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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多数的人,连皇后太子都不晓得这一点。
“陛下身上沾染了不少云渺香。”
许倾落一眼看到了琅晟的疑惑,如此道。
云渺香是道家祭祀常用的香,一般人家不会用这个,会沾染上,说明皇帝经常身处那种燃烧着云渺香的所在。
琅晟叹道:“你鼻子真灵,不过原来那香原来是云渺香吗?”
许倾落看着琅晟上马离去的背影,眉眼间的笑意渐渐的沉凝。
云渺香确有其事,但是许倾落如此肯定皇帝对道家的兴趣,却有其他的原因。
皇帝与其说是对道家学说有兴趣,不如说是到了年纪了,开始怕死了。
若说世间谁最怕死的话,非帝王莫属,帝王已经享受过了世间至极的尊贵,按理说应该足够了,殊不知人心贪婪,正是因为身为人间至尊,享受过这么多年的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权利,才越发的不想死,越发的害怕老去,越发的想要长生。
道家一门擅长炼丹,从来都是帝王求长生时候的首选,虽然现在皇帝还没有太过表现出自己心中的这份向往,宫中还没有什么风声,实则前世这个时候再往后两年,皇帝终于因为一场大病爆发出了自己对长生的渴望,不止是重用道家之人,将道家奉为国教不说,甚至将许多道士聘入宫中,封了大大小小百十个官职,朝堂风气为之乱。
皇帝最后猝死,不知道多少人猜测是因为他胡乱吃一些所谓的仙丹吃的。
祸国之源,一为君弱臣强,少主上位,为臣子傀儡。二为帝王年老昏庸,不愿放权,这两种比单纯的昏君暴君还容易让国家大乱,现在当今的皇帝犯的便是第二条。
大庆后来对漠北使臣卑躬屈膝,一面是因为太子本身的无能懦弱,一部分原因是边关没有能干的将领,应该说能干的比如琅晟之流已经都出了‘意外’,后面接任的将领虽然是皇帝的人。却没有相应的能力,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现在这位皇帝陛下短短两年时间内作的。
许倾落垂低了眸子,摩挲着手指,娴贵妃,星河公主,太子,皇后,皇帝,这些人有别于从前她对付的人,便像是这一次在皇宫中一般,面对着星河公主的逼迫残忍。她有百种手段能够让对方不碰到她一根毫毛便自食恶果,最后却是不得不先示敌以弱,遭了一番罪才反击,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她没有权力。
在皇宫中,只有医术是不成的。
她需要权力,需要得到能够保证自己不被任何人欺辱,保护琅晟不被人任意利用的权力。
正像是她托琅晟告诉九皇子的,惟独皇帝能够给他最大的保护自己的权力,即便只是一时的,起码在现阶段够用就成。
皇帝热衷道家,更热衷长生一事于国是祸,于许倾落现在,却是最大的机会。
抬眸,女子眼中满是锋芒,转身向着许府中走去。
“许氏,你站住。”
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许倾落听若不闻。
“我叫你站住,你没有听到吗?你耳朵聋了吗?”
黄依依因为许倾落无视的态度气的很,她急上前两步,伸手便去拽许倾落,自然是没有拽到的,甚至因为使力过大,自己扑了出去,扶住了门前的石狮子,黄依依气的咬牙,对着许倾落的背影大喊:“我姑妈要见你。”
许倾落顿住了脚步,转头望着黄依依,从头到尾的打量她,那眼神认真的很。
黄依依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许倾落那眼神太清亮,太透彻,像是要将她内心给看穿一般:“你看什么看,我说姑妈要见你,你最好赶快的。”
“我在看明明是个人,怎么不知道说人话。”
许倾落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不顾黄依依扭曲的面色,自顾往许府中而去。
“许氏。你要是还想要嫁给表哥的话,你怎么敢不听姑妈的话,我说了,姑妈要见你!”
黄依依近乎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这句话,她想要上前去抓花了许倾落的脸,却到底顾忌着琅晟的存在,担心回头许倾落和琅晟学舌。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趁着琅晟不在让许倾落在姑妈那里受到些教训,姑妈教训许倾落,琅晟再是不满也与她无干。
黄依依打算的好,可是许倾落明显不按牌理出章的行为让她郁闷。
许倾落还是头都不回:“见长辈的话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带着礼物正式拜访了,我和琅晟现在还没有正式定亲,有些礼节不能够少。这是正常的人都知晓的礼仪,怎么,黄小姐从乡下来了京城一段时间,到现在还如此不知礼仪?”
许倾落丢下这么一段话之后,脚步悠缓的走入了许府的大门。
黄依依望着关闭的许府大门,瞪眼,握拳,咬牙,顿足:“许氏,你给我等着!”
转身向着将军府走去,许倾落居然敢这么对她说话,敢讽刺她是乡下来的,等会儿有的她好看!
——
许母有些担忧:“落儿,我们娘两个就拿着这么点儿东西这么去拜访琅夫人,合适吗?”
