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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当时我若不当机立断,喝下那杯酒,很有可能就会被绑着嫁去五爷府,到时等皇太极回来这一切都水到渠成,难以挽转了。我不能因为我的愚蠢,让皇太极也掉进大妃的陷阱里来。这样真真是如了她的意。
所以我选择喝下毒酒,然后在还有一丝意识之前,回到了八爷府,抠着喉咙催吐,硬生生地把它呕了出来。然后喝了大半斤的羊奶茶下毒,边和边吐,在没有解毒剂的古代,这是唯一的办法。赶在砒霜里的化合物还没有在肠胃里进行反应时,先一步将它吐出来,然后用羊奶来保护胃黏膜。虽然我已经做到足够聪明,但这毒解得还不够及时,比较支撑着从大妃殿回到八爷府,实属不易,更别说路上耗费了些时辰了。阿巴亥估计觉得,这一杯酒下去,我是必死无疑了,也就放我走了,死在她的殿里,这不就等于宣告世人,我是她杀害的吗?她还没有蠢到做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
于是吐了两三轮后,我就体力不支,再也没有一丝意识,昏了过去。
恍惚间,只觉得有人伸手来探我的脖子,那双手十分可怕,皮肤粗糙,又冰冷,上面有着厚厚的老茧,长长的指甲刮在我的脖子上,惹得我连连发憷。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那人突然把手收走,一声鬼叫,“啊——啊——”
然后是连连后退,最后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说话!”皇太极怒喝。
“是鬼啊她是鬼啊,不是人”
后头那人又叽里呱啦地念了一大通咒语,不是女真话也不是蒙语,而是一种我从来都没听过的语言倒有点像现代的希伯来语。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又是一声钝物摔在地上的声音。唉皇太极你怎么这么暴躁,兴许这个萨满巫师,真有点门道,看出了我是个现代人也说不定呢?我迷迷糊糊地想。
“她的魂魄,早在早在八年前就殒灭了”
八年前,那不是我刚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年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们这群庸医,都是混账,都给我拉出去——”
“八爷,你万万不能留在这啊此女身上,带着厉鬼的遗恨是来阳间报仇的”
“滚——”
“八爷——”
皇太极用力地关上门,这屋子里头才终于清净了下来。
我的左手上一阵温柔,一双有力的手握住我,是他的手。
皇太极,真不好意,又让你担心了。我愧疚地想着。
他却只是一直握着我的手,也没有说话,握了许久都不曾松开,我想要努力地动一动我的手指,这样他至少就能知道我没死,我还活着,只是身体还清醒不过来。
然后,我感受到一颗温热的泪滴,滴在我的手背上。
他哭了吗?
不要哭啊,我不想你为我哭我挣扎着,挣扎着,想要动一动自己的食指。动手不行,我就再试着一蹬腿
“筝筝!”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动静,大惊地摇晃着我的肩膀。
很好,还差一点,我就能挣脱出这黑暗了!我又拼尽全力一蹬腿。眼前开始浮现出一丝丝的光明来
“皇太极”
我回来,我醒来了!是你的眼泪唤醒我的!
“筝筝,你醒了!你看得见我吗?”
我被他摇晃得身子都快散架了,“傻瓜,我当然看得见你了”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至少我能看清他的轮廓,他的脸庞,我身处右手去摸他的脸。
“你怎么留胡子了。”
“我在你榻边等了三天三夜了,你醒不过来,我哪有心情刮胡子?”
他露出喜悦的笑容来,连忙将眼角的泪痕给擦了去。“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再见到他的这一刻,我只觉得一切的磨难,都是那么地值得,他是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又如何呢?他能不能攻下叶赫来又如何呢?我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
“还能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我喜极而泣,紧紧地拥住他。“皇太极,我们的孩子”
他被我拥住的身子一僵,方才那巫医的话,我分明是听见了,想必皇太极也知道了。我是真的怀孕了,而且,也流产了不过这样也好,这个孩子,或许注定不该出世
我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痛楚,可这一刻,我只想将这所有烦恼都抛诸脑后。他一下一下地轻拍我的背,柔声道:“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长我们还有会孩子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吗?我不忍心告诉他那个真相,如果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是个畸形儿,我该怎么告诉他,这是因为我们是近亲的真相呢?
第72章 【身体初愈嘱遗言】()
我在八爷府上专心调养身体。
或许,我真的是个已死之人。八年,我的容貌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皇太极虽然未曾表露出任何的怀疑。但我想,他是我最亲近的人,他一定也发现了这一点最初的那几年或许尚且可以掩盖,但是八年啊。怎么可能有人从十五岁到二十三岁,容貌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也许是这次我喝下毒酒的事情,给了他太大的打击,所以他竟开始闭门不出,也不再过问朝中的事情,打算置身事外。也不再同我聊起任何时事政事。叶赫与明廷联合,无疑对建州是一个沉痛的打击,出兵叶赫,遥遥无期。而我与皇太极的约定,也没有人再去提及我知道他对我愧疚,所以宁愿花上大段大段的时间来给予我陪伴。
八月初,我们收到了范文程的来信。这一年,十八岁的他终于在沈阳县学考取了秀才,开始了他的谋仕之路。我打心里为他开心,而另一方面,我知道皇太极一直视范文程为知己,想要收为己用。可他虽是一腔热血想要有所作为,可却始终是个汉人,终究迈不出投靠建州这一步。
我知道,范文程日后的来信会越来越少。或许终有一日,他身居要职后,会和皇太极站在仇敌对立面相见。
万历四十三年,八月二十二日。哈赤下令,因不思悔改,咀呪之罪,下令将被幽禁两年的褚英处死。时年三十六岁。
原来,我终究无法改变这个结局。
多年前,在现代,我曾经读过一本书,也是一本讲着轮回故事的书。
那书的内容我已经是不记得大半了,但唯独记得那句话。
若我终究改变不了那个结局,何不忘了那个开始呢?
