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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白央从电梯一出来,手腕便被人一拽,她糊里糊涂的被聂岑拉着冲出大厦,一路奔向停车场!
上了车,两人都气喘吁吁,好半天缓不过来!
聂岑拿出他的随行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白央,“喝点儿水,润润喉咙,我叫两份快餐外卖先填填肚子吧。”
白央茫然的接过水杯,眼睑依然润湿,脸上残留着泪痕,她低头喝了几口,还给聂岑,哑着音道,“求求你,别再逼我了好么?”
“好,我不逼你,你别再跑了。”聂岑闭了闭眼,无力的扯唇,“别的我不问了,我只问你,你现在是单身,还是已婚?”
白央低头沉默,无法言说的痛苦,撕扯着她的神经,她真的想要疯掉,想要不顾一切,但是
舒夏警醒了她!
当年,她活着下了手术台,睁开眼后,舒夏说,将来在她痊愈后,若不遵守合约,舒夏便和聂岑断绝母子关系,永远不再往来!
所以,她能做破坏他们母子感情的罪人么?爱情和亲情,缺一不可,她不想看到聂岑为她与亲生母亲反目成仇,她已经失去了父亲,绝不能害他失去母亲
见状,聂岑小心翼翼的问,“单身?”
“不是。”白央心口一紧,她狠了狠心,摇头否决。
聂岑脸色一僵,沉静片刻,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凉薄轻笑,“呵,那你丈夫呢?他在哪里?”
“在在老家。”白央咬唇,根本不敢对上聂岑的眼睛,她始终垂着脑袋,尽管心脏已破开无数血洞,表面依然强装镇定。
聂岑别过脸,整个人趴在了方向盘上,很久后,方才听到他低声说,“白央,你就当我今天是疯了吧”
他是疯了,才会不留余地的吻她,让她知道,他对她是有多么的渴望;他又是疯了,才会幻想着,他们可以重新来过;他以为,她有苦衷,只要她说出来,他们就可以回到从前,或者她一个字也不说,心里有他便好,但结果是,她已婚
他的嗓音,明显带着哽咽,听得白央心如刀绞,她情绪无法抑制的猛然抱住他,“我也疯了聂岑,我比你更想发疯”
聂岑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动,他就那样埋头趴着,静静地,像只受伤的刺猬,不愿让人看到他的伤口,躲起来自我疗伤。
这个下午,他们哪儿也没去,一直呆在车里,彼此沉默以对。
聂岑抽了很多烟,以前从不抽烟的他,不知何时,也学会了用尼古丁的味道麻痹自己。
快餐送来,他一口没吃,白央血糖偏低,不得不吃以维持体力。
腕上的表,时针指向了四,聂岑终于开口,低哑着音,“你住在哪里,我送你。”
白央报了地址,系上安全带,肿着两只核桃眼,有气无力。
不久后,车子停在她租住的小区楼下,聂岑打量四周环境,默了一瞬,轻声问,“你真欠了房费么?”
“哦。”白央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随口敷衍。
谁知,聂岑竟接着道,“欠多少?”
“嗯?”白央茫然,她涣散的瞳孔,望着他慢慢聚起了光,“你要干什么?”
聂岑长指轻击着方向盘,淡漠疏离的语气,“我借给你,还不还随你。无论我们结局如何,总归胜过陌生人。”
闻言,白央苦笑,“谢谢,但是不用了,我发了工资就可以还钱给房东,还能撑一阵子。”
聂岑倏然扭头,盯着她的眸子里盛满讽刺,“当初是谁说,人往高处走,嫁了一个比我有钱的男人,可以不用工作,闲在家里当阔太太,有享不尽的富贵?”
“呵呵,世事难料,后来破产了呗。”白央笑得很不走心,她揉了揉发疼的脑袋,云淡风轻的说,“采访还没弄呢,要不你到我家坐坐,我做饭给你吃,顺便把采访搞完?”
第125章 017:六年,半个轮回的等待(17)()
折腾了一天,聂岑感到筋疲力尽,但白央的正事还没有着落,想了想,他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取消了晚餐的饭局,并交待安利,今天的行程安排全部延后。
听他打电话,白央感动又内疚,她讨好的说,“你放心,我做菜水平很不错的,噢对,我早上买了一只鸡,炖鸡给你吃,好不好?”
聂岑瞟了她一眼,冷冷淡淡的不为所动。白央尴尬,灰溜溜的下车,再没敢多嘴。
这里大概是静安区年代最早的居民楼了,没有电梯,需要步行爬楼梯。白央家在六楼,她走习惯了,不觉得累,但生怕聂岑没有吃饭身体虚弱撑不住,她便自然的朝他伸出手,“我拉你走。”
“不需要。”聂岑拒绝,并语气严肃道,“你是有夫之妇,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白央一僵,窘迫的缓缓收回手,她艰难的扯动嘴角,低声应,“噢,知道了。”
一路再无交流,终于爬上六楼,白央拿出钥匙打开防盗铁门,但她不敢贸然请聂岑进去,“你先在外面等我。”
“嗯?”
“一分钟,很快!”
聂岑莫名其妙的被关在了门外,他眉峰拧成川字,暗自猜测白央可能没有做清洁,家里卫生脏乱像猪窝,所以赶着去收拾了。
殊不知,白央挨个敲遍邻居的房门,她需要确定邻居们在不在家,如果有在家的人,希望邻居尽量呆在房间不要出来,以免撞见聂岑,造成麻烦。
幸好,五个邻居都是上班族,这个时间都没有下班,没有一个人在家!
白央松了口气,方才欢喜的打开大门,邀请聂岑入内。
但是聂岑一脚跨入,身形便是一顿,他狐疑的瞅了眼白央,“确定这是你家?”
