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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记忆的伤疤（二）（）
野牛原有的想法是教训萧暮雪后，万一东窗事发就可以嫁祸给岳水南。但等完事后，才回过神来，这辆摩托车或许会留给警方更多线索。
回去思前想后，晚上立刻将摩托车骑到郊外的一处工地扔了。
果然，很快警察就找到了野牛。他说岳水南见到摩托车的当晚就被盗了，所以以后的事自己也不清楚了。
加上有萧青青等人给他做不在场的证人，警察就失去了继续盘查野牛的理由。
暮雪躺在医院里，听到警察带来的讯息，并没感到惊讶。因为对方如果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对自己行凶，定是做了万全准备。
殷庚宇坐在她身旁，冷静地削着苹果，心里有了自己的答案，但不确定。
看着殷庚宇纤长手指捏着苹果转圈削着皮，暮雪感到这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享受。
这双优秀的手，或许将来也会成为鬼斧神工的手，如今正在给自己削着苹果。
殷庚宇细心地削好，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然后放上水果叉。
在医院里也能做到如此细致讲究，怕也只有他了。
暮雪的手虽然没撞断，但也受了伤，裹了纱布。形状惨烈，所以殷庚宇不让她乱动，怕撕裂了伤口。
“你在这几天，阿姨那边怎么办？”暮雪张嘴吃着递来的苹果，心里却在为他担忧。
殷庚宇似若有所思，答非所问，“你知道是谁吧？”
“恩？”暮雪愣了下，旋即明白殷庚宇的意思，又低下头去，没说话。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警方？”
暮雪没所谓地笑了笑，眯着眼睛看向窗外。这其中复杂的原因，又该怎么告诉殷庚宇呢。
首先要找到他们的犯罪证据实际需要花一定的时间，其次就算真的抓到了萧青青，最后换来的一定是姚美丽地苦苦哀求。
她不想让父亲再替自己担惊受怕，更不想他为了自己感到内疚。
萧青青这次出了气，一般就不会再来了。她不想为了闲人，而打乱自己的生活。
暮雪从小学会了用理智控制自己，如果是那样感情用事的人，怕早已经活不下去了。
殷庚宇看到暮雪的样子，没再逼问，只是淡淡扬起笑容，继续喂暮雪吃苹果。
暮雪本想夸殷庚宇：“你是个很好的恋人”，但没好意思说出口。她觉得这句话有点矫情，于是换成了：“苹果很好吃。”
殷庚宇却很准确地读出了暮雪言外之意，轻轻撇了撇嘴，“但你的夸奖有点吝啬。”
照顾着暮雪吃药后睡下，殷庚宇离开了医院，他打了辆出租，径直来到设备厂家属院。
正值午饭时间，萧成和姚美丽在家里吃饭，而萧青青不知去向。
对于殷庚宇地忽然造访，萧成有点不知所措。而姚美丽看到如此一位英俊的男生来找女儿，自然是惊喜万分。
萧成并没说穿殷庚宇的身份，因为他忽然造访，一定有原因。
姚美丽说萧青青中午一定会回家吃饭，只是早晚问题。殷庚宇谢过两位家长，选择出门去等待。
没有半个小时，萧青青从外面欢愉地回家来。远远看到殷庚宇，愣了愣，转身想走。
殷庚宇在背后喊住她，而后慢慢踱着步子走上前。
第101章 记忆的伤疤（四）（）
柴元晟虽然不认识黎曼，但跟白芷萱还是很熟的。平时这个女生就算是有些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至少没像现在这么让人讨厌。
“白律师，请注意下你的措辞和动作，萧暮雪浑身都是绷带，请问哪里装死了？”
白芷萱一脸厌恶的表情，将双手叉在胸前，“你也被她骗了吧？这个女人最会耍手段博取男人的同情，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其实……她就是个灾星，她害死了殷爸爸。”
柴元晟满脸惊异，看了看白芷萱又看了看萧暮雪。虽然他极度不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但看到暮雪的表情，正像是在印证这句话。
“那好，咱们就把一切摊开来说清楚。”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殷庚宇正站在那里。他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却没想到是现在这个状况。
五个人在病房里，由殷庚宇缓缓讲述起那段往事，就像是揭开了记忆的伤疤，他的表情沉静在悲伤之中。
暮雪成了殷庚宇家里的常客之后，有时也会因为父亲的责打，而留宿在殷家。
黎曼虽然很不满，但另一方面又同情她的遭遇。虽然纠结着，还是让暮雪在家里住下了。
在殷家，是暮雪此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不但有好吃的东西，还有殷庚宇在身旁。
那时她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做像殷庚宇这样有学识又有教养的人。
这里就像是天堂，而她需要做的是获取在天堂生活的资格。
尽管天堂里有瞧不起自己的黎阿姨，也有让她讨厌的白芷萱。
但好景不长，萧成得知了女儿常常夜不归宿的原因和住宿地点，竟然坐着轮椅找到了殷庚宇家。
那天萧成又喝了酒，并站在楼道里大吵大闹。
这是黎曼最忌讳的事，她简直在邻居中丢尽了脸。给她长期以来保持的形象以严重的打击，而且萧成因为酒精的作用，胡说他们拐骗自己的女儿。
从那天起，暮雪再没来过殷庚宇家。
黎曼下了最后通牒，决不允许这个贫民窟的女孩再踏入她的生活半步。
而对自尊心超强的暮雪而言，她也决不允许自己在殷庚宇面前丢脸。
从那天起，她越发自暴自弃，跟着岳水南出去胡混。只有十五岁的她常常打扮得很成熟，流连在网吧或是迪厅里。
