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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婆命侍婢扶她在床上坐下,娜仁只又大声叫道:“我要见将军!我要见将军!快告诉将军,这个女人她要害我……”
突然一阵疼痛,娜仁又顾不上说话,嘴里不停地叫嚷。
“她要……啊……她要害我……啊……”
产婆只不停劝道:“句郦夫人,听老身一句劝,您现在喊得太大声,过会儿等孩子快出来的时候只怕会没了力气!”
“宇文樱”满脸嘲讽摇了摇头,走近了一些,看着床上一脸惊恐的娜仁,悄悄在她耳边说道:“我原本真想害你,可如今我改变主意了。你作下那么多孽,手上沾满了血腥,我且等着看,看老天爷会不会放过你!”
眼见“宇文樱”抬脚出门,娜仁忍住疼痛,咬牙说道:“你这贱婢且擦亮眼看清楚,看看这天到底是帮你还是帮我!”
“宇文樱”转身,暗中向产婆使了个眼色。
眼见产婆会意,宇文樱嗤笑一声。
在她身陷绝望诚心祈求的时候,老天爷从未应了她的祈祷,她凭什么将自己仇人的命运交给上天来决定?
从今往后,她崔敏儿再不信天,只信自己和手中握着的一切。
……
产房内,娜仁痛得险些晕死过去,只听到产婆不停地说话。
“句郦夫人,你醒醒……再用力……夫人……”
“再不用力,孩子怕要憋坏了……”
“大人和孩子只能留一个……”
“老身对不住了……”
一阵下身被撕裂的疼痛让娜仁陡然清醒,只在听了屋里响起的婴儿啼哭之后,她很快又浑身无力。
“快……夫人血崩了……叫大夫过来……”
“端热水过来……”
“快些拿帕巾……”
一阵碎碎念的声音之中,娜仁彻底昏厥。在那之前,她一直在想,她以为上天会再帮自己一次,没想到这次竟让崔敏儿那个贱婢赢了!
再等娜仁醒来,眼前出现的却是慕容恪的脸。
她想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慕容恪自去年派黄鹂将她架回西院便再也不曾出现在自己面前,现在他怎么会来?
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吗?
慕容恪将怀中的孩子抱给她看,娜仁顿时满脸泪水,抚上孩子的面庞。
“四郎,这是我们的孩子!”
温热的手掌抚上娜仁的脸,她泪水更是止不住往下流。
她伸出手,想抚上眼前那人的面庞,却被他躲开。
她眼泪流得更加汹涌,“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也不让我碰你的脸?”
眼前的慕容恪只抚着她的脸,想将她面上的面具摘下。
她握住他的手,直摇头,“不!”
“我到现在才明白,你心里一直只有她,你从来没有放下过她……一切都是你在骗我……你不知我有多羡慕她,羡慕她占有你全部的爱……求你让我戴着这张面具入土,只盼着下辈子我变成她……”
眼看“慕容恪”流泪,娜仁突然苍凉一笑。
“我早就该想明白,你晚上过来从不让我点灯,即使最亲密的时候你也不让我摸你的脸……还有……”
顷刻间,娜仁泪如雨下,“慕容恪定不会为我流泪……所以你不是他!”
高济收回右手,伸手想摘下自己的面具,却被娜仁止住,“你若爱我,便让我带着自己的梦闭眼吧!世人都说人死前若有心愿未了……带着最后的执念……下辈子就能得偿所愿……我求你成全我……”
“为什么?我只是爱你,并无任何过错!”
“慕容恪”一开口,娜仁立马认出他的声音。她不禁一声苦笑,“我只是不爱你,我也无任何过错!等你死了的时候,也戴着这面具入土吧,下辈子你成了他,我们便都不必痛苦。”
突然的一阵无力,她只拼着最后一口气缓缓说道:“对不起……高济!”
眼中噙着泪,娜仁伸出的手重重垂下。
高济抱着怀中的孩子,痛不欲生。
当晚将军府传开了消息,句郦夫人血崩而死,小三公子夭折。
龙城城外,达步于目送一个男人抱着他的孩子,登上马车远去。
两个月后,燕王慕容皝令慕容恪攻高句丽,慕容恪攻克高句丽南苏城,派兵留守,设守所而返回。从此,高句丽对慕容部再无任何威胁。
慕容部大显北方,实力日增,燕王慕容皝摒弃东晋年号,自立纪年。晋永和元年(公元345年),称燕王十二年,从此燕国不复廪命于晋。
第226章 高济()
五年后,江东吴郡!
“这天热起来可真是难受!”
城中一间绸缎庄里,柜台坐着的丫头拿着团扇不停扇,却还是觉得难受得很。
“这东西扇起来一丝风都没有!”
那丫头扔了团扇,拣起一把蒲扇,拼命摇了几下。
店中另一个丫头扑哧一笑,“年年夏天不都是如此,兰姐姐你还没习惯么?”
吴郡临水,到了夏日伏天湿乎乎地热,哪怕已经在此地住了近六年,她还是不习惯。拿着蒲扇的丫头直摇头,却正是乌兰。
眼见店中那个丫头忙得手脚不停,她看了都觉得热得很,“银杏,反正铺子里也没生意,你歇歇吧!忙前忙后你也不嫌热得慌!”
“兰姐姐,你又唤我银杏作甚?”
银杏说话间朝铺子里头看了一眼,不见夫人出来这才安心。
乌兰拿着蒲扇敲了敲自己脑袋,“我这真是热傻了说胡话!杏儿,你歇会儿吧!”
