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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花,开花时候香得人发醉,望不见边沿的鹅黄花瓣儿,好像鹅黄『色』的云彩似的堆着、积着,所以文人给这里起了个名儿,叫作‘茉云海’。”
“好名字。”百木英不禁点头称许,而后却问,“可茉花不都是白『色』的吗?为何此处的花『色』会是鹅黄?”
刘老爹摇着手,颇有些得意地说:“一般的茉花自然只是白『色』。这里的花,都是老主人沈傲独门栽培的,偏是暖暖的鹅黄『色』。这品种叫作‘鹅雪’。”
五个年轻人听了,默默然,一时都陷入对美景的遐想。
刘老爹却转而叹了口气:“沈老主人是栽培花木的高手,可惜有些玩过了火。本来守着这片花海,他入账不少,日子过得蛮好。可后来,据说他为了栽培一个新花种,耗掉了全副家私,这片茉云海也懒得打理,结果衰败得不成样子。再没有看花的客了,他也就破家败产,人也病死了,就埋在这屋后坡上,如今有两年啦。”
“唉……”静默须臾,阿蒙发出一声长叹,淡淡的愁绪挂在英武的浓眉上,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听到了吧,这个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离离推了推素星痕,“好好反省哦。”
“应该叫‘玩物丧志’吧。”百木英斜眼盯着白琬,这个臭少爷正借着灯光把玩一只袖珍的玛瑙如意。
离离张口想要争辩,却突然停顿,捂住自己一只眼睛。
“怎么了?”星痕和阿蒙同时关切地问了一句。
“我眼皮又跳了。”离离『揉』了『揉』眼睛,好像自言自语似的,“人家都说眼皮跳不是应着好事就是应着坏事,这不知是好是坏?”
星痕默然垂了眼帘,阿蒙却呆了一瞬,问道:“你们东陆有这个说法?”
“呵呵呵呵。”刘老爹看着他们,不禁眉开眼笑起来,“你们这些年轻娃子,真是逗趣儿啊。我像你们这么大时候,也是这么样打情骂俏的。”
“刘老爹您说什么啊!”年轻娃子们一起喊了起来。
第30章 茉云海(2)()
刘老爹笑得更开心了:“害羞什么,我山野老头儿说话粗直,可话不假啊。你看你们五个人儿,模样秉『性』都不错,正好配成三对儿。”
“……您,您算错数了,好像。”素星痕对与“计算”相关的事最不淡定。
“没错啊。一个男娃跟一个女娃是一对儿;再两个男娃加上一个女娃,又是两对儿。”
离离眼角一沉:“……这不是‘两对儿’,是‘一个惨剧’好吗?”
刘老爹连声大笑起来。“娃子们真是可爱,老头子好久没这么笑啦。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他站起来往后堂走去,“你们吃一顿,今晚就在这儿住下。明儿一早有往沁阳送柴的车子路过,你们搭上它就能赶路啦。”
五个人连忙道谢,而后静静地坐着,眼神交错间,有种前所未有的怪异。“呃,你眼皮还跳吗?”半晌,阿蒙把头转向离离,问了一句。
次日一早,驿道上果然来了一辆柴车,星痕向赶车的付了几个钱,带着伙伴们拜别刘老爹,继续上路。白琬貌似从没见过柴车这种东西,兴致盎然地往车上爬,看着他那价值千金的绫面雪鼠『毛』褂子被柴枝刮得银丝飞扬,其他四个人都默默不语,心中冰凉。
“茉云海”离沁阳城其实已经不远,车行虽慢,将近中午时也进了城门。
沁阳与淮安两城,一个坐落在西江源头,一个则在西江入海口上,虽是共饮一江水,但与海滨大城淮安的疏放气质不同,丘陵、梦沼所环抱的沁阳,有种独特的秀美与婉约。星痕等人穿过曲曲折折的街巷,来到城中心一座古老却恢宏的建筑门前。沁阳邸,这是宛州自治以来,沁阳城历代城主的居处。
“淮安第十三绣衣使素星痕,受十城商政使大人之命,有公务求见城主。”星痕向守门的卫士递交了一封公函,字句清晰地说道。
宛州十城实行商人自治,是整个东陆最特殊的地方,皇帝对这里只有名义的统辖,治权则掌握在商会手中。“十城商政使”江子美是宛州商会的最高领袖,但也无权干预各城内部事务;对于淮安城以外的事情,如有必要『插』手,他的处置方法通常是派函与当地的城主商议。
卫士扫视着面前的五个人,漠然言道:“公务往来,只允许一人入内接见。”
“哎呀,沁阳城好大的规矩。”离离歪着头,语带讥讽。
“新任的城主好静,这也是新规矩。”卫士丢下一句,转身将公函呈报进去。
“待会儿你一个人进去,让我们在这儿等着?这可无聊了。”离离不满地『荡』着两只胳膊。
“不如趁这段时候,咱们自己去逛逛?”百木英提议道。
“欸,我知道一个好去处!”白琬忽然两眼发亮,激动不已,“去青楼吧!”
