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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潮倒是不甚在意,挥了挥手,让栾凌真不必勉强。
这少妇又絮絮叨叨地东拉西扯,许听潮不喜说话,只含糊回应,隐隐觉得这便宜姐姐似有什么事情不好开口。
“姐姐有甚难处,不妨直说。”
见这片刻,云头已进入大漠,入眼尽是漫漫黄沙,栾凌真本还吞吞吐吐,见得这般情形,只好咬牙道:“弟弟可知,姐姐对你这般亲近,其实是欠下了你莫大恩情!”
许听潮面露诧异,而后便想到与这便宜姐姐身那般似亲近,又似排斥的奇怪感觉,心念电转,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道:“姐姐何出此言?”
话已出口,栾凌真反倒镇定下来,伸指将额前碎发捋到耳后,柔声道:“其实当年弟弟你和阮清等同门来到玄冥古洞中解救姐姐,姐姐认出了你的身世,本待暗中照顾扶持,想不到弟弟却遇见血海老妖,得了天大机缘,数十年之后,就修成两道元神,其一为元神魂魄和浑身精血所化,其二便是这魅灵之躯了……”
许听潮听闻,心中已是掀起惊涛骇浪!
霎时间,脑中就转过许多念头,当年被天魔无荼侵入神魂之时的诸般异状,修成元神的霎那,无尽虚空之传来的强横意念,以及在藏镜阁中见到那狠心抛下襁褓的美丽女子……
“……姐姐之所以能提前修成这‘九子鬼母玄冥阴煞大蟹法’,便是因为闭关修行时,有一团先天元水之精从天而降,一身真气瞬间翻了数倍,短短数百年,就接连孕育出六妹、七妹、八妹和九妹。而那元水之精,和弟弟你身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
许听潮心头已是翻腾不休,脑中一直在闪现当年在藏镜阁三次照镜所见的影像!
一面目绝美的青裙女子凌空虚立,怀抱一五色襁褓,面露哀凄焦急,忽然抬手一掌,正正印在襁褓之!霎时间,襁褓中飞出白黑青红黄五色,各自认准一个方向激射,瞬息消失在天际!女子伤心欲绝,泪如泉涌,别开头去,猛将手中襁褓抛下!
高空之中,罡风烁烁,片刻就将襁褓吹得四散,露出个冰晶般透明的婴孩!婴孩双目紧闭,身隐隐有五色闪动,每被一道罡风吹中,身五色便黯淡一分,及至后来,径直被吹得形体溃散,只余一道黯淡不可见的五色彩光穿破诸般阻隔,飘到一矗立潋滟湖水中的城池空!
那城池,其实是座落在一铁锥般笔直刺入湖中的半岛之!城门正中,“锐金”两字银钩铁画,当真就如同金铁铸就一般!
一团朦胧五色光影由模糊到清晰,眨眼之间,已然形成个五彩人影,虚浮飘渺,根基浅薄。待得心念动时,镜中人影蓦然坍缩散去,凝成个拇指大的五彩圆果!
思及此处,许听潮仿佛又见到那果子通体五色霞光吞吐,似有奇妙馨香浮动,传入鼻中,令人熏熏欲睡。
第三次照镜,似是霎那间轮回千载,反倒与此事没多大干系。
许听潮从来不曾想过,今生还能重新寻到前世的东西!既然自己乃是一头五行魅灵,那么这便宜姐姐口中的先天元水之精,大约就是被那眉毛青裙女子从自己前世身打散出去的黑光!
但就算寻到了又如何?事已至此,总不可能让这便宜姐姐自废修为,将元水之精重新吐出?已经被炼化的东西,说不定还化作六妹七妹八妹九妹四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难道也要打杀了,还原成元水之精?
许听潮十分清楚,若这便宜姐姐所得,当真是从自己身分出的黑光,那么这元水之精,与补足自己根基,将有莫大效用!但要他出手对付四个怯生生的女娃娃,却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退一步说,就算请旁人做了,只怕心境也会就此落下破绽,将来修为若想再进,便十分困难,说不得还要时时防备,不使被心魔所趁!
似这般,直是得不偿失!
