活?
这种感觉就如同在福利院的日子,一觉醒来,我才发现,原来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是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
苦。是真的苦,苦到了心里。
原来即便是转世,也仍逃不过这份命运呐
我疲惫地跨上马,却不知要去向何方。
沈阳。诺大的沈阳。人海孤鸿,我却是鳏寡孤独,孑然一身。
也许此夜此地的我,注定要做一个伤心人。
第30章 【夜逛青楼欲销愁】()
黑夜无边,我穿梭在沈阳巷陌间,漫无目地游荡着。
我心中杂念丛生,完全忘记了与褚英相约亥时在城南会合的约定。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沈阳的督府衙门,只见前方灯火通明,门口还有不少官兵把守着。
逐渐走近了些,我才惊觉不对头,门前停着的马车,不正是之前进城时所遇的马车吗!
正犹豫间,已被人一下拽进一条黑漆漆的甬道之中。我手上的缰绳一松,那马儿一脱缰,立马跑出几丈远。
动静太大,惊动了府门口的守卫,那几个官兵手持刀剑,朝我们的方向喊道:“什么人?”
我的嘴巴被他死死地捂住,心跳都漏了几拍。
褚英面色森冷,死死地盯着外头逼近的官兵。
我们藏身在黑暗的巷道里,虽然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但他们势众,我们人寡。若真是杀起来褚英倒不会怕这些虾兵蟹将,只是有了我这个累赘,他难免会分神
眼看那几个官兵就要逼到甬道来,褚英一手握刀,另一手将我牢牢护在身后。
我屏息,紧紧握着褚英的衣袖,所有的神经都紧绷在一起。
只差一步之遥,若他们再上前一步,就能看到我们了!千钧一发之际,却听一声响,将那些官兵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那几个官兵不知为何,没有再踏近一步,而是纷纷退了回去,只听一阵窸窣的说话声和脚步声,看来是陆陆续续有人从府中出来。
“恭送大人——”唯有这一句清晰地跃入我的耳。
随即便是阵阵远去的车轮声和马蹄声,我心中猜测,应该是三都督的马车走了。
虽然危机暂缓,但我们也丝毫不敢有所懈怠。我是个无权无势的汉人,倒也不怕什么,可褚英他可是万万不能落在汉人手里的。
余下的人似乎还没有走,而是在交谈些什么。
我侧耳倾听,多亏这夜晚静的渗人,才让我能依稀听到些他们谈话的内容。
“你说那三都督,当真会和我们联手?”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李总兵这一招窝里斗,还真是厉害”
那声音渐渐听不清了,想是说话人走远了。
褚英脸上像是凝了一层冰霜,寒冷至极。我瞧见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沉着脸朝甬道的另一头走去。
窝里斗难不成,舒尔哈齐真的被策反了?
我心中的不安愈来愈浓,却也不好开口打破这份死寂,只是跟着他走着。前方酒肆的招牌孤零零地摇摆着,平添了几分孤寂。
他突然驻足在那亮着灯的酒家前,在月光的弥漫下,那眉目俊朗依旧。
“喝酒?”
他短短地问了一句,却没等我回答,便径直跨进了酒家。
我一愣,这酒家里头倒是挺热闹的模样,便跟了上去,前脚才刚跨进去,便察觉气氛不对
眼前莺莺燕燕,歌舞升平,和外头静谧的黑夜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天啊,这就是青楼吗?
我吞了口口水,连眼都不敢眨,愣愣地瞧着眼前的的景象,有男人,有女人,有富人,有穷人,有大人,有小孩好像,也不像青楼。
不过我从来没逛过青楼啊,也不知道真正的青楼长什么样,判断也不见得准确。毕竟这场景,跟电视里演得还是有点差距的
褚英倒分外有少爷的模样,一看就是常客,从袖管中拿出几两碎银来,递给正恭维而来的小厮,道:“雅座。”
那小厮笑眯眯地领着我们上了楼去,我好奇地打量着这酒家里的构造,倒还真有几分真正古色古香的味道。
放眼周围,环肥燕瘦,嬉笑怒骂各种形态的人都有。
我拽了拽褚英的袖子,小声问道:“喂,你不会拉着我来逛窑子吧”
“你猜?”他故意调笑道。
“你别忘了,我们还得回赫图阿拉城!”
“那么着急回去?”
他不急不慢地朝雅座走去,四周用罗绮隔出了一片小小的天地,环境也挺幽雅。这件酒家的构造是中空悬梁,不过只有两层,所以显得有些狭小,一楼设了个舞台,周围都是些看客、酒客,不同的看台能观赏舞台的景致也有不同,所以价位也有不同。
依照我的判断,我们的地理位置还算是不错的,舞台上的一举一动能尽收眼底。
小厮殷切地过来帮我我拉开凳子,端来茶水点心,褚英又另外买了几斤酒。
我坐下来,吃一口茶水,哼哼道:“我才不急。”
不过我这点花花肠子早被褚英看透了,说道:“今晚我们俩都是伤心人,不如找点乐子。”
我心里虽然酸楚,但依旧死要面子:“我才不伤心。”
“也对,被父兄抛弃,心里应是怨恨才是。”
他分明是在刺激我,我愤慨不平道:“好女不穿嫁时衣!”
却念头一转,突然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
褚英还是那副调笑般的不正经,微眯着眼道:“你猜。”
“你跟踪我!”
“我是担心你。”
“你——”
周围一阵欢呼雀跃声,将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原来是上台了一名清丽脱俗的舞姬,身着襦裙,丰姿绰约,引得底下看客阵阵叫好。
“机会难得,我便也瞧瞧你们汉人的舞技何如。”
说话间,已是几罐酒端了上来,褚英拿杯给我斟了满满一杯酒递来:“敢不敢喝?”
“这有什么不敢的?”
我仰头就是饮尽,这酒倒还真不参假的,味道有点像南方的黄酒,但却稍稍辛辣一些,醇厚一些。
想当初在北京读大学的时候,冬天冷了,和同学去外面聚餐,餐餐都喝酒。后来到了工作单位,刑侦部分工作压力强度都很大。有时候为了解压,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