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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许家财产人情老宅药铺这些地方的交接处置都弄好了,许良昨日里也将许老夫人送到了兄弟家中,回来告诉许倾落可以启程了。
能够快些见到琅晟,许倾落是很欢喜的。
只是想到和南宫墨还有不少医术上的问题没有研究出来,难得有了些不舍。
不过也只是一些。医术在哪里都能够研究,京城中名医甚多,琅晟却只有一个。
南宫墨听到许倾落说明日要走,瘪嘴:“哎,心肝儿呀,你说你这么急着去京城做什么,那地方可是个狼窝虎穴,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你这么难得的通透人,怎么也急着往那种破地方钻呢。”
许倾落难得没有对南宫墨嘴里的心肝什么的发火。从身边的盒子中取出了一本医书:“京城我是去定了,这段日子你对我的医术帮助颇多,这是我的一点心得,希望对你有帮助。”
是一本许倾落亲笔所写的医经,里面的簪花小楷格外的秀丽端正好看优雅,南宫墨看着那一行行还能够清晰闻到墨香的字迹,看着那上面一句句对某些病例和药草的精辟见解,突然抬首,望着许倾落,突然展颜一笑,将医术合起,小心的放入了盒子中:“你的礼物我收下了,真心话,你在医术上的资质比我想象的还要高,若是有缘,我们日后还会相见的。”
南宫墨虽然还是穿着一身诡异的嫩绿色的袍子,却没有了那种让人发寒的感觉,笑的和个正常人似的,他单手托着那个长形木盒,站起身子:“对了,友情提醒你一句,好好研究一下西域蛊毒。尤其是你家中祖上流传下的东西,日后你会用到的,比如你心尖尖上的人就很需要你的帮助也说不定。”
话音落,人已经到了客厅外。
许倾落深深的凝视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又分别的很快的男人,心中满满的都是猜测,南宫墨,南宫墨,他究竟是什么人,究竟为什么要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前世从来不曾有这个人出现,但是许倾落不觉得这个南宫墨会是个小角色。只是凭借着他那一身让自己现阶段都稍逊一筹的医术见解,这就不是一个无名之辈,偏偏前世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南宫墨的名字。
南宫墨消失了,出了许家之后,便再没有了踪影,百草说那几个跟着他的人都被轻松甩开了,脸上很是疑惑,不知道许倾落为什么要跟踪南宫墨。
许倾落没有告诉百草原因,因为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因为前世没有见过听过南宫墨?因为南宫墨出现的时机太巧,还是因为对方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语。
——
“许小姐。衍公子在里面等你。”
管家将许倾落领到了院子外便停住了脚步,对着许倾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停在院子外不动了,显然公子衍只见许倾落一个。
许倾落对着他颔首然后迈步向着院子内走去。
少女的脚步不疾不徐,很是悠然的样子。
公子衍望着两边花树上被一阵风垂落的一瓣瓣白色的花瓣,坠落在少女的发间,衣袖间,然后随着少女的走动坠落在地,辗落成泥,趁着少女绝美的容颜,优雅沉稳的仪态,长成了的属于已经可见风姿的身形,美好的宛若是一副世间最美丽的画卷一般,动人心魄。
男人的指尖捻着一点花瓣,蓦然间勾唇浅笑:“我还以为你最近忙的很,将我忘记了呢。”
这句话意有所指。
许倾落走到公子衍的身前,伸出手,握住了男子的腕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在专心的把脉。
不论公子衍是人是鬼,和琅晟之间究竟是什么纠葛,又有多少秘密,当时既然说了要为他的病尽心,许倾落便不会食言而肥。
公子衍望着少女专心致志的神情,一时间怔了一般,半晌没有再出声。
许倾落睁开了眼睛,眉头皱起,手指却没有从公子衍的腕间移开,她望着对方:“你最近都有按时用药吗?”
她给公子衍配置的药虽然不能够彻底根治公子衍那太过衰竭的心肺,但是她有自信只要按时用自己的药,公子衍的身体会好很多,起码能够多活两年也说不定,那些方子都是针对心肺方面的毛病开的。
可是现在许倾落给公子衍把脉。把到的心脉不止没有一丝好转,还恶化了。
公子衍笑了笑,为了许倾落的认真:“许姑娘开的药我保证都按时吃了,而且确实是有了些用处的。”
“有用处的话你的心肺不会这么弱,现在估计像是个漏风的破洞一般了。。。。。。”
许倾落顿了顿,定定的望着公子衍:“只要你真的是刀兵寒气之伤,而且还是按时服用了我的药,便不可能是现在这么个情形,你告诉我实话,你这伤,真的只是三年前战场上受的伤吗?”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墨离开前的话语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不是说许倾落怀疑公子衍就是中了蛊毒什么的,而是她想到自己医术天赋再高,也不见得识得天下所有病例,也许就有什么怪异的病症自己不认识呢?
淮县时候那西域用于炼制死士活死人的绝蛊和那由西域传来的瘟疫,一开始她不是也不识得吗?
看病治病,先要知晓真正的病症,才能够慢慢寻到方法去治疗。
公子衍从许倾落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琅兄可以为我作证,我这伤病确实是在战场上落下来的,那次心肺受伤又在冰天雪地间耽搁了,寒气入肺,若不是他用内力护住了我一口心脉之气。我的坟头都长草老高了。。。。。。”
公子衍眼睛里有些恍惚之色。
半晌笑开:“听说你明日便要离开了,日后不定何时再相见,再相见又是个什么情形,趁着现在我还活着,请我喝一次酒如何?”