“……什么?!”沉默一瞬,四个伙伴同时一声喝问。
“青楼啊,很好的地方啊!”白琬眉飞『色』舞,指着百木英和离离,“尤其你们两个该去看看!我觉得,普天下的女人都该送到青楼里去!”
一声惨叫,离离、百木英的两个巴掌同时重击上白琬的脸。
“你这浑蛋,发疯了吧!”离离尖声怒斥。
“无耻的纨绔,想必天天都去青楼吧!”百木英鄙视到极点。
白琬被打得头晕,捂着两颊,满是不解地嘟囔:“我……我从来没去过啊。家母临去前留下遗言,这世上有两个地方不准我去,一个是赌坊,一个便是青楼。淮安的赌坊和青楼都不肯让我进,说是家父打了招呼。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啊!”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白琬『揉』了『揉』脸,却又笑起来:“我见书上所写,青楼里都是些女子,每天弹琴啊、唱歌啊、跳舞啊、吃喝玩乐的。这青楼,就是女人的乐园啊!若是天下女人都去那里,岂不美哉!”
这一次,伙伴们沉默得更久。片刻后,百木英伸手拍在白琬肩上:“相信我,虽然这么说很让人生气——青楼其实是男人的乐园。”
“啊?是这样吗?”白琬眨巴着眼睛。
“嘁,你还不信?”离离抱起胳膊,冲着星痕、阿蒙使眼『色』,“你们两个谁去过,给他说说。”
阿蒙直直地看着离离:“我没去过,那不是好地方。”
离离盯着星痕,他无奈地转开头:“我也没去过。”
“啧啧,全宛州作风严谨的男人都在这儿了。”离离摇头叹息。
“若他们说出一句‘去过’,已经被你打得满头包了吧。”百木英浅笑着旁观。
离离一笑,忽然好似来了兴趣:“既然大家都没去过,那不如真的去花街逛逛,说不定很好玩哦!”
