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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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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堵到最后还是由史家仗着本地家族人多势众终于将马家给挤走,第一个登入王家大门,搬下一箱箱珍稀贡品,满意地在空荡荡的红贴抬头写下自己的名字。

    甄文君推着四轮车和卫庭煦等人一块儿进门时,府内已经被挤满,其热闹程度堪比贵族婚宴。甄文君差点笑出声来,本来一趟秘密之行竟沦落到门庭若市的地步,想必之前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卫庭煦都没料到。

    一位白面儒生模样的男子走上前来恭敬地对着卫庭煦行礼:“女郎,长公主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嗯。”卫庭煦应了一声,那人看向面生的甄文君,有几分警惕之意。

    卫庭煦解释道:“小花毒素未去,今日不宜露面。她叫文君,是我的心膂。”

    卫庭煦如此说,那人便不再多问,带着她们穿过前厅上了一道长长的石坡,一间空中楼阁呈现眼前。楼阁之外有诸多士兵把手,想必长公主正在其中。

    “灵璧,你在外面候着。”卫庭煦道。

    “是,女郎。”灵璧乖乖应承。

    甄文君没想到卫庭煦竟将灵璧留在了外面而带自己进去。

    厚重的门被儒生推开,她们还没进屋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便传了出来:“庭煦!你快来看看李举这废物又做了什么荒唐事,看看他究竟要将我大聿威仪置于何地才肯罢休!”

    两扇门一开,甄文君见屋内站了两排身穿玄色软甲手握长刀的护卫,这般闷热的天气里他们全都一丝不苟起戴着厚重的头盔。这一身的软甲散发着奇异的光泽,看上去坚韧又轻便,甄文君眼睛被晃了一晃后,发现软甲当胸有一枚银制虎头标识,立即明白这些护卫并非普通护卫,而是天子的禁军,虎贲军!

    她阿母在她小时候不厌其烦地考校她各个不同图形不同材质悬挂位置不同所代表的各种身份,即便她脑子好使记忆惊人也因为数量庞大相差无几而经常认错,被阿母打过好几次手心。阿母当时一直强调识人认物是行走于天下的基石,再复杂繁琐都要牢牢刻在心里,对她今后大有裨益。当时她还腹诽过不少次,如今看来确实无比实用。

    虎贲军乃是专门守卫禁苑和天子的军队,不受天子之外任何人号令,如今却护在长公主身边,长公主取代天子之势可见一斑。

    方才大骂天子为“废物”之人便是长公主李延意,于礼节而言甄文君不能直视她,进屋后便伏在卫庭煦的四轮车边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李延意并没理会她,似乎根本不在意她是谁,将手中的羽檄凭空丢了过来,正好丢在卫庭煦的腿上:“你看!看完保证你发笑!”

    屋门被关起,甄文君眼前是白玉色的地面,她听见卫庭煦将羽檄打开一一看过之后果然忍不住轻轻一笑。

    李延意指着卫庭煦:“这真是我活这么大见过最令人作呕之事!三个月之前我辛苦筹措五十万车粮草随十万大军压上北方前线。刚刚打了几场胜战,眼看渠桦、鸣沙、新域三郡就要被收回,李举竟急匆匆地认了个干女儿,以公主的身份送了过去!你猜他想要做什么?他想要和冲晋首领和亲!真是滑天下之稽!我们与四大胡族血战多年,大聿尚且捉襟见肘何况那些看天吃饭的马上游民?如今胜算已在我大聿手中,他李举竟还要卑躬屈膝伏低做小?冲晋本就是四大胡族之首,如此一来他们可不得更加看轻我大聿?我大聿战死沙场的将士们亡魂又该如何告慰?可真气死我了!”

    李延意说话又急又快又大声,几乎要冲破这墙这屋顶飞出去。

    “殿下息怒,此事易解,咱们到内室商议。”卫庭煦将羽檄握在手里品和地劝她,李延意“嗯”了一声走下木台,这才看见她身旁还趴着的甄文君。

    卫庭煦道:“这就是文君妹妹。”

    “喔,你就是子卓的救命恩人。”李延意边走边说,“起来起来,一起进来。”

    “谢殿下!”甄文君抬头之时正好看见李延意挽袖子时微侧过的脸,她眉头轻锁略有烦躁之态,眉心有颗明显红痣,瑶鼻秀挺柳眉入鬓,穿着一身轻便窄袖男装,长发束成一团罩在脑后。她穿着十分随意,并不像是要乔装男性,而是为了方便行动才这样打扮。

    甄文君看她这发型似乎有些眼熟,刚想到那日谢氏阿歆也是这样盘头时,李延意腰间一个晃动的事物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个金纹锦囊,上面有个小巧的海棠花图案。

    若是旁人别说是洞察玄机,就连看都未必能看见一晃而过的海棠花。但是甄文君不同,她不仅看见了,还想起三日之前她曾见过一模一样的图案绣在另一人的锦囊之上。

第61章 神初九年() 
,为您提供精彩阅读王家三进的院子还有两大花园和各个会客厅;即便涌入者无数;找一处人少的地方还是有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此时甄文君和谢随山所在的马厩就十分清净;除了安静吃草的马外没有他人。

    谢随山一来就伸手要将甄文君的面纱扯掉;甄文君身子往后一晃躲开了他的动作。谢随山冷笑着,索性将双手背到身后:

    “阿父说孙明义余党向谢家复仇的时候;你和骁氏倒霉,正好在阿熏的马车之上所以死了。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两个逃跑的家奴在逃走的路上死于非命;这是老天开眼的好事。当初我为了追你们坠马受伤;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反正闲来无事我便弄了个四轮车在家里闲逛。有天晚上我睡不着到院子里赏月之时,见父亲书房还亮着灯;隐约有些说话的声音。我便悄悄过去听了几句,你猜我听到了什么?就是这么巧,我听见了你的名字。原来你没有死;你还去当了细作!”

