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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节 大疫情（）
令芬不说话了，只看着自己的鼻尖。
“你怎么了？”斯震如今能敏锐的感到她情绪的变化。
“王爷对自己的这个弟弟，看来并不了解”
斯震扬了扬眉，无可辩驳。
自己真的不了解斯宸，如今看到他身上的每一点都觉得刺目，还有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钦佩之感
他到底像谁？不像蒋宓，不像先帝，像蒋琼？也不对，哦！他是禾棠带大的，像那个有胆有谋的老宫女！有谁会把一个老宫女当成对手来防备呢？自己就是忽略这一点才障了目！
“看不透也没关系，虫祸只是序曲罢了！”斯震将一瓣桔络也剥掉的桔子放入令芬的口中。
令芬嚼着，突然脸色一变，腰部一僵。
“你怎么了？”斯震扶住她的肩。
令芬额上渗出了汗珠，一把攥住他的手，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道：“王爷，肚子疼，恐怕我要生了”
斯震吓得面如纸金，顺着令芬的目光，只看到一股蜿蜒的水迹已经打湿了她玫紫色的双福石榴裙。
顿时红了眼失态的大叫：“红蔷！红蔷！葡萄！快去叫产婆！快！”
“眼下我该怎么办？你能动吗？啊？你总不能坐在椅子上吧？令芬！”他分寸大乱。
“王爷慌什么，赶紧抱我去隔壁的产房不是半个月前就备好了吗？”
“哦！哦！”斯震如梦初醒。
颤抖的着伸出手抱起令芬，大步向产房走去
“皇上，安亲王府传来消息，侧妃生了。”
斯宸放下毛笔，正在临的是怀素的苦笋贴。
“他的侧妃就是令彤的堂姐吗？”
“是！”
“男孩儿？”
“是，名字也取好了，叫宣湚”
斯宸凝神片刻。
“知道了！”复又拿起笔，面色沉静。
“请嬷嬷帮忙备一份礼，还有，问问慧妃是否想去探望？若是想，朕派人送她！”
“是！”
令彤的回答是“不去”。
但是也命人备了一份礼，同皇上的那份一起送入了安亲王府。
蒋宓听了此事，冷哼道：“侧妃生的，并不是嫡子，有什么可高兴的？再说她那个侧妃，不就是被凤儿退过婚的吗？我蒋家不要的媳妇，觉王还巴巴讨了去呢”
当时晋封斯震为亲王，她是极力反对的，因此至今称他觉王。
在这一点上，她的胸襟终究不够开阔，甚至还比不得恪妃，难怪先帝更爱恪妃！
“名字拿来哀家看看！”
祺祥小心翼翼递上来。
“宣湚？”蒋宓眉头一立。
“皇上可见过此字了？”
祺祥点头。
“当年太祖皇帝在湚水起兵，带领一万人马战胜东宋精锐三万人，大获全胜！跟随太祖北伐的这支军队也叫湚水军，他怎么敢给一个庶子取这个名字？”说完，一挥衣袖摔了茶盅。
“哀家要给他赐名！改为溁”此话一出，眼光森冷！
转眼已是冬季，天气异常寒冷，阴雨绵绵，许多地方下起了冻雨，却偏偏无雪！听宫里的老太监说，这对庄稼农田来说是很差的天气。
国事也异常繁忙，令彤有近十日未见到皇帝。
这日早起，正吃着清粥、蛋饼，喝着豆浆，却见冰晶神色肃穆的走进来。
“请娘娘安”
“禾棠嬷嬷命奴婢前来，嘱咐娘娘宫里的人，饮用水要格外小心！”
“怎么了？”令彤放下碗筷。
“京城里爆发了鼠疫！”
“什么？”
令彤站了起来。
只有她知道鼠疫带给人的痛苦是怎样的！简直片刻不宁！