“要不然咱们再多带点儿礼物,那匹锦花沙缎不错,还有那只金足香鼎,还有。。。。。。”
许倾落一把按住了许母的手,阻止她去拿那些好东西,开玩笑,现在把这么些好东西带到将军府,到最后便宜的估计都是黄依依。
“娘,我们这一次只是应老夫人的邀请过去一叙,邻里之间互相拜访一下。不需要那么正式,更何况我这带着的礼物可一点儿都不薄,这香料可是经过陛下验证,足矣成为宫中贡品的好东西,陛下用的东西,我想没有人会嫌弃的。”
也不敢嫌弃。
许倾落笑的没有丝毫担忧。
许母看着许倾落这不知愁的样子,一时间是喜忧参半,喜的自然是自家女儿不知愁,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忧的也是自家女儿太过不知愁了,琅母身为琅晟的母亲,她可都听许良说了。说琅母对许倾落的不喜,说琅母身边跟着的那位黄家表妹。
表哥表妹的,自古以来就多的是亲上加亲的,以己度人,若是自家也有儿子和亲近的侄女,自然也是觉得侄女和儿子更好的。
如果自己现在有个有出息的好侄儿的话,比起琅晟,许母也更加想要让女儿嫁给知根知底的自家人的。
正是因为以己度人,她才愁的很。
在亲眼看到琅母的一瞬间,许母心底更愁了。
即便对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礼节性的笑,许母也感觉的出来,对方对自己母女两个不是那么欢迎的。
“落儿见过琅伯母。伯母,第一次正式拜见,落儿自己一个人怕失了礼数,因此和母亲一起过来了,希望伯母不要觉得打扰。”
琅母如何能够说自己本来要找的就是许倾落一个人,本来要让她好好的知晓自己的身份,警告她再也不要肖想自己的儿子了,哪里想到许倾落居然拉着许母一起过来了。
琅母身为将军府的老封君,心中颇为看不上许母这么个平民妇人,可是许母和许倾落又不同,许倾落再是听说得到皇帝的赞赏,也只是小辈。而许母,再是平民妇人,也是和她同辈。
琅母压下了心底的不喜:“邻里之间互相拜访一下正是应该,如何算是打扰。”
一边客气着,一边喊了人上茶。
许倾落勾唇浅笑。
“伯母,落儿既然喝了将军府的茶,自然也不能够空手而来,前段时日陛下驾临五洲城,许家有幸迎接圣驾,因为圣驾身子不适,落儿调制了几味香料,正好有用。今日便借花献佛,将这几味香料带来送给伯母,希望伯母喜欢。”
喜欢,如何能够不喜欢呢?
琅母看着许倾落交给丫鬟捧到自己跟前的锦盒,抽了抽嘴角,拿起那绣工精巧的香囊,闻着其中沁人心脾的味道,还是赞叹了两声。
一个是皇帝赞过的,琅母不敢挑刺,一个则是那香囊中的香味冲入鼻中的时候,真的有种脑袋为之一清的感觉,从许倾落入京那一日和琅晟有了分歧开始一直有些晕沉的脑子。清晰了许多。
“这是你自己配置的?”
那香囊拿在手中,有些不舍得放下了,琅母不断的嗅闻着其中那清淡却格外醒脑的味道,心底对于许倾落格外不喜的观感稍微改变了一些。
“父母年纪大了,平日里睡觉有些不安稳,小女自己寻着古方配置的香囊,其中含有薄荷,灯心草,乌梅,大枣还有其他一些草果汁液,能够安神,养神。护神,凝神,对人体极好的,方子在那锦盒的底部,伯母若是用的好,府中自己也能够配置。”
许倾落声音柔缓,话语有礼,言谈间容颜虽盛,却没有丝毫烟视之态,琅母拿开上面的几个锦囊,望着下面的纸张,白纸黑字。她不识字,却知晓那字写的是极好的,一笔一划间像是画的画一般。
琅母是乡下平民出身,也许有乡下妇人的一些计较,便是当了将军府的老封君也改不了大半辈子的习惯,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那些有见识能画会写的人格外的看重。
“你这字,写的挺好看的,练了多久了?”
许倾落看着琅母更加和缓的神色,垂低了眸子:“落儿自懂事起便跟着父亲练习书法,现在算来,已经有十年有一了。”
琅母比起自家那位老夫人可是好攻略的很。更何况,只要想到这是为了琅晟,许倾落就丝毫不觉得讨好琅母有什么不自在的。
能够找到讨好的途径总比无所适从的好。
旁边的黄依依不就是看着琅母对许倾落神色和缓急的要命却不知所措吗?
“姑妈,这字写的再好看也不能够当饭吃,许姑娘再是有才那也还是个医者,也就是给人开方抓药的。。。。。。”
她再是跟着京城中的那些大家小姐学做派,也不能够将自己的书法短时间内练出来,她在家乡也号称一声才女,却只是识得些字,能够弹奏两首曲子,颂两首不怎么通的打油诗的地步,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却是差的远了。
“依依。”
许倾落和许母还没有如何,琅母首先有些不满的喊了黄依依一声,不管如何,许倾落的字好就是好,黄依依这个时候当着人家母亲的面如此说,就有些太失礼了。
黄依依咬住了唇。
许倾落看了她的唇一眼,觉得黄依依的唇还挺结实的,见面到现在咬了多少下了,那么用力咬牙切齿的,却到现在也没有见血,也是挺不容易的。
——
琅晟不知道自己府中几个女人的来往,他拿着许倾落交给自己的东西去了宫中,找到机会便去了娴贵妃所在的千辰殿附近。
看看左近没有什么人,男人找了一个隐蔽的墙角位置,脚在地上一点,整个身子已经宛若一只大鸟般掠过了墙头。
九皇子面前堆着一堆佛经,周围空荡荡的,也没有个人伺候,大殿中门窗间的缝隙不断的钻入冷风,冻的他不断的发着抖,小脸有些不正常的红,炭火盆子早已经灭了很久很久。
他双手环抱在一起,感受着自己身子的颤抖,牙齿咯噔响动,却是咬紧了牙关,不吭一声。
娴贵妃不知道他去通风报信的事情,可是他偷偷溜出去的事情已经足够娴贵妃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