要怪就怪这便宜姐姐很会打算,老早就结下了诸般善缘,事到临头,竟然让自己进退两难!
许听潮终是明白,为何面对这便宜姐姐时,心中会生出那般既亲近又排斥的别扭,原来自身灵感早有暗示!
栾凌真见许听潮面色变幻不休,初时还提心吊胆,而后许听潮面色渐趋平静,身气息也平稳下来,波澜不惊,便知数十年谋算,终是成了。
许听潮心神近乎全然宁定,只看向这便宜姐姐的目光十分复杂。
栾凌真不好意思地笑笑:“弟弟莫要这般沮丧,姐姐得了那先天元水之精,却不曾尽数炼化了……”
“当真?!”
许听潮顿时喜出望外!
五一五 钧天上院草创立,小后生御极八方(二十四)
许听潮本已不存任何期望,哪知忽然间峰回路转,这便宜姐姐竟说先天元水之精竟然还剩下一些!
若将此物拿到手,好处不言而喻!
狂喜过后,许听潮忽然宁定,若方才自己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怕是这便宜姐姐宁愿拼个身死道消,也不会说出此话!换做旁人,定然早就将这般筹码拿出,换取活命的机会了。
女人心,海底针,果真难以捉摸……
栾凌真见许听潮这般表情,如何还猜不出他心中想法,不好意思地笑笑:“弟弟莫要见怪,姐姐这般做,也是打算找个值得依靠的奇男子……”
许听潮浑身不自在,沉声道:“姐姐切莫如此,从今而后,你我便是一家人。你这般说话,若被敖珊敖凤听了去,小弟就当真要呜呼哀哉了!”
栾凌真咯咯娇笑:“弟弟竟然这般面嫩,经不得调笑!也罢,快些随姐姐回去天尸门,那先天元水之精十分玄妙,不可随身携带,已被姐姐藏在一妥善之处。”
许听潮早就等这话!虽然不能立时得到手,多少有些遗憾,慌忙全力催动云头,往天尸门而去!
栾家兄妹早被两人对话惊得不轻,就是性子诙谐跳脱的五弟栾无殇,此刻也默然不语,只把一双漆黑的眸子来回转动。他四个哥哥,人人都板着一张脸,似是十分不悦。
栾凌真也不去管自家孩儿如何想法,直把一双柔媚的妙目在四个女儿和许听潮身徘徊。
六妹七妹八妹九妹倒是满面好奇地盯着这便宜叔父,许听潮却只觉头皮发麻,这便宜姐姐,目光恁地诡异……我跟你家女儿可没半分关系!
十余万里路程,顺便便至,许听潮停住云头,往下看去,只见漫漫黄沙之中,忽然腾起一团淡黑色的阴气,笼罩数百里方圆,该就是天尸门的护派大阵了。
想当年,自己还在其中大吃苦头,如今来看,这阵法更见玄妙,威能大增了数十倍不止!
天尸门有虚境坐镇,不似旁的门派,想要发展壮大,不知容易了多少。
正自思量,阴气忽然翻腾,一群面色木讷、浑身阴气森森的元神修士出来相迎,见到栾凌真,凌空就拜。
这等事情,自有栾凌真应付,许听潮随意看去,只觉为首一个老者十分面善,微微思索,方才认了出来。
原来这人正是当年厉魂谷叛出厉魂谷,拜入天尸门的步擎苍!
此老炼得血焰钵,落魂砂,诛魂幡三件宝物,善能驱役鬼物,当年许听潮,便是被他唤来两头天鬼,追得远遁数万里,最终落入天尸门护派鬼雾中!
“老熟人”见面,许听潮似笑非笑,步擎苍却躲躲闪闪,不敢正眼来看。尽管他此刻已修成元神,身兼太阴屠神策和冥河天尸大蟹法两门顶尖功法,但面对许听潮这等虚境“老怪”,还是远远不够看!
