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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玉站在一边,为她撑着伞,一言不发。
四海跪了一天一夜。
陌玉站了一天一夜。
待到第二天,陌玉开口道:“你干爹后事已了,起来吧,随我回天山。”
四海过了半晌,目光古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后,慢吞吞的站起来。由于跪了太久,脚下一个趔趄,陌玉赶紧上前扶住。
四海低着头,奇怪的轻笑出声。
陌玉低头看了她一眼。
四海抬头看着他,笑道:“你知道么?我小时候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命中带煞,会克死很多人。”
陌玉皱了皱眉,没说话。
四海又笑道:“那人算的可真准,爹爹说我娘生我时难产死了,你看,我刚一出生就克死了我娘,后来我爹也死了,我爹死的时候出现了个女人,她说她才是我娘,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现在,连干爹也死了”
她说着抬起头,看着陌玉,呵呵笑道:“师父你说你要做我师父,师父,你怕不怕?说不定哪一天,你也被我克死了。”
陌玉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搀起:“走罢。”
离开杭州的时候,雨势渐大,陌玉撑着天青色的竹伞,将身后背着小包裹的四海牵上船。
四海身着一身火红的衫子,异常耀眼,但手肘处却一连打了好几个补丁。
陌玉怔了怔,随即道:“待上了岸,给你做几套新衣服。”
四海低低“哦”了一声,就不再言语,默默的缩在船内一角抱住膝盖。
水面雾气厚重,混着雨水,天地变得苍茫一片。
一叶归舟,去去归休。
西湖镜平,听风听雨过清明。
陌玉见四海恹恹的,也就不再开口,只扭头望着船外。
船仍未行出西湖。
“师父”四海怯怯的声音响起。
陌玉扭过头去,见四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望着自己,便问:“怎么了?”
四海道:“四年前我来杭州时,一个船家说这西湖边上曾经住着妖怪,还爱上了一个书生。师父,是真的么?”
陌玉望着湖面,淡淡的“恩”了一声。
四海忙又问:“我听那船家说,那姑娘长得好象画儿里的神仙,是真的么?”
陌玉皱了皱眉,“哦”了一声。
四海还不死心,上前摇着他的手臂道:“那师父,师父你见过那位美人么?”
陌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也不知是因四海突然的靠近,还是因为她对妖怪冠以“美人”的称呼,沉声道:“见过。”
四海犹未发觉对方的不快,惊喜道:“真的么?她真那么好看?师父你认识她吗?跟她说过话么?”
陌玉脸色一沉,道:“人与畜牲岂有话说?妖孽既是妖孽,就算长得再好看,也难掩其丑恶本性!”
四海撇撇嘴:“没说过话就没说过话呗,凶什么啊?”嘟囔着爬回角落坐好。
船出了西湖后进入大江,又走了约莫两日水路方才靠岸,上了岸改乘马车。
马车颠簸,不比船上舒适,四海自上了车就吃不进东西,还吐了两次。陌玉在车内垫了厚厚的棉被,将震动尽量减到最小。
坐了一日一夜的马车,第二日上午,方才到达了天山脚下。
天山高逾百丈,残雪尚存。陌玉的住处便是处在这山顶之上的一栋云雾缭绕中的飞阁。
阁前一片空地,青草如茵,再远一点的地方长着几处桃花,低低的压在澄清的水面。
陌玉将四海领进阁内,快速收拾了一间房,让她先睡会儿,吃饭时叫她。
四海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就爬起来在阁内四处溜达。
这阁内统共分为上下两曾,共四间房。
上面是四海并藏画室。下面是陌玉的居室和画室。
四海走进藏画室,挨个的欣赏他师父的画作。可看了半天,除了觉的画得挺好看,看着挺顺眼,肯定值钱之外,再也瞧不出别的了。
四海摸摸头,走出了藏画室。
陌玉已经做好了饭菜,等在桌前。
四海看到他的时候愣了半晌,直到陌玉出声呼唤才回过神来,磨蹭到桌边坐下,喃喃道:
“原来你也食这人间烟火。”
陌玉见她嘴皮动了动,却没听清她说什么,也不多问,帮她装了一碗饭,道:“吃饭罢。”
四海伸手接过,扒了会儿饭,突然抬头看着陌玉,问道:“师父,你是哪里人氏?家住何处?怎么认识我干爹的?”
陌玉向来信奉“食不言,寝不语”。此时见四海在饭桌上吐沫星子乱飞的连声发问,不由皱起了眉,干脆的放下了碗筷,想了想道:“为师是杭州人氏,幼时便与你干爹相识,怎么想起问这个?”
四海“哦”了一声,又问:“那师父年今几何?可曾娶妻?”
陌玉脸色一愣,神情颇不自然,怪异的道:“为师今年二十,尚未尚未娶亲。”
四海长长的“哦”了一声,笑道:“我今年十四岁,师父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嘛!”说完,心情大好的重新吃饭。
陌玉摇摇头,道:“方才在山下给你买的那些衣服,为师已放进你的房里,等下你去冲个身,换件干净的。”
四海应了声。
阁后的密林里有一处温泉,四海在陌玉的指引下抱着衣服找来,但见灌木掩映下一个十尺见方的泉眼蒸蒸的冒着热气。周围一片芳草鲜美,夹杂生长着不知名的野花。
泉水温温的,四海慢吞吞的洗了,然后打开包裹拿出衣服换上,衣服是上好丝绸面料,颜色依然是鲜艳如火焰的红色。四海收拾好,沿着来路回去。
阁里,陌玉已在画室铺好画纸,调好颜料,见四海进来,道:“四海,你过来。”
四海应声而来。
陌玉将画笔交到她手里,道:“你且画个物事来,我瞧瞧。”
四海握着画笔犹豫了一下,为难道:“师父,我我不画行么?”