    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谢随山只是眼尖认出了她,只当她没死;依旧是谢家逃奴。没想到谢随山眼睛的确不尖,能一眼认出来只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真相。

    “我让几个小奴去找你们的尸体;搜遍了所有道路都没能找到,我就知道我没听错;你和骁氏居然假死;撕掉了身份去那个姓卫的妖女身边潜伏;就为了能够在我父亲面前邀功,能写进谢家族谱。怎么一开始我没看出来你们竟是这种深藏心机之人?”

    面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甄文君将它取下,慢慢地折好握在手中。

    “我是谢太行派来的细作不假,那你是否知道这件事背后谋划之人是谁?”甄文君扬起下巴,用眼角扫过谢随山的油头粉面,眼神一锐,压低了声音道,“是洞春谢扶宸!是当今天子!若是因为你泄露了我的身份让全盘计划化为泡影,可知该当何罪?!即便赔上你们绥川谢家全家的性命恐怕也嫌不够!”

    “别扯这些慌了!”谢随山叫道,“天子是何等身份,手中有多少大将不用,偏偏会用你这贱奴?!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用了你,你如今在做什么?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站在姓卫的妖女身边多时,对她端茶递水嘘寒问暖。如果你真想杀她的话为何不动手?你早已背盟败约,还当我不知么!”

    谢随山这番话暴露了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并不知道如今她已经和谢扶宸合作,从刺杀卫庭煦改为待在她身边探查情报。就算没有谢扶宸,甄文君也不会杀卫庭煦,卫庭煦是她反制谢家的重要砝码,只是没想到谢随山早就在暗处观察她了。

    甄文君没再说话,谢随山看她心虚的模样明白自己想对了,指着她道:“自作聪明的贱奴,以为你能逃过我的眼睛吗?看来今日来此处是来对了。我就说为何阿母会突然要合离,要不是我多了一层心思混进王家来瞧个仔细,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是你在从中作梗。从攀上了姓卫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想好要报复我们谢家了吧!当年要不是我阿父见骁氏可怜心存善意将她接济到府中,她就没机会勾引我阿父,生下你这个孽种!没想到你们不知恩图报居然为了讨好卫家吃里扒外!”

    甄文君依旧没说话,就看着他。

    谢随山喷出这番话后心中大快,一扫数月的阴霾。

    自从大量及锡流民涌入绥川之后,他阿父成天在想对策,无论如何收编都会有更多的流民进入,没有充足的兵力根本没法控制局面。朝廷这时应该及时派下人手镇乱,但谢卫两党都想要自己的人来绥川立功,结果旗鼓相当争执颇久也没个结果,最后谢家实在坚持不住,只好举家离开歧县。

    开始谢太行想的是去投奔洞春嫡系,谢随山也盼望着能早日见到嫡系宗族,能让他们为自己举荐一番,为他入仕之途铺路。

    没想到还没到洞春,谢扶宸便和谋士晏业一块儿找上门来,将他们一大家子人拦在洞春边境。谢随山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谢扶宸震怒,将谢太行骂了个狗血喷头,似乎向他要走了一个什么人之后便走了,甚至阻止他们进入洞春境内。

    被骂之后谢太行就病了,连云孟先生都被谢扶宸征走,他心灰意冷无处可去,还是妻子姚氏最后拿了主意——回我南崖姚家。

    试想,灰溜溜地跟着妻子到娘家避风头的谢太行是何等心情?姚唯本就不喜欢他,姚家一家都看不起这个小小的西北太守,如今谢太行丢下绥川跑到南崖投奔,在姚家根本抬不起头来。谢随山也不知道他是真病了还是装病,到姚家之后谢太行就一直待在屋子里完全不出门,根本不见姚家人。

    昨日他阿母突然拿了合离书给他,要与他合离,谢随山求了阿母半天阿母看都不看他。长公主一事她早有耳闻,肯定是因为此人才闹得他家破!谢随山找到一直巴结他花他银子的梁家公子,梁家有请帖,能带他去宴会。他倒是要看看这个祸国妖女的真面目!更重要的是,他需为阿父也是为他自己立一大功。此次长公主来南崖收粮,接受各方觐见,摆明了是把自个儿当天子了!将她谋反的罪证呈给天子,助天子除掉这枚眼中钉,天子肯定会大大嘉赏他。到时候姚家也会回心转意。

    刚进王家大门时谢随山傻眼,竟有这么多虎贲军守卫,那长公主又极其狡猾地躲在高台之上,连接近都十分困难,更不要说是行刺。

    没想到,老天如此眷恋他,竟在此处遇见了阿来!

    “给你两条路。”谢随山道,“一么,就是杀了长公主和姓卫的,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另一条路便是我把你是谢家派去的细作一事告诉姓卫的,让你死在她手里。今日必定会有人死,你选择吧。”

    甄文君胸口微微一起伏,“嗯”了一声道:“你说得对。”

    她声音太小,谢随山没听清,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你说什么?”

    甄文君手臂一抖,从他的喉咙口抹过,这一下极为迅猛,完全出乎谢随山所料。谢随山只觉得喉口一凉,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口。

    “今日必定会有人死。”甄文君指缝中夹着的是沾血的金蝉刀,“那个人,是你。”

    血不注地往外喷,谢随山迅速苍白的脸上全是惊诧不已之色。他浑身发抖,双手交叠地用力摁在伤口上,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无法阻止鲜血的奔涌。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的掌下、指缝里流出来,将他半边衣衫全部淋成了血红色。他想开口喊叫,用尽全力只能发出风吹过山谷的呼呼声。倒在地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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