这老儿心中忐忑,许听潮却心急那先天元水之精,根本不愿理会他,就算栾凌真将诸位门人引见,也只是草草点头了事。
栾凌真知晓许听潮心中所想,遣散众人,便领了他进入门中。
这大阵中心处,依旧还是那汩汩冒出阴气的渊深峡谷,与百多年前不同的是,峡谷两侧,以及谷中两壁,都建有不少样式各异的洞府楼阁,时不时还能见到修士进出,多了几分生气。
一路前行,遇的天尸门人尽皆躬身行礼,栾凌真母子母女笑着回应,许听潮心不在焉,尽管知晓这天尸门今后将是自己一大臂助,也不愿耐着性子应酬。
好在栾凌真遁速不慢,只片刻,就来到峡谷极深处,那玄冥古洞的入口前。
依旧是阴风烈烈吹拂,栾凌真不忙着进洞,指着下方道:“弟弟请看,那东西就在这阴风风眼之下。从此前往,麻烦颇多,这古洞之中有一条捷径,大约小半个时辰便能到达。”
说完,不做半分停留,径直遁入一旁那古洞之中。许听潮急急跟。
有道是近乡情更怯,想到就要见着先天元水之精,许听潮心中反倒生出许多急躁来,一路穿过的殿堂,他都不曾稍作留意,也不知和当年相比,就竟有多少变化。
几人终是来到一符文密布、恶鬼衔环的大门之前,栾凌真施展法诀,足足半柱香功夫,才将之打开。
许听潮顿时感应到一股亲切的气息正蠢蠢欲动,要往这边飞来,却又被什么东西阻住!当下也顾不得栾凌真等人,径直架了遁光,闯入大门之中!
瞬息功夫,便到了地头,只见一座数丈大的八角灵池之中黑水荡漾,内中一朵黑莲婷婷而立,黑色光华闪烁,莲瓣之,生出道道虚影,往内合拢,就好似绽放的过程反过来一般,要将莲蓬十余粒剧烈跳动的莲子镇压!池边一男一女两个元神修士,正满头大汗地掐动法诀,往那黑莲打去!
许听潮眼中再无旁物,视线尽都集中在那莲蓬之!那剧烈跳动的十余粒黑点,哪是什么莲子,分明就是一粒粒凝成珠状的黝黑液滴!那般亲切急迫,正是从这些液珠中传来!
这小子欣喜若狂,把手一招,十余液滴便轻易冲破了禁制,落到他手中,凝为一体,滴溜溜转动不休!这先天元水之精,似乎已生成了灵性,正以这般方式表示亲昵眷恋!
池边男女修士被这般折腾,齐齐面色煞白,受了些伤势,正要动手擒下贼人,栾凌真已带了九个孩儿赶来,摇手止住。
两人慌忙前,口称“师傅”。
原来这两个,正是当年栾凌真在鬼车界收下的徒儿伊莼鲈和范青梅!
他们能被安排到此地守护先天元水之精,足见很受信重。
此刻,两人也看清了许听潮的面目,诸般疑惑纷纷分涌心头。栾凌真轻叹一声,便说起来龙去脉……
许听潮早已神游物外,怔怔看着手中旋转不休的元水之精,任其丝丝缕缕地渗入体内。
他能清晰感觉到这灵液中蕴含的种种情绪,除亲昵、眷恋之外,尚有担忧、欢喜、爱怜、愧疚、庆幸……
各种情绪交互冲刷,许听潮心防竟毫无抵御之能,瞬息间就已沦陷……
五一六 钧天上院草创立,小后生御极八方(二十五)
许听潮悲喜交加,索性他已是魅灵之躯,好似一团飘飘荡荡的人形光影气雾,全然不虞流出泪水来,否则这回定要被人瞧了去。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还是不愿在旁人面前如此失态。
这般多的情绪混杂在元水之精中涌入体内,袭心头,许听潮却保持了十分清醒。
元水之精中似乎还携带了些讯息,奈何断断续续,又模糊不堪,根本无法辨认,所以直到现在,许听潮也不能肯定在藏玄镜中所见那青裙女子与他的真正关系。早在藏镜阁中,他就曾猜测很可能是前世之母,但毕竟无法证实,此刻又被勾起这般思绪,心中不复平静……至不济,也该是关系十分亲近之人……
许听潮怔怔良久,待得清醒过来,已是数个时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