“见识一番倒也无妨。”百木英微微点头,紧跟着是白琬的欢呼。
“喂,你们……”素星痕想说什么,话语却淹没在那三个人热烈的讨论声中。他皱皱眉,严肃地背转过身,清了清嗓子。“沁阳不是淮安。此行的任务……麻烦,本不该让你们来,既已来了,万事当小心谨慎……”他说着,忽觉周围一静,回头看去,那三人竟已不见踪影,只剩下阿蒙老实地站在那里。
“他们去玩啦。”阿蒙憨厚地笑着,“我在这里等你。”
星痕欲言无语,正此时,沁阳邸的卫士走出来叫道:“第十三绣衣使素星痕,入见城主。”
无可奈何,星痕只得应了一声,摘下肩上装着小猫的背篓交在阿蒙手中,随同卫士向大门内走去。“阿蒙——,”走了两步,他转回头来,轻轻地叮嘱,“要小心。”
素星痕进入沁阳邸,被引至一处高楼上的厅堂独自等候。须臾步履轻响,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款款走出,在一层纱帷的后面落座,姿态雍容,然而纱影朦胧,却看不清她的面目。
想来,这便是半个月前新登位的城主、沁阳豪商苏细侯。星痕早闻其名,却不曾想到她是如此年轻的女子。
“绣衣使?”纱帏后面传出一句问询,声音清柔。
“是,拜见苏城主。”星痕对着纱帏行礼,礼貌地言道,“城主履新,可喜可贺。”
“客气了。”苏细侯淡淡答话,似有些冰冷,“大人到敝城有何公干,请速言。”
星痕躬身,笑了笑:“城主爽利。在下此行是奉十城商政使江大人之命,特来与城主商议禁绝黑拳擂台之事。”
苏细侯静默一瞬。“你说的是‘生死场’?”
星痕点了点头:“‘生死场’擂台,以人命赌搏,置拳手生死于不顾,未免过于残暴。如今宛州十城中九城皆已禁之,唯有沁阳尚准许其设擂。江大人因此欲与城主商议,以期早日在宛州彻底禁绝此种暴行。不知苏城主意下如何?”
“我不同意。”毫无迟疑,苏细侯断然拒绝。
星痕却是有些意外,闭着薄唇默了须臾,忍不住言道:“生死场之恶,有目共睹。苏城主初掌沁阳,也当有一番作为,造福本城,却为何如此冷淡,对此等罪恶的生意放任不管?”
“罪恶的生意?”苏细侯的语调略略提高,冷冷地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才是罪恶的生意,又知道我是什么人,就敢这般妄下论断?不妨告诉你,我已下令,自今日起,沁阳城禁绝青楼营业。这一点,你那宛州十城中的九城,哪一城能够做到?”
素星痕一怔,不禁举目望着城主。
纱帏后的倩影坚定地坐着,纹丝不移:“我苏细侯在位一日,沁阳就不准做践踏女子尊严的生意。”
良久的沉默,星痕微微垂首沉思。
“怎么,你也像其他男人一样,在嘲笑我吗?”苏细侯问。
星痕抬起头来,望着她。“不。在下肃然起敬。”
沁阳花街,青楼“忘忧馆”中。
离离与百木英目瞪口呆站在彩楹朱户的大厅里,看着眼前一大堆浓妆艳抹的姑娘,弹琴、唱歌、打牌、说笑,除了兴高采烈跟她们混在一处的白琬,整间楼子再没有一个男人。
“哈哈哈,我说得对吧!”白琬一边拨拉琵琶姑娘的琴弦,一边冲着离离、百木英叫道,“青楼就是女人专享的乐园啊,你们不如也……”
百木英举手打住了他的话头:“我知道你白痴,但若你再说出后面的话,我还是会揍你。”
几个姑娘凑到白琬身边,纤纤笋指牵着他雪鼠『毛』褂子上飘逸的绫罗断丝,“若是以往呀,你这样俊俏富贵的公子我们最喜欢啦。”“唉,可惜我们不做生意啦,听说苏城主厉害得紧,谁敢违她的令呢。”
“哼,哼!你们这帮懒骨头,乐得贪清闲!都没生意做了,还傻乐呢!”突然跑出来骂人的,是一个年岁在姑娘们两到三倍,浓妆程度却不相上下的『妇』人,推测是传说中的老鸨。“青楼停业,哼,古往今来没听说过!这姓苏的小……”她愤怨到一半又不敢说,自己翻了几下白眼,嘴一撇,“看她能撑几时!”
百木英和离离不禁互看了一眼:“停业了?!”
话音才落,却只见两个绫罗包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也不说话,噔噔噔地径直上楼,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绣房。楼下大厅里的姑娘们看了,纷纷扁着嘴,『露』出几分不屑与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