第4章 祸水蓝颜,画中谪仙()
陌玉皱眉道:“你不画,我如何知你天分为何?”
四海苦着脸,道:“果真要画?”
陌玉点头,道:“果真要画。”
四海没法,只得提笔颤巍巍的画了。
上好雪白的宣纸上,一个简单粗陋到无法辨认的类似鸡鹅一类的生物,支棱着两条干树枝般的爪子出现在纸上。
陌玉愣了愣。
四海低下了头。
陌玉指了指纸上的东西,疑惑道:“这是何物?”
四海红了脸,嘟嘴道:“师父,你直接说我画的不好不就得了?何必讽刺我?”
陌玉摇摇头,失笑道:“为师是真不知道才问的,绝无讽刺的意思。”顿了顿又道:“为师看你字写的很好啊!怎么对这画画反而无甚天分?”
四海道:“字?什么字?”
陌玉从柜中拿出一把半新不旧的纸伞撑开来,指着上面的七个墨字,道:“这字是你添上去的吧?”
四海“咦”了一声,看那字写的是“斜风细雨不须归”,奇怪的道:“是我写的没错,但这伞怎会在师父这里呢?”
陌玉将伞收起,道:“那年去杭州时正逢阴雨,这是临走时你干爹交给我的。”
四海道:“我说怎么后来找不到了。”
陌玉道:“你的书法是何人所授?你爹爹么?”
四海怔了一下,讪讪的道:“他才不会管我呢,别人都说我爹爹学问很好,可他却从来没有教过我任何东西。那字是我和街边上摆卦算命的老头学的,我们说好的,他教我写字,我就每天请他吃两个烧饼。”
陌玉不解道:“烧饼?”
四海得意的笑道:“是啊,烧饼!我从七岁起就和街头的王大婶学做烧饼,九岁可以自己摆摊,别人都夸我做的烧饼好吃!”
陌玉皱了皱眉,摸了摸四海的头发道:“九岁就自己摆摊?那你爹爹呢?他不管你?”
四海的小脸垮了下来,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爹爹老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不喜欢我,也不想跟我说话恩,就这样。”
陌玉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想了想,安慰道:“没关系,以后有师父在,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四海点点头,“恩”了一声。
陌玉又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去歇着吧,其他事明日再说。”
陌玉想了一夜;决定还是让四海上午自行练字为主;下午传授画艺为辅。
如此过了大半月,一日四海练完字,去到外面的水缸旁洗笔。却见门外立一美貌女子,身着一件嫩绿薄衫,带着个丫鬟俏生生的站在门外空地。
那女子见了四海出来,向那丫鬟看了一眼。
小丫鬟上前一步,不客气的道:“喂,小丫头,你是何人?为何在这天山之上?画仙苏公子何在?”
四海见那丫鬟出言不逊,心里憋气,故意慢条斯理的洗笔,不去答话。那丫鬟不耐烦的又问了几次后,方笑着道:“呀,这位姐姐方才是在与我说话吗?真是失礼,方才我只顾着洗笔没有听到。”
那丫鬟“哼”了一声,道:“你是何人?苏公子呢?”
四海笑道:“我叫四海,画仙苏公子是我师父!”
“师父?”丫鬟蹩了眉,喃喃道:“没听说苏公子收徒啊?”
四海看去,只见那个打扮考究的美人小姐也蹩起了眉,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便道:“这位姑娘要找我师父吗?要不要我去通报一声?”
那美人点了点头,软软的侬语响起,道:“也好。”
四海只觉那声音无比好听,不由呆了似的看着美人娇柔的脸。直到那小姐不悦的蹩起了眉,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那丫鬟横眉道:“混帐!我家小姐的闺名岂能随便说与你这等山野丫头知道?”
四海冷笑道:“你家小姐若不将闺名说与我这山野丫头知道,我这山野丫头如何帮你家小姐通报给我师父知道?”
那丫鬟还要说什么,却被那小姐制止了,小姐道:“就说是梦遥求见吧。”
四海丢下句“你们等着”就进了屋。陌玉正在画室作画,四海气那个丫鬟无礼,故意让她们在外面等了半天,才去和陌玉说了。
谁想,陌玉听了之后毫不理会,边继续作画,边淡淡的道:“不见。”
四海愣了愣,以为他没听清楚,就又说了一遍。
陌玉蹩起了好看的眉毛道:“不见。四海去替为师送梦遥姑娘下山吧。”
四海想起那美人小姐身着轻衫,春寒料峭的样子,不忍道:“师父,这样不好吧?”
陌玉笔下不停,道:“要你去就去,不要多嘴多舌的。”
四海小心翼翼的看了陌玉一眼,道:“师父,要不就见一见吧,那个姐姐长的可漂亮了。”
陌玉停了笔,皱眉看着四海道:“她漂不漂亮与我何干,你送她下山后速速回来,莫要耽误了学画。”
四海没法了,只得应声出来。
那小姐依然端庄的站在原地,清瘦的身影弱不禁风。
四海上前,道:“师父正在作画没空见你们,我送你们下山吧!”
梦遥小姐闻言脸色一白,低头不语。
那丫鬟却气呼呼的推了四海一把,道:“胡说!定是你这小蹄子使的坏!不让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