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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我所处的环境还完全不允许我沉浸在悲伤之中。
沈如初给我的这两三天,就是他允许我为自己、为乔慕安哀伤感慨的极限。
我吸了一口气,将沉重的心绪拨到了一边,问道:“话说回来,老爷子你有没有——”
我本来是想问,他有没有听说过“族老”的存在。
可话到嘴边我又顿住了:就如沈如初一直挂在嘴边说的那样,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毕竟知道得越多,被灭口的可能性就越高。
乔慕安的死让我一下子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我发现,自己似乎不再是原先那个几乎天不怕地不怕的僵尸顾冉了。这一刻,我好像又变回了自己活着的时候,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唯恐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这样可不好。
但就算我心里知道自己此刻的心理状态有问题,嘴上却还是没单子问出有关族老的事情。
我怕将沈老先生给卷进糟糕的事情里——就好像我将乔慕安给卷进了真理之眼的深入调查之中一样。
沈老先生却仿佛一下子看透了我的心思。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说:“顾小姑娘,坐。”
我乖乖在他身边坐下,接着,便听沈老先生说:“慕安那孩子的死,并不是你的错。他是国家的军人,是人民面前的血肉长城。真理之眼也好、异类也好,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选择去调查的。特案办在最早的时候,也是他主动提出要建立的。小姑娘,你不要钻进牛角尖。”
沈老先生一席话如当头棒喝,终于让我愣住了。
我光顾着忧伤乔慕安的死,却不知不觉忘了他的军人身份。
我后知后觉地想起,乔慕安死前有遗憾、有不舍,但唯独没有恐惧和怨怼。
他走得很安详。
而相比之下,我在这里哀伤老半天,反而像是在践踏乔慕安的死亡。
军人的死,应该是一种荣耀吧?
这么想着,我的心结就稍微解开了一些。
沈老先生接着说道:“特案办现在已经走上歧路了。小姑娘,你如果想要为慕安那孩子最后做些什么,那倒不如从那方面下功夫。”
沈老先生循循善诱的语气听得我一下子笑了出来:“老爷子,您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也不会去做什么蠢事。特案办本来就在我接下来的预定计划之内——您放心,我有分寸。”
没办法,谁叫沈老先生一副怕我因为没事做生无可恋的语气,我要是不开口解释一下,我还真怕他老人家一直忧心忡忡。
沈老先生听我这么说也就放心了:“你想得开就好。你自己是学心理的,这方面是有分寸。”
我笑了笑,问道:“话说回来,老爷子那么好闲心看电视啊?”
沈老先生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不知道么?再过十分钟到整点,孩子们有一个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
是针对之前上善若水的事情吗?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在沈老先生旁边正襟危坐,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
新闻发布会进行的地方似乎是一间很正规的会堂。记者们都已经就为,镜头拍出来的出席者阵容很是华丽。
沈家这边,除了沈如初、沈祢家两人之外,还有面无表情显然是去打酱油的大老爷沈钊。
然后警方那边,是一个身穿军装的老者,一看就是非同寻常的任务。不过这样的人物,未必会亲力亲为发言。在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神情冷静的警探,估计是这一次警方指定的发言人。
再右边,坐的则是乔家的人。乔依娜这个新任乔家家主亲自出席,身上第一次没有穿少女气息的小礼服,而是一身稳重的暗红色,衬托得白皙的肌肤端庄之中又不失妩媚,简直把镜头都抢走了。
说实话,幸好她没有和沈家的人坐在一块儿,不然一会儿我怕我自己都觉得她和沈如初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沈乔两家的策略很聪明:上善若水的事情那么惨烈,要圆过来可不是个容易事。所以,不管他们的准备有多么齐全,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更何况发布会来宾席里坐的都是资深的媒体人,到时候,谁知道他们能问出什么别出心裁的问题?
所以,这种时候配上一群俊男靓女,总归是有益无害的。至少媒体人们问话的时候除了顾及沈乔两家的影响力,自己也会主动手下留情一点。
这可不是我外貌协会,事实上,美貌对人潜意识上的影响,是有很多人做过研究的。现在有很多人将颜狗们喷得面目全非,什么性别歧视沙文主意的帽子都往人家身上戴,实际上,其实蠢得无可救药。
我就喜欢沈乔两家这种资本又硬又懂得卖萌晒颜的简单粗暴的作风!
沈祢家站起身来控制了一下秩序,然后,新闻发布会就正式开始了。
首先是沈祢家开口,说了一大通场面话,内容无外乎是安抚记者、以及声明一些提问和通稿写作当中来自沈乔两家的要求。
接着,话筒就被交到了那名大概三十多岁的警方发言人手中。
我的精神振作起来,很好奇沈乔两家加上警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出动了防爆武警的恶性、事件给圆过去。
沈老先生在我的身边轻轻笑了起来:“小姑娘,你看看你,比他们坐在上面的人还要兴奋,眼睛都快放光了。”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略微收起了自己激动的姿态,答道:“没办法啊,毕竟,这很可能关系到我们以后做事的方向。”
这也是我对这次事件如此上心的原因:这还是第一次,异类、国家灵异力量、和民间灵异力量三方如此大动干戈,几乎在公众眼光之下产生冲突。如果不能够处理妥当,我以后要扶持沈谙的调查所,恐怕会变得举步维艰。
只见那名警方发言人在面前的电脑上按了几下,然后,身后的投影屏幕上就显示出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那是在青色的墙壁上,用鲜血绘制的巨大眼球。
眼球的每一条线条都由细小的符文组成——警方发言人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将真理之眼的标记打在了大屏幕上!
