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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调略高,底下大小数百仙门的代表不知他为何突然起这么个话头,都静待下文。
有的还不失时机地吹捧几句:“哪里哪里,多亏万宗主不,现在应该叫万盟主了,万盟主高义,振臂而呼,才令我等甘心追随。”
万天齐一摆手,表示客套的话不必多说,又很快将话锋一转:“只可惜,万某才疏德微,邪修又来得太急,我们匆忙间想办法应对,并没有时间事先沟通,仍有些仙门尚在观望状态,对此次成立仙盟之事不置可否,万某一直以为是一大憾事。”
这是要趁机打击一下没参加的门派?底下诸人小心地猜测着风头。
虽然万天齐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混元宗、琼华岛、半个崇光阁登高而呼,众小门派哪怕心里有别的主意,明面上也肯定是要过来捧场的,敢光明正大不给面子的,也只有实力不容小觑的麒麟阁、天一门、天机阁等老牌门派了。
这时机不大对呀。有人疑惑地想,不论心里头打着什么小九九,仙盟明面上总是要以驱赶邪修为第一要务的吧?没道理一成立便先拔刀向其他仙门的。
那不是正好合了邪修的意么?
好在万天齐接下去的话解决了他们的疑惑:“万某日夜难安,直至今日,也没放弃让人去向未参加的门派游说,虽然收效甚微,也算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因着我再三叮嘱,有任何消息都要及时通报给我,底下人不懂事,方才便连麒麟阁的少主停歇在半空中许久之类的鸡毛蒜皮都要说一声,还要给诸位说声抱歉了。”
众人哦了一声,心道这还真就一点小事,想来万天齐要特地提高了音调说,不过是表达一下自己对置身之外仙门的不满罢了。
当即纷纷应和。
“原来如此。”
“这说起来,麒麟阁近来又是寻药又是出行的,可真忙得厉害。”
有那与混元宗走得近的,此时便露骨地冷笑了一声:“那可不?麒麟阁主事的大少主亲自进进出出,比谁都忙,只可惜呐人忙的可不是这中州生死存亡的大事。”
其他人交换一个眼神,喏喏地不敢多言。
因着修士能力的天差地别,仙门的等级严格来说比凡间还要森严多了。小门小派的,谁都得罪不起,不过是在乱世中求一点生存的空间罢了,本质上谁也不想得罪。
万天齐扫了一眼底下,将众人的那点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脸就渐渐沉了下来,口中哼了一声,却是呵斥自己的亲信:“混账东西,那谢远楼谢道友多年生死不知,现在好不容易露面,作为多年老友,秦少主多担待着些,也是应当的。”
说到谢远楼,中州大小仙门的感觉还是比较复杂的。
毕竟这是一个曾经誉满天下,后来谤满天下,现在扑朔迷离谁也说不准的人物。
他以前朋友是真的多,出事时也有很多人表示不敢相信,后来崇光阁追杀多年,叹息的痛骂的人也真不少。
这回他若是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时候现身,说当年的疑点,应当还会有很多人真正地去探究一下当年之事。只可惜,他是在邪修出现的当口回归的,就不得不让人多想几分了。哪怕真认为他也许是无辜的,也轻易不敢接近。
而现在,这边在说着“誓死杀灭邪修”的口号,另一边有堂堂麒麟阁少主围着个可疑人物团团转,也的确容易让人心生不满。
当即便有那急脾气的人道:“万宗主您也别怪这位兄弟,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更何况一阁的少主呵,少主,我呸!”
也有人打圆场:“算了算了,我等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家门派的一块招牌便够了,哪管得其他许多。”
万天齐微微扯了下嘴角,点头应是,将这事轻描淡写带了过去。眼看着底下,情绪倒是高昂和狂热了许多,眼底便不由地多了几分满意。
终于还是教他等到这一天了,什么大小仙门,中州不需要那么多大小仙门,修真界的资源那么紧张,急需更好的调配,有些资质平平的修士占据好资源太久了等到他将所有的邪修驱赶回南边的小角落,不,或许杀光他们更好,顺便就可以将千里瘴南边的地方也划归进来——蚊子再小也是肉,不嫌多的——而大小仙门又对他惟命是从,那时候,修真界的新格局就来临了。
天资不够的笨蛋就该踢回凡间,认那生老病死的命,剩下的人应该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做多少事,就领多少灵石,什么上了年纪的长老啊,刚入门不懂事的小孩通通都是借口,只要进了仙门,能走到哪一步才是真的。
绝对的实力,才可以为所欲为。
底下宾客的面容慢慢模糊起来,轻声的交谈交织成一片,如潮水般在万天齐的耳边越汇越响,发出浪涛拍岸的回声。有人在笑,笑容扭曲起来,渐渐变得狰狞,一如他心底蠢蠢欲动的兽。
万天齐晃晃脑袋,眼前清明了一瞬,为自己片刻的失神有些奇怪。最近自己似乎总容易走神,大概是太累了。
也可能是,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中州仙门终于要在战斗中彻底统一,太兴奋了。
万天齐想,自己是什么时候萌生这样的想法的呢?
