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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青忍不住在心中唾弃自己窝囊。
另一边付言风跟小孩说:“我给你画只猫?”
“我不要猫猫。”小男孩往付言风身上又靠了靠,小声提议,“风哥哥我想要小鸡鸡。”
“……”付言风说,“小鸡是小鸡,不能说小鸡鸡。”
“为什么?”
付言风拿笔头戳了戳他裤裆:“这个。”
小男孩低头看了看:“这个是虫虫。”
“……”付言风噎了几秒,也不去纠正了,“行吧,你说什么是什么,要什么颜『色』的鸡?”
小男孩:“我想要绿『色』的小鸡鸡。”
付言风便开始给他画绿『色』的小鸡,刚画到一半,小男孩突然“咦”了声,说:“那个人走我们这来了。”
付言风动作一顿,落下的绿点比之周围更加生机勃勃。
他拿过笔套套上,抬头时倪青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
付言风没吭声,冷眼望着她。
说实话,他是有些无措的,每一次毫无前奏的相遇都是对他的严峻考验,他烦这种感觉,可避无可避。
倪青说:“巧啊,你们画的什么?”
你这招呼打的是不是有点晚了?
还没等付言风在心里吐槽完,小男孩先一步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张画纸,高高举起来给倪青看,声音响亮的说:“我们在画绿『色』的小鸡鸡。”
“……”倪青瞟了眼有些僵的付言风,忽然就有点同情这位了,她点头,“画的挺好。”
胖乎乎的绿『色』鸡身,红『色』鸡冠,尖嘴大张,还配了一个喔喔叫的泡泡,生动形象的非常可爱。
倪青说:“鸡画完了还准备画什么?”
小男孩说:“还没想好。”
倪青想起之前朝自己飞过来,由此暴『露』了自己行踪的闯祸鸟,便随口一说:“画只小鸟看看。”
付言风不可思议的开了口:“你居然要看鸟?”
“主要是想看你的鸟。”
话说完,两人都愣了下,倪青连忙又加了句:“我指的是你画的鸟。”
付言风熟稔的转了圈还夹在指间的画笔,原本冷冰冰的表情融了点,颇有些玩味的说:“你以为我指的是什么?”
第6章()
话题莫名其妙走向了一个比较黄暴的方向。
倪青理智的没给回应,而是对着小男孩手上的绿鸡一通夸,把孩子给夸的特别高兴。
鸡有了,鸟最后也给画了,依旧是个翠绿的身体,黄『色』的尖嘴,大型的q版绿鸟,乍一看好似绿鸡的放大版。
小孩一手鸡,一手鸟,开心的在原地转了几圈。
刚转完一个老头搓着手跑过来,目光往倪青身上一扫,乐呵呵的转向付言风:“小风,麻烦你了,小宝还听话吧。”
付言风点头:“挺乖的,您所向披靡了吗?”
“哎哟,别提了。”老头特别糟心的说,“被人围攻的彻头彻尾,简直没法看,主要今天我得看孩子,心思不定,不然哪那么容易输。”
他把小孩抱起来,冲付言风挤挤眼:“明天我再跟老李去斗,赢了我请客,咱两去喝一杯。”
付言风将手边收拾起来的画笔图纸递给他:“爷,我未成年。”
“得了嘿,大老爷们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头开心的一摆手,“走了啊!”
等人走远,独剩两人的氛围变得尴尬起来。
倪青对那次晚间校门口的偶遇还耿耿于怀,率先问了句:“你那天怎么会在我们校门口?”
付言风掏烟出来点上,喷了一口白雾后:“你觉得呢?”
她要能觉得出些什么来,还用问?
倪青说:“你不可能真去找梁翘。”
付言风:“我不找梁翘,难不成还找你?”
一阵风吹过,烟味兜头兜脑抱住倪青。
她捂嘴咳了几声,皱眉看向付言风。
付言风似笑非笑的又吸了口,然后用力的吐向了她。
靠!
倪青立时后退几步,有些无法相信的看着恶作剧的少年:“你怎么这样?”
付言风:“怎样?”
是啊,这样是哪样?
不这样,又该是哪样?
原本成绩优异的少年因发挥失常进了技校,家境贫寒,绘画出『色』,表面看起来为人冷漠,偶尔却也有温暖的一面,付言风称不上模范标兵,却也绝不是糟糕的一个人。
但为什么,偏偏在面对她时,总表现的这么恶劣?
倪青无法理解,索『性』自己是个成天惹是生非的主也就算了,但明明是个各方面都安分守己的普通学生,没理由引起付言风这么大的反感。
这真是见了鬼了!
付言风手机响了,他夹着燃了一半的烟,看了眼手机屏幕。
就这一秒的时间,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倪青以为他会直接将手机给砸出去,结果对方很顺从的接了。
来电话的是郑子娥,她至今没敢回家,不知道在哪个夹缝里苟活着,知道付言风平时有打工,现在问人要钱来了。
这样的情况上辈子也碰见过,只是将时间推的更前一些。
付言风侧过身,看着远处随风晃动的枝叶,从头到尾没吭过一个声,脸上的寒气却随着通话时间的延长而越来越浓重。
倪青突然觉得他对自己表『露』出来的排斥可能是个假象,现下这种浮在面上好似枯叶腐尸烂成渣渣的厌恶才是真正的反感。
等一支烟燃尽,他才把电话掐了,转眼看向仍旧在一边站着的倪青,冷声说:“你杵这要当木乃伊?”