只是，一般来讲，像家里、宫里这种干净的地方，是不太会传播鼠疫的，只有乡村或共用饮水的地方才容易爆发。
冰晶说：“嬷嬷说，这次鼠疫极为厉害！京城里已有十分之二的人感染，最厉害的区域是在城东南地势较低，河湖密布之处，还说，宫里也有三五人感染，如今正四处招募能治疗此疫的大夫呢！”
令彤想起了许慎，只是他已经回西疆去了，未必知道京城里的疫情。
“城东南？孝和公主府正在那里，赶紧让人去提醒公主一声才好！”
“娘娘放心，孝和公主府不但早已知道，还是第一个上报疫情的。”
令彤忧心忡忡的点点头，有了这事，斯宸又该有多少个不眠之夜了。
“孝和公主仁心，特地将西路的几个大院子单独辟了出来，专门安置了几百人在那里治疗呢，还捐了不少银子去买草药！如今那里有三四个大夫日夜轮换着照顾病患，说是十分辛苦！”
令彤沉重道：“只用草药，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
“想来也是的娘娘若没有其他吩咐，奴婢这就先走了”
“冰晶！”令彤叫住她。
“一定照顾好皇上的起居！”
冰晶应了，却带着几分无奈。
“娘娘若方便，不妨去劝劝陛下吧！他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忙起来也不按时用膳，我们都是奴婢，不敢深劝！”
令彤听了点头，“好！等下了朝我便过去”
令彤来到南书房时，斯宸刚会见完户部的宋启明，听取他对感染鼠疫人数、救治情况和死亡情况的汇报。
宋启明说感染人数仅在七日内便翻了一番，十人中四五人病势危重，会在几日内死亡！缺医少药的情况普遍存在，形势十分的严峻！
街巷之中一旦发现有人患病者，邻里便逼迫其家人交出病人，凡家人不舍得的，便发生冲突。
抢来的人集中关至空房，门窗封闭，也不予治疗，而任其自生自灭，此丧心病狂的做法加剧了疫情带来的震动，使得百姓更为痛苦！
斯宸听了，心情十分沉痛！
突然看见拿着一盘热腾腾包子的令彤进来，他疲倦的眼中还是显现了一抹惊喜。
“吃了，再看折子好吗？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斯宸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嚼着，一旁的引凤忙递上热茶。
“好吃！彤儿做的？”
看着他眼中的血丝，令彤虽然笑着，不知怎么眼中就起了雾。
斯宸忙把嘴里的咽下去，揽过她的肩。
急切道：“我全都吃了！你莫要着急，你看，最后一个了”说完整个往嘴里一塞，嘴撑的像个宫门口的石狮子一般。（。）
第245节 抚民（）
禾棠进来，朝两人福了福。
嗔笑道：“真是的，又不是孩子了，别噎着！”
“娘娘还是每日来看着皇上吃顿饭吧！总好过奴婢们劝了无用，干着急！”
令彤点头，温柔又坚定道：“好，以后皇上吃多少，臣妾就吃多少，皇上不吃，臣妾就不吃”
斯宸上前握住她的手，眼中情意流淌，天地悠悠唯见彼此，禾棠只好笑着给他们腾地方。
突然门外小太监高声传：“皇太后驾到！贤妃驾到！欢贵嫔驾到！”
两人忙松了手，面对正门站好，恭迎太后。
“哟！慧妃在呢！还真巧了！”
蒋宓抱着手炉，穿着一件褐色大氅走进来。
一眼看见桌上的盘子，道：“是来送吃食儿的吧！”说完细看皇帝的脸，立刻叹气“这定又是没按点吃东西！瘦了这么多！皇帝什么时候能让哀家省点儿心哪！”
斯宸陪着笑脸道：“儿子知道”
“知道管什么用？你得做到！别一个劲儿的唬弄哀家！”