黎曼一家没多久，再次迎来了萧成的骚扰。闹过后，才知道因为一次毒打，暮雪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殷庚宇听完，转身向外跑去。这段时间，暮雪总是对他避而不见。
而到今日，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只想狂奔到她的身边。
殷正看着妻子，心中也有几分忐忑不安，决定出去帮忙寻找。
黎曼原本不想让丈夫去，但殷正感觉这件事自己家也有些责任。如果孩子出了事，他心里不会好过。
但让黎曼远远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自己和丈夫的最后一次谈话。
殷正开着车子在小区附近来回地转，想看看暮雪是否在路边某个地方。但因为他太专注找人，没注意到红绿灯的变化。
他闯了红灯，才猛然看到眼前有个老人在过马路，殷正急忙打方向盘，撞向了旁边迎面开来的斯太尔上。
一个很有建树的建筑设计师，就这样在瞬间被夺去了生命。
第102章 记忆的伤疤（五）（）
殷庚宇艰难地叙述了这段过往，但他没说自己因为父亲带来的阴影而造成了驾驶恐惧症。也没提及，黎曼因为丧夫巨大的悲伤，足有五年没从阴影处走出来。
在国外的这段日子里，他们母子可谓是相依为命。他能理解母亲为何如此敌视暮雪，在他心底深处也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对此事无法释怀。
但爱情的火焰就是这样强烈，哪怕只是星星之火，也足以燎原。
黎曼重新戴回墨镜，柴元晟敏锐地看到她的眼圈泛红了。
殷庚宇将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垫在自己的下巴颏下面，失神地望着前方。
“可怎么办，我一直爱的人都是萧暮雪，这么多年也没改变。”
黎曼震惊地望着儿子，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从小到大，殷庚宇几乎没有忤逆过自己。他不是个冲动的人，能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证明这份感情已经刻骨铭心。
“但你要知道，殷叔叔就是被她害死的。”白芷萱指着暮雪的手微微有些抖。
殷庚宇忽得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紧锁双眉看着外面。
黎曼望着儿子的背影，知道在他体内正做着艰难的斗争。在这个时候，必须帮他一把。
“我相信在你的判断中，是不会将自己父亲的死因轻易忘掉的。”
“但，这件事并不是暮雪的错。”殷庚宇转过身，脸上是从没有地激动，“难道她可以控制自己出身在什么样的家庭？或者可以阻止父亲到咱们家来闹事？”
黎曼的喉咙有些抖动，贝齿死死咬着朱唇，像是要扯出血来了。能明显看到，有一滴晶莹的泪，已经穿越了墨镜边缘，落了下来。
白芷萱见状赶忙上前搂住黎曼，怕是她就快要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变得这么不孝，难道就是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学的吗？”
殷庚宇自然看得到母亲气极的表情，心里微微地抖着。可是，他答应过暮雪，要永远在一起。
“你回家去吧。”坐在病床上始终没开口的暮雪忽然说。
柴元晟站在一边尴尬了半天，按道理这种家事他是不应该跟着瞎掺和的。但看起来，暮雪势单力薄，所以不管有多难堪，他也得硬着头皮陪下去。
暮雪努力抬起头，竟面带微笑看着大家。她觉得这是最艰难的抬头，此刻如果没有个几层脸皮，是绝对不敢面对眼前的一切。
她先感谢了黎曼对自己的宽容，如果换做别人，大概早就上来扇耳光了。其次又感谢了殷庚宇的宽恕和爱意，在他这里，暮雪获得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温暖。
白芷萱听到这里，翻了个白眼。要暮雪别太自作多情，殷庚宇不过是同情怜悯她罢了。
暮雪像是累了，微微靠在床上长长吁出口气。歇了片刻，而后面向天花板幽幽道：“我的人生就像是我的名字，是三九的寒冬。所以，哪怕是同情和怜悯，也足以温暖整个世界。”
殷庚宇走到暮雪床边，心痛的抚摸着她的发。他知道自己那不是同情，而是至死不渝的爱情。
“妈，求你同意吧。”
第103章 无家可归（一）（）
黎曼望着殷庚宇，忽然笑了。那笑声尖锐且生冷，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白芷萱也觉得有些别扭，默然退后两步站在一边。
笑过后，黎曼缓缓站起身子，用手在衣服上掸了掸。
“我最亲爱的儿子，竟然为了个害死自己父亲的女孩说‘求’。真是太妙了，这么多年我竟然第一次听到呢。”
听到黎曼这样说，暮雪自然知道情况不妙，于是推了推殷庚宇，示意他快跟着黎曼回去。
殷庚宇没动作，只注视着母亲。
“所以，其实为了她你可以没有自己的原则，甚至失去做人的尊严。”黎曼缓缓转过身，面冲着屋门，“最重要的尊严都不要的人，我想大概亲情也是可以没有的。”
黎曼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又规整下头发，微微抬起头，“那好，从今天起，你也同样可以没有我这个母亲。”
说完黎曼没有留恋地离开了病房，就像是丢掉垃圾，干净彻底。
白芷萱跟了出去，却少了方才进门时的戾气。她看了眼殷庚宇，眼中充满了伤情。
这场战役，没有赢家，每个人都伤得一地残花。
殷庚宇立在床边没动，但暮雪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于是用那只伤势轻的手推了推，要他快回家去。
看着暮雪浑身纱布绷带的样子，心里的确放不下，但母亲那边如果不回去，怕是再也不用回去了。
纠结了会儿，殷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