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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换了身衣服，孟诗晨才觉得舒服点。
回到刚才的房间，宋玉已经风驰电挚的将里面清理干净了。但是那些人的尸体还堆在院子里，用一张床单盖着，就等岳毅他们打完之后过来处理。
又等了片刻，大门那里终于有动静了。
孟诗晨看着屋檐下摇个不停的铃铛，知道是他们回来了。她和宋玉直接提气跃到前院，打开门的时候却只有一身血雾的白浩然。
他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衣服像被无数刀片割过，破破烂烂的，还浑身血污，十分狼狈。比刚才杀人时被溅了一身血的宋玉还要难看不止一倍。
但是，那双好看的金色眸子里却闪着坚定的光。
他看着站在门口的孟诗晨，突然笑了。一直紧紧攥着的手缓缓松开，露出一枚染血的戒指，戒指啪嗒掉在地上，深深嵌进雪层里。（。）
第273章 或死，或生（）
“白玉玉！”孟诗晨知道身体里的是谁，直接喊出了黑猫的名字，她跨出去扶住他几乎要倒下的身子。白浩然就像一个破烂染血的布袋一样挂在她身上，顺便将她刚换的衣服也染得全是腥红。
宋玉上前捡了戒指，一掌将白浩然所过之处带有血迹的雪拍飞。随后，他过来同孟诗晨扶着白浩然往屋子里去。
大雪还在下，很快就掩了不少血迹。“他的伤势太重，就算亡灵附体也无法强行令身体活动自如。必须尽快疗伤。”宋玉把戒指交给孟诗晨，又赶紧将白浩然扶到火盆边，盘腿坐下就开始为其疗伤。
“不必了，这身上的伤势武功再高深的人也治不好。你先出去，我想和孟诗晨说几句话”白浩然阻止宋玉，笑得释然。
宋玉看着他挡住自己的那双全是见骨伤口的手，脸色在青白间变了变。突然，宋玉猛地瞪着孟诗晨：“这就是你纵容黑猫的结果，白白搭上一条性命吗！”
“宋玉。”孟诗晨没想到先前还杀人不眨眼，嘲笑她下手不果决的少年会有这样的反应，不由得呆了一下。
宋玉这是在为白浩然可惜？
“他不会死的我保证。”白玉玉一笑，俊脸皱成一团，“还有，那边的战况很激烈，你或许应该去帮忙。躲在程大人家的那个翠寒，实际上是被亡灵红蜘蛛附身的亡徒。本事不小。”
宋玉睨了他一眼：“离画的功夫比我厉害，又是契约灵。我就不去插一脚了，还是乖乖待在院子里，以防还有人来偷袭。”少年说罢，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
白玉玉缓缓转头，抹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有人来侵扰这个宅子？”
“是程大人派来的杀手，不过已经全部解决了。”孟诗晨叹息着，盘腿坐到他对面，“你为什么要拒绝疗伤？就算只有一点点机会，也要试一试啊。”
她撕下衣袂去擦他脸上的血污，孟诗晨知道，此时的白浩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能撑着走到这里，是因为体内有白玉玉这个亡灵在撑着。白玉玉原本可以不顾一切的直接过来，因为这身体不是它的，它自然感觉不到疼痛，可它还是选择了让身体适应的方式尽量减少伤害。
虽然，这具身体已经如同风中败絮。
“疗伤救不了白浩然，但是我可以。我能影响周围的事务，自然也能满满救他，我说过不会要他性命的。”白玉玉挤出一个明朗的笑来，“但是，他身体的损伤太严重。我可能会用尽全部的亡灵之力去修补。”
孟诗晨握紧戒指，拿着布片的那只手也顿了一下，她细细擦去白浩然嘴角新冒出来的血：“其实，你不必这样的。我和岳毅商量了另一个办法也可以拿到解药，你这是，何必呢？”