贤妃和欢贵嫔也进了门，几人相互见礼。
禾棠一看袁溸和慕容结伴而来，神色亲密无间如姐妹一般，不禁起疑，这才几日啊，两人竟冰释前嫌了？
看来如今独宠的慧妃和无宠的嫔妃之间，已天然形成了一道鸿沟，时日越长，越形同水火！看明白这点，少不得又替令彤捏着把汗。
蒋宓坐下后，神色凝重道：“哀家知道，皇上是在为京城鼠疫一事操心，唉！真是没个消停啊！可见这年景不好！
听说城南一片人死的多了，都来不及埋便草草往乱葬场一扔，点把火就烧了！作孽啊等疫情过了，还是派几百个和尚去那里超度，做一场水陆法会才好！”
慕容和袁溸听到这里，都点头作哀戚状。
她二人今日都穿得素净，慕容是莲青色的通袖锦袄，披着米黄色的棉斗篷，袁溸是一身水烟灰的丝棉袄，外套暗紫色的连身坎肩，头上也没什么装饰。
“方才哀家正在佛堂里诵经祈福，就见贤妃和贵嫔一块儿来请安，说是都已经让府上捐了银两和草药，还拨了府医家奴去孝和府帮忙！哀家这心里头立马好过了一点！”
“能够为太后解忧，为皇上解忧，臣妾感到莫大的荣幸！况且这天下的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听说他们是这般凄惨，臣妾身为贤妃，岂有不焦急心痛之理！”说着，眼眶都红了。
蒋宓慈爱的看着她，“贤妃懂事，哀家都知道”
突然，袁溸站起身，走到斯宸面前跪下。
斯宸静静道：“贤妃这是何意？”
袁溸凝视着他“臣妾知道孝和公主府里特设了救护所，专门治疗感染者，臣妾想，皇家此刻若不能体恤黎民苍生的疾苦，也算不得仁治仁政了，臣妾暂居后宫位最高者，甘愿驻守城东护国寺照顾病员，直至疫情得以控制！请皇上准许！”
说完优雅的一拜。
蒋宓大吃一惊道：“你这孩子！刚才怎么一句没露？你可知那疫情有多凶险？哀家必不能答应的！”
袁溸不急不忙道：“臣妾略通星象，知道今年星宿轸水蚓大凶，方位在东南，但臣妾昨夜又占得解卦，动则脱咎，不动凶，往应努力拯济者，大吉！”
她说这些话时，神情恳切，说到激动之处，双目荧光闪闪。
“即便皇家要派人去抚民，也不必是贤妃去啊！你的心意哀家明白，你的诚心哀家也感动，但是你不要去！”
袁溸转向蒋宓道：“太后有所不知，袁溸身为四妃之一，责无旁贷，如换了身份低微者是无用的，请太后和皇上成全！”
斯宸半晌才开口道：“鼠疫传染性极强，贤妃弱质娉婷如何抵挡得了？朕会另派他人去的！至于贤妃所说的卦象，朕也听钦天监正说过，确有其事，朕会派女医者前往，也算是应吉了。”
袁溸淡淡一笑道：“皇上是信不过臣妾的忠心么？说完从头上取下一只细腿玉簪，通体莹白，雕刻着云涡纹，头上一个灵芝形十分精致，她面露决绝之色忽而摔向青砖地面，玉簪应声断成两截。
慕容一声低呼，忙附身去拾，跪在袁溸的身边。
“贤妃姐姐竟这般心志弥坚！这簪子每日佩戴，与姐姐形同一体，今儿怎么说摔就摔了？况且这样质地的羊脂白玉，妹妹看了多少簪子，还没比这个好的呢，姐姐如何舍得？”
“皇上，臣妾被姐姐忧国忧民的诚心打动，愿意追随姐姐一同前往！”
“不行！妹妹出生相府，身份尊贵，怎么能陪着我去犯险？！况且，你身份不过是贵嫔，这样的重任也还轮不着你来承担！”
令彤在心里笑了。
演了这么久的戏，不就是要唱这一句么？贵嫔身份不够，那只有自己这个慧妃了！两名后宫位分最高者出征，方才够份量！
看着向她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