“我叫褚英,是建州左卫都督的长子。”
“你是汉人,在我府上亦是客人,无须跟下人一样行礼。你若觉得直呼我的名讳失了礼数,就叫我‘大贝勒’吧。”
“与你一起吃饭,真是令人愉悦。不用听那些女人们的闲言碎语,家长里短。若是哪日,你要离开赫图阿拉,只怕我真会舍不下心来。”
“来到赫图阿拉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如今的赫图阿拉城里,我只有敌人,没有亲人。”
“来了。”褚英捏紧手中的长刀,御马向后连退几步,让弓箭手上前。前方是黑压压一片,也不知那到底是黑夜,还是泱泱的乌拉大军。
“就算今日我战死乌碣岩,还有个亡命鸳鸯,陪我在黄泉路上走一遭,也算不枉此生了!”
“你个乌鸦嘴!不许说——不许说!谁要做你的亡命鸳鸯!”
褚英笑了起来,心情豁然开朗,“有你这句话,我肯定死不了。
“如果,我能给你一个家呢?”
“所以啊,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我这条命,可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一天”褚英咧嘴笑起来,带着玩笑的语气道,“趁我还活着,你可要好好考虑。”
“每个人心里都有所执着的东西,若真是空无一物,无所牵挂,岂不是太过虚空了?”
“不要做那个伤心人,那一点也不像你。”
“褚英褚,以锦装衣曰褚,英,才能过人曰英”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
他突然出声打断我,侧过头来冲我笑,周遭是飞速向后退的景物,夜色的笼罩下,他的双眼亮亮的,我心头一颤。
“别推开我,我只是想照顾你。”
他沉吟一声,“只是,不忍心看你这样孤立无援。”
“范筝筝,就算是我混为一谈。你想想你自己,你有老八了,凭什么还来要求我这么多?”
“筝筝,我喜欢过你。”
“你不需要困扰,不需要为难。”他徐徐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样,“我怕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你留在城中,只会纷扰我的心思,”他扳过我的身子来,身上帮我捋着额前凌乱的发丝,“筝筝,以后你都会明白的。现在只需要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
“事已至此,无须再争了这三十几年,我也累了”褚英瘸着腿,来到我身前,那目光里似是有千言万语,“筝筝,不要再为我烦扰了。你还是走吧”
褚英,你留在我心里所有的回忆,我都会记得就算历史忘了你,所有人都遗忘你,但是我不会我将那串良渚玉坠捂在心口。
行刑的那一日,皇太极一直陪在我身边,他本是要去刑场的,却推掉了一切。
“我没有想到阿玛会真的杀了他”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案前,皇太极过来抱我,“你打我,骂我,都好不要这样,我很害怕怕你又做什么傻事出来?”
“皇太极,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没有看他,只是恍惚地说道。
“你说。”
“我不会再过问任何你们之间的争斗,你要争要斗都好,但是只有一个人,无论他日后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或是威胁到你了,你用什么方法都好,但是都不许伤害他的性命”
这是褚英最后的遗愿,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辜负他了。
“大妃她伤你一毫,我必要她还一丈,此仇我不得不报!”
他咬牙切齿道。那日醒来之后,我便将喝下毒酒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太极。代善和阿巴亥,虽是统一战线,但却不可同日而语。皇太极想要为我报仇,冲着大妃去便是了。
“大妃是大妃,二爷是二爷。你就是把阿巴亥千刀万剐,我也没有意见。”
代善和褚英乃是同系血脉我必须要让他延续下去
“我答应你。”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垂下眼帘道,“我绝对不会伤及二哥,但是大妃迫害你之仇——我皇太极一定会记下!”
“若是你食言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这是我对皇太极说过最重的话了,可是一想到褚英,一想到他为了我,把那个秘密隐瞒了那么久,一想到我一直误解他对我的保护,一想到他的音容笑貌,我就是一阵阵锥心的疼痛。
我在这个世界上,不曾有过亲人。若说真正让我觉得像是亲人一般的,就是褚英了,他就像我的哥哥,从八年前刚进城起,他就一直是我最坚实的依靠如今,他被处死,我怎能还心安理得地坐在这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活着?
他半跪在我面前,认输道:“筝筝,没有什么再比你更重要。以前,我没能为你做些什么,也未曾考虑你的感受。若我知道,大哥的死会给你造成这样不可磨灭的伤害,我宁愿我从没做过那些,宁愿害死他的人不是我”
“宁愿也已经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