“因为，这是程家欠我和赵瑾的。我必须要亲手杀了程修齐！程家听从那个亡徒的话，对昭州百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面装作好官的样子，另一面却在为巫门做事。特别是程修齐，不杀他我无法安息，赵瑾也无法好好的活下去。”
白玉玉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戒指上：“这里面有尸毒的解药，是最好的那种。其他的解药，都只能暂缓尸毒发作，不能根治的。请你帮我，将解药给赵瑾服下。我虽然不知道她何时中的尸毒，但能救她我就会在所不惜。”
“孟诗晨，以前给你添了好多麻烦。对不起。”白玉玉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要把话说得跟遗言似的，那丧气做什么？”孟诗晨轻哼，鼻子却微酸，“我有随侯珠的残余灵力，你需不需要？”她拔出魂刃，冰蓝的刀刃上，刀尖一块如血腥红突然飞离。
房间里瞬间多了一只丹顶鹤，剩下的刀刃却全部都是晶莹的蓝色。虽然随侯珠已碎，但有些特质却被吸到刀身里面，让魂刃也有了随侯珠的特性，只是没有原来的随侯珠那么厉害。
白玉玉摇头：“我的力量很特别，用一点就少一点，不管是什么灵力都补不回来的。或许，这就是上天赐我身为亡灵却能影响周围事物的能力，而讨去的代价吧。上天是公平的。”
“可你刚才也说过，那只是有可能，不是绝对。”她不甘心的反驳，鼻子更酸了，这只黑猫总是这样，随便就能影响到周围。
白玉玉一怔，旋即点了点头，却仍然兀自说着：“孟诗晨，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好。”
————————
孟诗晨用内力将戒指震碎，从里面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她把药丸给赵瑾服下，然后坐在她的床边守着，直到女子的面色渐渐恢复正常的红润。
随后，她在园里建了一个小小的猫冢，从小溪中捡了一块黑色的光滑圆石刻了三个字：白玉玉。
黑猫终于还是没能留下最后一丝亡灵之力，它真的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影响着白浩然的身体，一点点修复了他残破不堪的皮肉筋骨，还有重伤的五脏六腑。
一个不可能活下来的人活下来了，另一个不可能“死”去的亡灵却决绝死去。
当天，谭九龄和离画带队攻打程府，程府中出现了一只被杀死的红蜘蛛。程大人和他身后的许多爪牙被抓，他的三儿子程修齐被亡徒刺穿胸膛，捏碎心脏而死。
尚君竹和岳毅这一队也抓获不少隐藏在各处的党羽，钟嵘因为又是一个涉及居英派的人，故而按照江湖规矩被谭九龄带回师门处置。
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不少程府和巫门有深层关系的线索和证据。圣上的讨伐令在事情完结之后才送达，那时岳毅已经和众手下压着犯人上汴梁请功。
他留给孟诗晨一封盖着自己大印的书信和欠条，说会在年前把钱给她送过来。新的州府也会在下月上任，昭州城一夜之间就变了天。
之后，白浩然醒过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问赵瑾怎么样了，有没有服下白玉玉借他的身体夺来的解药。
（。）
第274章 她幸福了，玉玉（）
“它或许是通过我脑袋里面的记忆知道了赵瑾身中尸毒的事，我从未想过要借助它的力量。翠寒那女人太危险，没想到它还是来了。”白浩然把自己收拾干净，又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但却没有金色的瞳子，也没有猫一样的灵动和逼迫人心的气魄。有白玉玉在的美少年如一把能劈开黑夜的利剑，没有白玉玉的美少年却似一株笔直清秀的银杏树。
孟诗晨很开心看到他关心赵瑾的样子，真诚，而又忐忑。她朝客房一指：“赵瑾就在里面，你去看看吧。”