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会儿,自己还年轻,意气风发地行走四方,身边还有一群无话不谈的朋友,没事高谈阔论,有事并肩而战,在猝不及防的邪修入侵中,他们把后背交给彼此,也从没带怕的。
但是后来,在那场血腥又艰难无比的战斗中,有人退缩了,有人倒下了,还有很多人根本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也缩着脑袋不敢有任何动作。大难当前,有人义无反顾,有人软了骨头。
万天齐永远都记得那会儿,自己和明庭等人一道杀入血阵,到处都是能够迷人心智的半植物妖,到处都是血雨腥风,最绝望时,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或者还是死了,甚至怀疑自己是坠入了永无出头之日的无间地狱,将要承受一遍又一遍的凌迟之苦。
那时候,援兵在哪里呢?为什么只有他们几个人?不是整个中州共同的事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几个人的肩膀,就足以扛起整片天了呢?
万天齐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胆小的人,但那一次,在那样刻骨的绝望中,他发现了自己心底深处的一点怕。
然后,为了掩盖这种怕,他把这一点心绪变成了怨,和恨。
当我们把事情归咎于别人的时候,总是可以格外理直气壮。
腥风四起,万天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丝丝缕缕地往自己皮肤里钻,又似乎只是错觉,真正觉醒的,是心底深处的一头猛兽。
轰然打碎的,是摇摇欲坠的,关着猛兽的栏杆。
若能活着回去,总有一天,我要让自己一声令下,便没有人敢有任何的迟疑。修真界所有人面对的困难,本该由所有人来面对
而现在,我马上要做到了。
万天齐身形微微一晃,很快被身边的人搀住:“盟主?”
万天齐一摆手:“我没事。”
“盟主多日筹备,为中州仙门之事殚精竭虑,想是消耗得太厉害了,还是下去休息休息吧。”有人劝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纷纷附和。
“无妨,这一点小事算什么,怎么可能累到”万天齐推说道,身体却诚实地表达了抗议,他在精神上畅快的同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倦意。
于是便改了口:“那我稍微失陪一会儿,就一会儿一会儿还有晚宴,诸位自便,自便。”
万天齐深吸一口气,走向混元宗的后院。
他的精神极为亢奋,身体便也跟着轻飘飘了起来,仿佛吃了极乐丹一般——不,比那还要舒畅。
那么多年,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万天齐想。
随之,他又想起了不识相的麒麟阁、天一门等仙门来。
“不识好歹!”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浑然忘了这些门派当初并不是排斥成立仙盟,而是对盟主的权力提出了异议,而且表示崇光阁的樊正清一脉需要避嫌,等当年明庭真人之事彻底水落石出了才能参与仙门公共大事。
“明庭带出来的弟子,怎么靠不住了?也就谢远楼那个白眼狼不可靠,偏生还被那些人护着。”万天齐愤怒地想,况且樊正清素来知晓分寸,这关头不重用,岂不让许多观望的小仙门寒心?
“盟主,你怎么了?”不知不觉中,身边只剩下了一个手下。他的声音和语气变得有点怪,轻柔如同耳语,贴着万天齐的耳朵就幽幽地飘进来了。
万天齐本来心思颇深,什么都不露声色,这会儿却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居心叵测,一个两个都居心叵测!当我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呢?!就指着我在前头冲锋陷阵,他们落在后头捡现成的便宜。最好的情况,便是我把邪修杀尽了,自己也力竭身亡了,什么麒麟阁、天一门,全都可以把三大仙门重新洗牌当人是傻子呢,呵!”
“不论如何,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反正有有人会让他们倒霉。”万天齐的五官痛苦地挤在了一起,一时间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会让他们倒霉呢?
明明自己带人去杀邪修了不是吗?还有谁能管这些自私自利的人呢?
“嘶”万天齐的表情越来越失控,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心底那么多笃定的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他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萌生了一些坚定无比的念头。可他,好像有些闹不清楚
一阵细细的乐声在耳边响起,莫天齐痛苦的表情放空了一下,挣扎了几次后,慢慢地又恢复了平静。
“哦,刚才想到哪儿了?对,秦曜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不知又带人去哪儿找灵植去了吧?无缘无故停下半天,难道是把谢远楼也带上了,八成又是那病秧子中途发病了,呵,这欺师灭祖的混账东西,怎么不早点死个干净呢不哦,对,他们很快就会死绝了。”万天齐低低道,脸上一片木然,只有眼底深处,偶尔还有微光闪动一下,又很快寂灭了。
四周无人之下就挺直了腰杆,面露轻蔑之色的“手下”随手将一片草叶弹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什么英雄盖世,什么仙界救星,一旦释放了内心最深处的恶,还不是这么不堪。
这些天生拥有无比丰富资源的修士,到底有什么资格禁止他们南修来中州,到底有什么资格嘲笑他们的不择手段?
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他们失败过一次,这一次,一定要赢。
万天齐依旧在叨叨絮絮,看着他的邪修越来越烦,深恨当初朱先生白白丢失了一支“魔灵”,听说南边又弄坏了一支,导致现在自己手边能有效控制这家伙的东西都没有,草叶吹出来的调子效果差太远了。
万天齐自己与自己较了半天劲,又脑补了无数居心不良的敌人,终于陷入了昏沉。恍恍惚惚中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把他推醒了:“盟主?盟主!”
他倏然睁开眼:“什么事?!”
手下神色诡异,缓缓地凑到了他的面前,用一种奇特的语调轻轻说:“底下人来报,南边接近千里瘴的地方,有大量邪修出没,还请盟主立刻带人帮忙解围。”
“邪修邪修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