天,他们要干什么?
公开异类的存在?
不、不可能!那样会引起民众恐慌的!
我紧张地握住了双拳,双眼死死瞪着屏幕、或者说、是瞪着屏幕上好整以暇面带微笑的沈如初。
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第221章 公开存在()
真理之眼的幻灯片一打出来,底下记者们就纷纷发出惊呼。
沈老先生所观看的显然是内部放松,因为惊呼响起的一刹那,镜头就往观众席上面打了一下。
如果是某个电视台的直播,摄影师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毕竟哪有专业的人员放着重点人物不管却去拍同行?何况同样身在观众席中,摄影机的取景角度也受到很大限制。
不过多亏了这个镜头一打,立刻就让我发现了几个值得注意的人。
这几个都是国内非常有名的新闻媒体人。至少,对于不怎么关注新闻和电视的我来说,他们的脸也让我觉得很熟悉。
在因为受不了血腥的图案而惊呼出生、脸色苍白的众人之中,这几个面色凝重的人显得格外扎眼。
他们的脸上一闪而过动容震惊的表情。我猜那模样应该和我刚刚乍一下看到幻灯片时的反应差不多。
这么说来,这些人也是知情者么?
看来,社会当中知道异类和真理之眼存在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了。
不过,看着那几个知情者和我一样一脸蒙圈的表情,顿时让我觉得很痛快。
至少我不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嘛!这么看来,既然沈如初他们敢大动干戈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把真理之眼拉出来当发布会内容,那肯定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既然如此,我就没必要瞎操心了。
我略微放松了身体,向后靠在松软的沙发靠背上,好整以暇地盯着电视屏幕,心底满是兴奋的感觉,不自觉地轻轻咬着自己的手指甲。
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我就已经在心里设身处地考虑了沈如初的处境。简单的分析之后,我立刻就想出了一个应对草案。
恰巧,这个草案也同样包裹公开真理之眼的一部分情报。
所以我现在只想看一看,沈如初的计划是不是与我的念头不谋而合。
镜头拉近到了幻灯片上。警方发言人的声音听起来因此像是后来加上去的旁白:“警方已经将昨天的事件命名为12·22恶性事件。就在上善若水公司发生变故之前十分钟,一名武装违法分子闯入当地警局分部,残忍屠杀了其中所有留守警员,幸存人数——为零。”
发言人一边说着一边切换幻灯片。我看着屏幕上打出来的图片,心想,这次发布会大概是新闻史上口味最重、最血腥的发布会之一了吧。
照片之中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残肢断臂四下飞溅,血液一直涂到天花板是,简直像是一台绞肉机的内部图片,完全没办法让人想象这里发生了一些什么。
这些图片显然没有经过任何后期处理,全部都是在犯罪现场拍下来的第一手资料。这么看来,警方恐怕已经将这次的事件定义为超法规事件了,否则,像这样不仅内部机密、而且内容明显不适合普通群众的调查资料,是不可能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开的。
我忽然想起自己一个专业方向为犯罪心理的同行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她说,不到真正逼不得已的时刻,国家是不会轻易将任何犯罪行为打上超法规事件的标签的。就算说国际上默认为在必要情况下可以忽视国际法律选择异常处理手段的恐怖袭击,在公开场合中、尤其是新闻发布会中,也不会采取任何超法规手段。
所谓的超法规、或者超常规对策,指的是完全无视现有法律,选择违背人道主义精神、或者违背国家机器原则的方式,以最大限度减低我方伤亡、最大程度提高敌方损失的策略。
知名度比较高的一种超法规策略,就是国家向恐怖分子支付大额赎金赎回本国国民。
而比较重口味的做法,则包括全民皆兵、允许民众参与军事行动、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之类的策略了。
不论是主杀、还是主和,超法规策略最要命的一个问题,就在于国家机关决定启动超法规方案的一刹那,其实就已经向犯罪分子认输了。
超法规方案一旦激活,其中所带来的瞩目度、影响力,无一不将自己的敌人推到了舞台的中心。
支付赎金之类主和的行为,无外乎是在向敌人服软。
而就算是主杀主战的决策,实际上也是在暗示着:堂堂一个国家机器,已经被一个犯罪团伙逼到无可奈何只能狗急跳墙的地步了。
所以,随着超法规决策产生的,就是国民对国家机器产生不可避免的质疑感。
我们的国家难道没办法自己处理掉一个犯罪集团吗?
我们的国家竟然被逼到向恶势力屈服了吗?
像是这样的念头,就算在短时间之内能够用民众参与保家卫国的爱国主义精神给压下去,长期来说,也仍旧是随时可能爆炸的一枚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