雪还在下，孟诗晨撑着一把竹伞站在院子里看着猫冢发呆。这里是桂树的正下方，亭亭如华盖的金桂挡住厚重的白雪，墓冢上只铺了薄薄一层。
孟诗晨记得，这是她初次见到白玉玉的地方。一只灵动聪明的黑猫，却懒洋洋的趴在树上，时不时还搞点小破坏。
“如果我死了，请你帮他们两个牵个红线。白浩然会喜欢她的，我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你能帮帮我吗？”
那天，白玉玉托她帮的忙是想让赵瑾和白浩然在一起。那个时候，在白浩然身体里的白玉玉影响了他的表情，少年的脸红红的，脸上没有半点哀戚。
“我是很认真的。我知道自己这次肯定再也无法维持亡灵的样子，但是我不后悔。因为白浩然的命是我续的，自然就有我的一份。就好像从前，我一直在她身边”他傻笑着，好似刚从一个幸福的梦中醒过来。
孟诗晨怔怔的看着他，无法安慰也无法责备。鼻子的酸胀感越来越浓，终于在白玉玉彻底消失的瞬间，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他们不需要我牵红线了。”孟诗晨蹲下，她拂去石头上的积雪，“因为，你早就已经牵好了啊。”说罢，孟诗晨将手中的伞罩在猫冢上，自己则站在大雪中。
院门吱嘎打开，提着一堆菜的宋玉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傻啊！自己不撑伞，遮一堆石头做什么？”宋玉把自己的竹伞塞在她手中，兀自拎着菜回房做饭去了。孟诗晨看着少年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臭小子脾气越来越大了，是不是看尚君竹和离画都不在啊？那两个亡灵，一个躲在魂刃里“养神”另一个则直接躲进人鱼烛中的蜃海逍遥自在去了。
这次在年尾行动，还真是有些委屈两人。既然害怕过年的气息，就当是放他们长假了。
那顿饭之后，白浩然和赵瑾准备在腊月二十八那天成亲。赵瑾改名换姓，从孟诗晨的宅子里以她姐姐的名义嫁出去，而白浩然就在自己置下的那套宅子里娶她。
他对朝廷有功，一官半职肯定是会有的，就算没了程大人一党，白浩然依旧是白浩然。
赵瑾出嫁那天，孟诗晨和宋玉作为她的“娘家人”由孟诗晨帮她梳妆，额，虽然技术太差最后还是请隔壁大娘代替的。宋玉就以姐弟的关系将赵瑾背出房门，送进了轿中。
孟诗晨看着他们离开后，倒了杯酒在猫冢前面：“她幸福了，玉玉，你看见了吗？”
大雪开始融化，就连墙上缠绕的蔷薇都冒出了点点新芽。孟诗晨收拾好家里，又去白浩然那边吃了顿饭，她喝的醉醺醺的回来，宋玉皱着眉跟在她身后，听她唱各种古怪的歌。
路过程府大门的时候，她偏着脑袋看了一眼上面贴着的封条，又唱着歌歪歪倒倒的走了。
程大人一党忽然倾覆，让昭州城的百姓又有了饭后的谈姿。大家都在讨论那个在他家府上的红蜘蛛有多大，装成翠寒的时候又有多美，还有数月前那桩黄泉的事件也被牵出来说了一遍。
除夕的晚上，孟诗晨和宋玉挤在白浩然家一起过年。这对小夫妻不过两天的时间，就已经默契得形同一人。
孟诗晨给宋玉封了红包，里面是两块五两的金子：“这是姐姐给你的压岁钱，收好了。”
“”宋玉的脸猝不及防微红，收也不是、拒也不是。
随后，又有两个红包递过来：“这是我们夫妻为你们两个准备的。”赵瑾温软的笑着，莹白的手被红纸衬得更加漂亮。她旁边的白浩然也一派大人的样子笑着。
这下轮到孟诗晨囧了，他们二位能大到哪去啊！她把红包推回去：“你们给我们发什么红包啊？留着，新成家，以后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不行，这次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忙。我们怎么会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