银杏看她那慵懒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两人正说笑间,进来一个妇人。
见有客临门,乌兰忙放下团扇,同银杏一起绽开了笑。两人回头,见了进门的人,立马一阵不祥的预感,正是因为来人是这附近称得上神憎鬼厌的泼妇宋张氏。不止为人极为小气,且最爱拈酸吃醋。若是哪个女人和他夫君说了几句话,至少能让她明里暗里骂上一个月。若是不小心惹了她,半年时间别指望有安生日子过。
乌兰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宋夫人您可是要买绸子?”
张氏冷哼一声,“去叫你们老板出来!”
张氏说话间从自己身后扯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孩子,满脸怒容。
乌兰一看那孩子浑身是土,脸上还破了好几处,心知不妙,忙赔笑,“不知夫人找我们老板有何事?”
张氏气急了反问道:“我带着儿子上门,你说还能有何事?”
“被人打成这样还扭扭捏捏,真是丢人!”眼见自家儿子害怕得很,张氏拉着孩子走近柜台,“你看看我家小宝的脸,这都是让你们家野……额……小姐打的,还不快些叫你们老板出来!”
乌兰原本听她说了一个野字,正要生气,见她收回了自己的话,这才压住火,讪笑道:“夫人别动怒,这当中是否有误会?”
张氏指了指自己儿子脸上的伤,怒斥道:“都打成这样了还是误会?快些叫你们老板出来!她若再不出来,我便站在你这门口骂开了,到时影响了你们做生意,吃亏的可是你们。”
“兰儿,什么人大吵大嚷?”
后院走出来一个妇人,虽顶着一张神似娜仁的脸,却是宇文樱,如今化名文英。
她见是张氏,眉头紧皱。
张氏扯着孩子走近宇文樱,满脸愤怒,“文夫人,看看你女儿做的好事!”
宇文樱看了那孩子一眼,抬头吩咐银杏,“杏儿,去将小姐找回来!”
银杏得令,顶着大日头出去找自家小姐文静。
“兰儿,端些糕点出来,再去泡一壶洞庭茶!”
眼见乌兰去后院忙活,她走到柜台翻看账簿。
张氏见她竟自己忙开了,冷哼一声,“你家孩子打了我家小宝,你竟是不打算给我一个说法不成?”
宇文樱抬头,“你才进门就大声嚷嚷,说我家安安打了小宝,我却是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你让我如何给你个说法?”
张氏直嚷道:“打人了就是打人了,还问什么?这方圆几里谁不知道你家丫头出了名的性子野,整日上树下河打弹弓……”
这宋张氏的泼辣远近驰名,她这孩子也让他宠得无法无天,让宇文樱直接给自己孩子定罪,这事她可不干。
张氏还想抱怨,宇文樱径直打断她,“就算我家安安性子野,她也不会随便打人。若真是她无理取闹打了小宝,我任凭你撒泼,等她回来了,我带着她向你道歉。反之,若是她不得已才出手,我为何要责怪她?”
宇文樱说话间不曾抬头,只又将账簿翻了一页。
张氏见她气定神闲,不知怎么就觉得自己气势上弱了一截。眼见儿子一直拉着自己衣角,她更觉得生气,“你说,是不是文静打了你,还将你推倒在地?”
眼见自己儿子点了点头,张氏一脸得意,“我家小宝可不会说谎!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你还等什么?”
眼见乌兰拿托盘端了糕点和茶放在柜台上,张氏轻蔑一笑,大声说道:“别以为你拿这些东西出来我就不追究了,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绝不善罢甘休!我告诉你,她抓花了我小宝的脸,还不知往后会不会破相,这要是让他生了麻子,以后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不管自家孩子为何打小宝,总归打了人也确实不对,宇文樱也想过好好给她陪个礼。如今眼看张氏不止小题大做,还嚣张跋扈,她还真就改主意了。
“张夫人你误会了,我可没说这些东西是给你备下的。”
宇文樱拣起一块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倒让张氏气得语塞。
眼见儿子眼馋,张氏拍了他脑门一下,“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馋什么?”
宇文樱无奈,冲乌兰使了个眼色,自己继续拨着算盘对账。
乌兰端着碟子递到小宝面前,小宝刚伸手拿了一块就让张氏用力拍掉了,急得小宝哇哇直哭。
“哭什么哭?我在家里没给你吃的?人家给你东西吃,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就你傻兮兮地接了。你以为她是对你好,她在心里笑你哩。整天就知道吃吃吃,白长这么大的个子。那个野丫头比你矮半个头,你还让人打得哭!”
宇文樱本想装作没听见,只将算盘拨得清响。奈何张氏骂得越来越难听,宇文樱气得将自己手里的算盘狠狠摔在柜台,目光狠厉看了张氏一眼。
门口银杏蹑手蹑脚看了看铺子里的场景,看向自己身后的文静,小声责怪道:“小姐,你惹谁不行,惹这个泼妇家的孩子作甚?”
文静偷偷伸出脑袋看了一眼,眼见自家娘亲一直绷着脸,一阵心虚,“怎么办?娘肯定生气了!肯定又要罚我一顿!”
宇文樱走到门口,“安安,进来!”
文静听了这话,长舒一口气。
还好!娘亲现在还叫自己“安安”,说明并不太生气。以往娘亲在气急了的时候,都是管自己叫木……文静。别人家娘亲生气的时候都是叫自己孩子全名,也不知为什么自家娘亲非要在自己名字前加个“木”字。她问兰姑姑,兰姑姑说是因为自己木讷,她心里不服,自己哪里木讷了?
文静回过神,大大方方进门,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娘!”
听了女儿叫自己这声娘,心里的怒气少了一些,宇文樱无奈叹了一口气,“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