整个房间的格局,根本不像是常见的一室一厅,或者两室一厅的单人公寓,一眼扫视过去,没有客厅,只有厨房和卫生间,以及很多的卧室,而环境特别糟糕,破败凌乱,旮旯犄角里堆放着很多杂物。
“是啊,只不过”白央关上门,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不是我一个人的家。”
聂岑蹙眉,“你家人也在?”
“噢,不是,我妈在老家,白濮在厦门大学念研究生,我是和别人合租的房子。”白央说着,径直走到她的房间门口,唇角含笑道,“这间是我的。”
聂岑神色异样,他走过来,打量一圈,眉间依然褶痕深重,“你跟谁合租?同事?男人还是女人?”
“哎呀,你不懂合租房的概念啦,不是我同事,我以前也不认识,是通过中介租的房子,都是在上海打拼的单身姑娘,加上我一共六个人,每人有一间独立的卧室,然后厨房和卫生间、洗澡间是公用的,不过偶尔她们会带男朋友来家里过夜。”
聂岑惊诧,“有男人出入过夜?”
“呃,你放心,没有不安全,她们的男朋友品行都还不错,就算有哪个心术不正,我也不怕啊,凭我的身手放倒一两个男人没问题的。”白央连忙安抚他,因为在一起过,太过了解,所以她知道他的担心。
心思轻易便被说中,聂岑神色有些许的窘迫,他别过脸,闷声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真有不放心,也该是你老公。”
白央无声苦笑,她打开房间,转移话题,“你看我的小屋还不错吧?很温馨噢。”
巴掌大的小家,十余平米的空间,所有陈设一览无遗,除了整洁以外,就只剩下了穷,穷到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这是聂岑进门后的最直观的感受!
“聂岑,那个咳,没有沙发,你直接坐床上吧,我倒杯白开水给你。”白央瞥见聂岑沉重的脸色,以及深邃眸底隐隐燃起的怒意,她不由惊惧的咽了咽唾沫,赔着笑脸道。
“仅仅是没有沙发么?白央,这些年你究竟在干什么?”聂岑冷声质问,无法克制的痛心,令他脾气变得狂躁不堪,“生活水平糟糕到这个地步,你嫁的男人是窝囊废么?”
原本他不想再过问与他无关的事情,她是别人的妻子,无论富贵与贫穷,他都没有资格置喙。但是,当他亲眼所见这一切,刻进骨血里的心疼,便再也难忍的爆发。
白央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想说点儿什么缓解他的生气,又似乎说什么都是鸡肋,于事无补。
前三年她与病魔争朝夕,母亲和弟弟久侍病床前,断了经济来源,掏空了家里所有钱,白濮复读一年考上大学,凑不出学费,白母年年从亲戚手里借钱,欠下一堆债;后三年,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工作了,所赚工资每月偿还借款、供白濮读书、贴补母亲家用,而她的身体,就是个烧钱的皮囊,医药费由舒夏支援,但长期的营养食补也是个不见底的窟窿,尽管一省再省,也时常陷入拮据,偶尔逼急了,还要向罗小晶伸手求助。
所以这六年,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如此糟糕,但她并不觉得苦,生命能够得已延续,再大的苦都已不算苦,只要活着,总会苦尽甘来。
但是,聂岑现在很生气,她可以感觉得出,他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无力与悲怒。
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在一起时,他总舍得给予她最好的生活,哪怕如今缘尽情灭,他待她依然真心无悔。
“孩子呢?你有孩子么?”两人僵立对峙许久,聂岑问出另一个问题,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苍白的脸,双拳握得很紧。
白央摇头,低不可闻的说,“没有孩子。聂岑,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我不争气,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命运如此安排,我相信生活会好起来的。”
聂岑侧眸,望着墙上斑驳的好似人生跌宕的白色墙皮,他音色幽幽,“你们两地分居多久了?”
“三,三年了吧,我假期回家会见面。”白央一怔,说起谎话来感觉心惊肉跳。
聂岑沉默,他从口袋里翻出烟盒,点燃一支烟用力吸了几口,烟雾笼罩着他的眉眼,显出几分孤冷与凉薄。
白央垂落的眼睑,染上氤氳的雾气,她双手揉搓了几下脸颊,打起精神,走到橱柜前,拿出她的玻璃水杯。
烧水壶几分钟便停止了“滋滋”声,她晾了半杯温开水,放在床头前的吃饭小桌上,然后拉聂岑在床边坐下,她调整好情绪,微笑着说,“别生气了好嘛?用我的杯子喝水不介意吧?家里很少有人来,没有备用的一次性水杯了。”
聂岑不说话,一惯的生气后傲娇不理人的模样,白央弯唇,笑嘻嘻的端起水杯,送到他嘴边,戏谑道,“学弟,难道还要学姐亲自喂你喝水么?”
“白央,我很讨厌你!”聂岑喉结滚动,他说完夺过水杯,狠狠地喝了几大口。
“呵呵。”白央无奈的笑了,她没再说什么,系上围裙,洗手做饭。
炖鸡需要时间,聂岑饿一天了,白央打算先简单的做一碗老家的西红柿鸡蛋疙瘩绊汤,聂岑曾经吃过,而且很喜欢吃,所以她没有询问他的意见,自作主张的忙碌起来。
十分钟后,热气腾腾的陕北绊汤端到了聂岑面前,白央把勺子塞他手里,满眼温柔,“先填填肚子,小心烫。”
望着这碗熟悉的汤饭,聂岑竟是怔了好一会儿,不曾遗忘的记忆,哪怕是小小的一碗农家疙瘩绊汤,只要是与白央有关的,总是历久弥新。
“咕咕!”
“咕咕咕!”
柜角搁着一个鸡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