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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是不是种病-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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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年的老司机,还要问怎么踩油门。

    这笑里有几分无奈,但很淡定,白安不后悔问了这个问题,于是他平静的将餐具安放在精准漂亮的位置,等着对面和他前世一个岁数的姑娘笑完。

    然后,再次问了愚蠢的问题。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尴尬,唐突,不合适。

    可这么尴尬唐突又不合适的问题,他却问得很安稳。

    小少爷的表情很怔定,小少爷的眼神很清澈。

    不是八卦,没有演习。

    长期相处的人是存在默契的,于芬看懂了他的意思,所以这姑娘安静的点了点头。

    很大方。

    “前男友都已经换了几任了,有的是他们追的我,也有的是我追的他们。”

    特大气。

    这姑娘特了解小少爷的心理承受能力,一点儿也不来虚的。

    白安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可怜他自诩老司机,逢场作戏亲亲蜜蜜,正经恋爱却一次没谈过,哪比得上人家这履历。

    他失落又愉悦的意识到,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这都会是个很好的知心姐姐。

    然后被自己的“意识到”给逗笑了。

    撑着额头笑了一会儿,白安于重振旗鼓,重新盯住对方不放:“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于芬小姐闻言,却并没有立刻回答,仍旧只是笑笑。

    笑而不语。

    小少爷也笑,接着问:“你觉得一见钟情可能存在吗?”

    他俩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笑来笑去,看起来十分傻气,来回问答的问题也毫无意义。

    仿佛是两个智障。

    赏心悦目的智障。

    大气姑娘终于不再少言寡语,而是又把身体前倾了,看起来兴致勃勃:“你问我?”

    “这两个问题,你会问我的时候,还需要问?”

    听着很绕。

    意思小少爷却懂了。

    他怔了半响,低头笑了。

    白安的位置很微妙。

    不,应该说,那位置实在太好。

    阳光在这一笑的时间,恰巧的溢满了玻璃,以最完满的角度折射进来。

    于是,他一笑,眼里就像是盛满了碎金。

    你有没有喜欢上过一个人?

    如水盛满湖泊。

    如春敲开薄冰。

    一切都在溢出,一切都在迸裂。

    在或沉默或喧哗的荒芜里,一瞬间的悸动与惊艳。

    欢喜自由的生长,仿佛失控的藤蔓,无声无息的缠绕上心脏,一缕缕蔓延扎根,越来越深。

    你大多时候,甚至不知这种情感何时来源,为何存在。

    你只知道,你总想着他。

    你总念着他。

    你总想看着他。

    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在你眼里,都仿佛慢电影回放的慢镜头。

    嘴角的浅笑。

    挥手的恣意。

    甚至一个眼神,一个侧影。

    都能轻而易举地让你屏住呼吸。

    等到闭上眼睛,都能轻易描摹出对方的每一寸眉眼。

    白安以前没有。

    白安现在有了。

    在那所不被他喜欢的医院里,在一天起风的时候。

    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年龄,住在哪里。

    他更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哪里,以后会不会再相遇。

    因为他很搞笑而肤浅的一见钟情。

    天意凉凉,潋滟姑娘。

    白安很蠢的追着人家的车跑了几里长街,没有花香,没有相见。

    最终目送着人远去,像注视一个再难重现的梦境。

    桥段有那么点儿像金粉世家里追着冷清秋的金西燕。

    行止白痴,但傻的略帅。

    这似乎是一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恋情,还没开始,便己结束。

    更可悲的是,他的记忆力太好。

    好到能细细的描绘出眼睛所看到的每一个美妙细节,连忘掉都做不到。

    这似乎应该让人失落,甚至痛苦。

    但白安不是真正的少年。

    不是少年的白安没有谈爱意愿,也没有这个年纪最不上不下的患得患失。

    他是成年人。

    他感谢那次相遇。

    那是他对人生感到迷惘的时候。

    有一个能放在心上的人,不亚于冰天冻地里的一杯温酒。

    这使他不再烦躁阴暗的雨天,不再讨厌漆黑的夜晚。

    心里想什么都有盼头,无论做什么都有劲头。

    因为心里总有一个为你鼓劲加油的存在。

    他的生活变得积极,感情更像是激素,仿佛连鼻端都能嗅见繁花。

    或许不能朝朝暮暮,也许没有甜言蜜语。

    但当你孤独到极点的时候,只要有个牵绊,就是最奢侈的幸福,即使是影子,有个人陪伴便是最踏实的心安。

    那天所有的片段,都像是被精心剪辑好,细细擦拭,小心存放,一帧一帧的镶嵌在心里。

    逃不了,避不去,忘不掉。

    但他并不拒绝惆怅。

    至于后遗症,也只是不分场合发呆,莫名其妙的傻笑,毫预兆的失落这些无伤大雅的问题罢了。

    苦辣酸甜,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知道。

    醒来的时候,苏语感到头脑沉重。

    时间已经九点了。

    她很久很久没有睡到这个时间过了。

    不,不该用“过”这个字。

    毕竟事实是从来没有。

    隔着窗帘照进来的光圈,晃得她有些发晕。

    她立刻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的眼睛很清醒,漂亮的像块琉璃。

    不像水晶,只能像琉璃,琉璃那么混浊的东西。

    苏语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这动作看起来有些费神,但她其实并没有这么虚弱,心中的杂质使她伪装。