说完就大步朝公园大门走,狂风扫过一样的消失不见了。
“神经病!”倪青骂了一句,忍了一肚子气又在公园里走了两圈才往外走。
公交站等车的有好几个人,倪青到的时候发现付言风那个瘟神居然还在,双腿大开的坐在休息凳上,手肘抵着膝盖在那埋头玩手机,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心带着折痕,显然情绪还没恢复。
倪青站在最边上,离他远远的。
她没去琢磨这人怎么到现在还没走,只盯着站牌上一站站的名称发呆。
十来分钟后,17路来了。
倪青上车投币,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子发动前最后一刻,她扭头朝外看了眼。
喔吼,好死不死又跟付言风的视线正面杠上!
倪青飞速转头,纯当自己眼瞎。
公交车行动不良似的抖了一抖,才慢吞吞开出去,等车屁股都望不见了,付言风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他在一个桥洞看到了跟垃圾和青苔作伴的郑子娥,青着一张脸,快滴油了的头发,跟梅菜干可以并驾齐驱的衣裤,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活脱脱的乞丐味。
看到付言风简直就跟见了亲爹似的奔过来:“小风啊,小风,你快救救妈妈!”
在郑子娥爪子即将挂上他胳膊时,付言风嫌恶的往旁边一避,厉声说:“别碰我!”
郑子娥面容扭曲了下,似乎想发作,硬生生忍住了。
“小风,”她的表情像涂了厚厚的一层胶,僵硬而不自然,“你帮妈妈一下,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去赌了,行不行?”
“这话我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付言风说,“有些人从来记吃不记打,你以为我会信?”
“真的,我说真的,小风,你相信妈妈一次!”郑子娥快速接口,神情卑微如狗,“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
其实是很可悲的。
付言风打心底里觉得可悲,上辈子第一次经历这些事时他只有满心愤怒和愤懑,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摊上这样不知廉耻的家人。
可他那时依旧会心软,他在愤世嫉俗的同时又撑着稚嫩的身躯跋山涉水的去收拾郑子娥甩下的烂摊子,尽管收拾的范围很有限。
可现在不一样,付言风不会再允许自己去重蹈覆辙,不会再放弃高考的机会让自己走入更无望的深渊,哪怕眼前这位是生自己却不怎么养自己的母亲。
他已经不是十几岁少年的心智,他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穿越过生命的始终,他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付言风说:“你都把你老公输走了,你改了吗?”
这话相当于『摸』了郑子娥的逆鳞,她的脸部肌肉神经质的抽动了下,随后疯狂的咆哮起来:“那就是个畜生,全世界男人都没他窝囊,吃老娘用老娘的,转眼居然就想着跑了,他妈就是个白眼狼。”
各种人体器官轮番从她嘴里跑了一圈,恶心的让人能三天吃不下饭。
付言风定力不错,面无表情的给听完了,最后甩了两百当这场表演的观赏费。
郑子娥原先的卑微瞬间被这两百给甩没了,叫骂道:“你这臭小子当打发要饭的呢?我缺你这两百吗?两百当屁用啊!老娘白生你了,你这条命就是我的,我告诉你,你活该给我还钱!”
付言风直接走到路口拦了辆车子走了,倒车镜中有郑子娥追出来的疯狂身影,很快又怕被人发现似的,做贼心虚的跑了。
…
“被堵两次了,张池昨天差点被毁容,他自己傻『逼』,别人惹事,他要出头,不揍他揍谁,傻子!”有了前一次被叫走的经验,林妙现在说话眼睛都是三百六十度的打转,谨慎的堪比地下工作者。
倪青说:“其他人呢?”
“不知道,没说,我也没问,打架斗殴毕竟也不是光荣的事。”后桌的这时戳了戳林妙让帮忙捡下笔,林妙扭头说,“嘶,你少转点笔,我就能少弯点腰了。”
对方笑嘻嘻的说:“转笔容易打开思路。”
“堵死你吧!”林妙将笔捡了还回去,接着跟倪青八卦,“张池那傻子就是脑子有坑,他要有付言风一半聪明,也不至于被人挡枪使。”
倪青说:“付言风没趟这个浑水?”
“哈!”林妙说,“哪可能呀,付言风跟他们压根不是一路人,而且付言风挤着时间在打工,哪来的鬼时间去跟他们打架。”
这个年纪的少年,友谊都是在拳脚底下产生的,不拉帮结派的做出点贡献,哪能过好日子,尤其付言风那张脸非常能拿得出手,引来一帮少女垂涎的同时也会跟着吸收不少男生的嫉妒。
倪青便问了句:“既然不是一路人,张池跟他怎么关系还这么好?”
林妙:“付言风只是不管校外,校内要是有人找麻烦就会出手了,他挺狠的,张池也干不过他。”
倪青点了点头,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付言风还打工?”
“听说是的。”
倪青说:“在哪里打工?”
“餐厅吧,估计当服务员什么的。”林妙也不确定的说。
又一次放假已经是十二月底,正巧这个周末是圣诞节,由此解放时的气氛空前高涨。
一堆嘈杂声中林妙喜滋滋的问她:“周六你准备去做什么?”
倪青拍了拍收拾妥当略鼓的书包:“在家呆着,我是个没什么活动的人。”
“那你跟我一起去玩呗!”林妙往她身边凑了凑。
倪青:“你要去哪玩?”
“就看个电影,逛个街,玩个电玩什么的。”林妙说。
这类活动倪青向来不感冒,尤其节假日人挤人的时候,更是没劲,便摇摇头给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