许倾落对公子衍有许多怀疑,许多猜测,那一次他身上许微婉才能够调制出来的口脂,沐卿和他的相见,琅晟的不要太相信公子衍,这些许倾落都记得。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着公子衍的邀请,她施然一笑:“喝酒可以,不过只能够喝我酿的药酒。”
眼前出现了从相识以来公子衍与她的一次次交集,公子衍是有许多不明,可是公子衍也切实的帮过了,为了公子衍帮助她的那些,她愿意与他一醉。
公子衍面上的笑容垮了下来:“药酒呀。。。。。。”
此时此刻,两个人站在一起气氛平和,两个人之间仿佛从来没有那些猜忌疑惑难测心思一般。
137:何惧世人的目光()
药酒是许倾落在给公子衍开始看病不久之后就看着古方尝试着配置的,虽然不如那些个粮食水果酿造的美酒味道那么香醇好喝,但是比起旁人酿制的药酒,味道已经算是不错了。
公子衍本来是无可无不可的喝了一口,却在感受到嘴里还算不错的味道与心口中缓缓升起的一丝温热后,笑开:“许姑娘,你这药酒在外面估计是要价值千金的,就这么给我喝了,不觉得浪费吗?”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能够喝了一口药酒就感觉心口温热,且身上感觉也舒服了许多,里面必然放了不少绝好的药材,且那配方酿制的程序也定然是格外的珍贵不同。
“药酒要给需要的人才有价值,里面的药性温补不会太过,对你调养心肺很有好处,我一共酿了三坛,其他两坛会让下人送过来的,算是还了你当时借给我修建许府的银钱。”
许倾落饮尽了自己手中杯盏中的酒水,轻轻的将杯子放下,笑着对公子衍道:“虽然不一定值得你给我的那些帮助,不过也是我尽心配置的,希望下次相见,公子的身子能够有所好转。”
“才相见便说分离再见,许姑娘也真是狠心。”
公子衍脸上的怅然似真似假。
许倾落笑开:“世上从来没有不散的筵席,不是吗?”
少女执起身侧的笔,直接在石桌之上铺展开雪白的宣纸,挥手间一张新的药房。
将白纸黑字压在小巧的石镇之下,风撩起白纸一角,那娟秀中透着一丝凌厉的字迹跃入眼帘。
许倾落向着公子衍颔首道别,公子衍这一次没有再挽留,世上确实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是少女心中有偏向罢了,若是此刻自己是琅晟的话。她还会如此说吗?
许倾落走动的步伐极缓,袍袖翩飞间,满满的都是那种风吹云散一般的淡然,公子衍望着她的背影,想着少女的话,将杯盏中的药酒也是一饮而尽,也不知道是不是药酒的缘故,此刻喝来,里面似乎有些苦涩的味道。
拿起了那张方子,他也通晓医道,虽然不如许倾落这般精通。却能够看出对方给自己开出的新方子是经过不少斟酌,最合适调养心肺驱除寒气的温补性子的药。
如此用心。
男人又斟了一杯酒水:“许姑娘,你以为这样便能够两清了吗?殊不知,世上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要。。。。。”
声音太轻太轻,宛若呢喃,除了前面半句隐约可闻,公子衍后面的话语消散在了风中。
究竟注定要如何,除了公子衍自己之外,再无人可知晓。
——
许倾落转头望了一眼公子府邸上方那一方牌匾,字迹凌厉,铁钩银划间自有一番逼人气势。却是与公子衍表现出来的性子不怎么符合。
垂落了眸子,少女向着街角走去。
公子衍其人,外表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内心暗藏丘壑锋芒,谋算万千,让人防不胜防,许倾落欣赏公子衍,也防备公子衍。
两个人也可以称为一声朋友,却也只是在此时此刻,在一切都不曾揭晓,在一切都还遮掩在云雾之间的时候。
所以。许倾落此刻真心的希望:公子衍,希望我们不要再见。
不想见的话,便不会有争端有真相,不相见的话,她还可以将公子衍当做一个偶尔怀念的朋友。
——
该拜访的都拜访的,该送出的东西也送出去了,许家的药铺没有关,而是交给了一个在淮县时候便帮着许良经营管理药铺的家人,皇帝赐下的许府也留下了两个人负责守着。
许良本来想着要将药铺关了,像是淮县一般,许倾落劝住了他。皇城中情形如何谁都无法确定,五洲城这边不比淮县是已经无法住人了,药铺和宅子留在这里,便是留下了退路,虽然皇城中有琅晟,自己也不是弱者,许倾落却从来不会多么相信皇家的恩赏。
皇帝能够想到给许家一个向皇宫进贡药材的所谓赏赐,却不会想许家民间出身,贸然与宫廷接触会不会招惹来祸端。
便是真的招惹来祸端,皇帝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多了一世经历,许倾落对皇家的真面目清醒的很。
许良虽然对皇帝崇敬,女儿的话说的也有道理,药铺留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最后同意了许倾落的话。
铺子留着,宅子留着,其他的便也没有什么了,带着的东西和人都有所减少,第二日天还蒙蒙亮,许家的马车便轻车简从的出了五洲城城门。
一开始街道上没有几个人,看到许家的马车也没有什么反应,后来有人反应过来,五洲城中不少富绅连官员都派人追到了城门,终究没有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