    这个时候还没有人发现她。

    大约是被遗忘了。

    于是十四岁的女孩安安静静的爬起来,不哭也不闹,只是细瘦的胳膊和腿,看着似乎有些吃力,还有些可怜。

    这几个月时间的滋养,其实已经让她的皮肤嫩白了许多,脸夹看上去有些肉了。

    剪短的头发也不再有草一般的枯意,深深的黑色盈在光里,能有十分漂亮的色泽。

    她知道自已长的不难看。

    酒场里的乔妈妈说过,苏语是个很好看的姑娘。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让它更符合发烧状态下的朦胧,然后换上衣服——特意将毛衣穿反。

    接着,她带着苍白的脸走,出了房间。

    开始了她的表演。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千里() 
第一百五十八章千里

    “哒”,“哒”,“哒”

    苏语走的很慢,鞋底柔软,踩在地砖上并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风雪寂静,庭院里一片令人窒息的雪色。

    这里的气氛太安静了,她的脚步既沉又缓,在淅沥无声的风里,这调子敲在她自己的耳畔,便突兀与尖锐来。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可在这片雪国里。

    苏语脚下连着亭廊的小道,却干净的一点儿雪迹也没有。

    阳光单薄漓在她身上,暖意轻且淡,甚至还有些微微的凉意。她半垂着眼帘,黑漆漆的瞳仁里,多出了一抹微凉的光晕。

    她早上睡得很熟,甚至没有察觉外面有铲雪或扫雪的声响——

    声息收敛到这种地步,刻意规避的意思,未免也太过明显!

    这是故意要让她发现!

    或者换一种更恰当的说法——没有刻意的隐瞒。

    他们并不隐瞒她苏氏府邸漠视的态度,连仆人都要回避她的事实。

    苏语垂着眼睛看地下,脸上没有笑容。

    苍白的唇轻抿着,微微下压的眉宇间,有些郁郁寡欢的味道。

    她当然是装的。

    即然不隐瞒冷漠,那么府邸的主人,她那位所谓的亲生父亲,大约会对这样的反应的她放下一点戒心。

    毕竟,这才是个正常孩子所会有的反应。

    孩子是瞒不住心事的,心里所想的都该在眼睛里映出来。

    ——这附近,大约是有监控的。

    不然没法解释,那些人如何就那么恰到好处的避开了她的作息。

    至于日理万机的苏先生本人,到底会不会去关注监视的内容,那就与她无关了。

    苏语求全的习惯,是骨子里的。

    周遭依旧很安静,但不冷寂,庭院的格局很好,雪色里,反倒有种鸟鸣山更幽的婵意。

    苏语知道这句诗,小初高课本上有的东西,她都能背她乱七八糟的思考,晃晃脑袋,继续往前走。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烧的发昏了,居然还有闲心想这些。

    苏语走的不紧不慢,循着廊路走,有些寻寻觅觅的意思。

    看不到人影是事实。

    那么,在生病的情况下去寻找出路,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还未真正的逛过这偌大的苏府。

    搞清楚地形环境很重要。

    除去季节和状态,这是个相当好的探路机会,而季节和状态这两样东里,放在她身上,绝不会有多大影响。

    确切来说,无论什么样的发展,对她来说都是机会。

    亭台楼阁,她随意选了个方向,刻意放慢了脚步,

    可世事总是不那么随人愿的。

    走了七八条覆了雪的长廊,她突然听见了琴声。

    钢琴声。

    那种与这个园林式的府邸,一点儿也不搭的乐器,竟然弹出了与这个早晨很恰宜的调子。

    苏语不懂音乐,也不懂钢琴,但她觉得琴声美。

    像冰雪中开出最纯粹的花。

    比她所听过的任何一首乐曲都美。

    为了稳妥的记下地形,她一路而来的步调放得极慢,三两处亭台,七八条廊道,整整走了近八十分钟。

    这时时间已经快到了中午,连阳光也盛了几分,遥遥映着雪色,金银白交加相融,晃晃的一片。

    苏语静静的停在了原地。

    光色从廊桥上的雕缕间透下,印在她冻得微微泛红的脸庞上,拓出半面精美的暗纹。

    她缓缓的懿动一下睫毛,目光融着暗影,幽幽的沉寂着。

    莫名其妙,没有任何来由的,在听到琴声的一刹那间,她便笃定的判断出了弹奏者的身份。

    即使她不懂音乐。

    即使她所谓的见过,只是曾经远远的窥探过一次。

    苏语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证实自己的判断。

    她循着琴声而去,越来越近,渐渐的见到了人烟。

    仆人悄无声息的做着的已的事,静得仿佛要屏住呼吸,仿佛有什么不可惊扰的东西,她们的表情宛如朝圣般虔诚与安宁。

    苏语皱了一下眉头,又想起了什么,自然的舒展开来。

    她向前走了十米。

    然后转角。

    阳光有些刺眼。

    她漆黑的瞳孔,轻轻的收缩了一下。

    目光所及,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整片的建筑,大大小小,全部都是尘顶的西式。

    这是一座精美到极致的小型城堡。

    纯粹的白与金色。

    突兀的立在这偌大的苏氏园林之中,仿佛一座圈起的孤岛。

    苏语有片刻的怔忪。

    她抿了抿发干的唇,收敛目光,静静地向传出钢琴声的建筑走去。

    刻意的放轻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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