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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进入大楼之前,汇银那位安排他们上楼的人; 方才在西门停车场笑吟吟地宛转要求他把配枪留在车里。
他与保镖所有人佩戴的枪械,此刻都不在他们身上!
“这是你安排的; ”闵昱咬着牙; 眼神射|出戾气; 他刻意使重了语气; 尾音几乎不受控制一般沉重的如有实质。
“——严阁; 你究竟想做什么?”
严阁没说话; 轻轻扬了一下手示意他的人进屋; 把门带好。
闵昱骤而猛地注目; 眼光无比警惕地钉在了无招自来的这群不速之客上; 他敏锐的视觉很快就钉住了重点; 那是来者腰间赫然别着的□□!
闵昱立时作出判断; 当即横臂一挡,阻止了几个保镖跻身而上,护住自己意欲向外突围的一连串动作。
“下去。”他断然命令。
保镖一时间不明他意,脸上挂着冷汗略微扭头,再次向他请求确认着什么。
“下去!”闵昱这一次说得无比坚决。
人墙逐渐退了下去,闵昱脸色极差,目光牢牢地注视着不远处那个绝不算陌生的身影。
他此时尚且摸不清严阁到底想干什么,可就目前的事态而言,他们脚踩的是汇银的地界,方圆之内没有预先准备下可以调动的人马,对方持枪执锐来者不善,马上与他们硬碰硬只会落得个以卵击石的下场。
闵昱凝神屏息,左手拿着那一整份遗嘱慢慢地垂了下去。
“你把我骗到这,整了这么一出,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脚下接连向前踱了好几步,视线死死地盯住严阁双眼。“你想做什么,现在能否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严阁站在他正对面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竟有些愣出神了,忽而他听到闵昱对他的质问,随即抬起头来与闵昱对视了几秒。
“我想,”严阁轻轻地笑了起来,旋即收整思路,平淡无常地对闵昱说。“我想让你把那份遗嘱全部交给我,我想得到那份遗产。”
闵昱当时左臂一僵,指端的文书倏刷一声强烈发出抖动!
严阁闭了闭眼,好像带着一丝刻意视而不见的意味,将闵昱的错愕与惊惶尽数避开在了自己眼中。
“你说你要什么?”闵昱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所听到的那句话,他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对他说出那句话的人,居然会是严阁?!
严阁蓦而睁开双眼,目光镇定眼底一片凛然。面对闵昱的反应,他只权当自己话未说清,人没听明白,就地再重新好好的给人解释一遍,让人家明白就行了。
“其实早在你今天到这儿之前,我已经和汇银签了一份股权变更协议,变更的内容,”他指了指闵昱手头的东西,说。“就是你手里那份遗嘱交割出来的股份。”
严阁微微侧目,平缓地望了一眼闵昱顿失血色,顷刻间惊|变乍现的脸孔。
他将手指骤然收回,露出一道完全无动于衷的笑容。
“萧青赢现在是已经不在了的,但是他所有的机密文件,还有他与萧乾生前的各类印鉴,全都落在了我手里。我卖了个顺水人情,把他在汇银基金会的控股协议盖上章还给了汇银,以这个为条件,我也让汇银董事会帮了我一个小忙。”
闵昱耳朵轰的一声,好像一颗炸雷在他头顶轰然引爆了。
严阁嘴角轻轻溢了一下,继而接着上一句慢条斯理地往下说。“我用萧乾的印鉴重新拟了一份股权转让,把你们那份遗嘱上的股份全部转到了我的名下,汇银一方已经在上面签了字,我的那份股权书即刻开始生效,而你的这份,即刻作废。”
闵昱根本慌都来不及慌一下,他只能强行先忍住心里激愤,压下那股汹涌而上几乎怒不可遏地阵阵翻腾,疾首切齿向严阁骤问。“你这是要夺我哥的财产吗?是吗!”
“是。”严阁坦然。
闵昱骤而怒斥。“为什么!”
“为我自己啊。”严阁失笑。
闵昱顿时愣在了那里。
严阁终究要比闵昱历经的多,他望着闵昱,眼波似湖水一样平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以为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哥和萧家斗的上天入地,我就不知道为我自己谋一条后路吗?今天倒了一个萧家,明天或许还会冒出一股新的势力,一个新的敌人。你们这些人,什么时候会停下脚步?不会的。与其让你哥拿了这笔财产继续去蛮争,带着你们率兽食人,无休止的膨胀他的野心,那倒不如由我来。”话未尽,他向手下一摊手掌。“反正你哥欠我的,四舍五入一下,这点儿钱勉强能还了。”
手下摘了枪套,把一只已上膛的m92放在了严阁掌中。
严阁握着那枪,并没有马上拿它指向闵昱。“咱们也别把这里弄得太难看了,好歹是人家汇银的地盘。你把那东西给我,我保证你毫发无伤的离开这里。”
有足足好几秒的时间,闵昱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横眉间的苍白面色凛寒满布宛若滴水成霜,五指却越发紧的捻住那份遗嘱……
严阁脸上一抹阴鸷突然一闪而过,那是他心底不可明言的焦虑与急躁。
他抬了抬手,把枪口在掌间迅速调整了一下方向,随即食指叩上扳机,挥臂而起,砰砰两下点射——!
闵昱登时惊慌失措,连声大叫!“住手——!快住手!”
然而此时在他身侧,一个保镖已经伴随那两声枪响,应时倒在了地上,右肩与右臂上赫然骤现出两个血淋林的伤洞!他的衣装都已透湿,血喷了一地还在不断地往外涌,把他半侧胸膛几乎都染成一片猩红。
“严阁!!”闵昱眼白急速翻红,额颈的青筋都一根根暴了出来,像野兽一般发出怒吼。
“——给我。”严阁淡淡道。“把它给我,我放你们走。不然就在这里,我把你这几个出生入死的战友,一个一个崩了给你看。”
闵昱无暇顾及其他,他仿佛直到这一刻才真正认识了严阁……
褪去表象的严阁,究竟是一个怎样藏着凶狠,怎样阴毒的人,此时此刻,他已经亲身体会到了。
严阁无视于他的震怒,只冷冷地用一种接近病态的坚决,不声不响的逼他作出抉择。
闵昱攥着手里那一沓近乎没有重量的纸张,艰难回身,定定的看了几眼倒在地上正在痛苦挣扎的同伴。
人命与钱财孰轻孰重,对闵昱闵少佐而言,似乎并不是一个判断不出的难题。
他没有办法,只能僵硬地抬起胳膊,两眼重重一闭,逼不得已把东西递给了严阁……
***
严阁伸手将遗嘱从闵昱掌心里嗖的一声抽了过来,转手交给那位女助理。
“打开检查。”他命令道。
女孩连忙拆开封口,把里面的东西取出,一页一页仔细飞速的看了一遍。
“没有问题。”助理答言。
“拿走吧,叫辆急救车来在西门等着。”
“是!”
助理拿着遗嘱退了出去,闵昱身边的其他保镖将那名受了枪伤的人身体放平在地,给他做了简单的止血措施。
严阁让手下收了枪,他自己也转身向门口走了过去。
“……严阁。”闵昱在这时突然叫住了他。
严阁微微一顿,停住脚步,背对闵昱站了下来。
他语调违戾至极,甚至话锋中带着一抹刀子似的锋芒横空而出,咄咄逼人。“我哥那么爱你,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这样对他……就不觉得对他很不公平吗?你就没有觉得心中有愧?不觉得你对不起他吗?!”
严阁站住脚,背向着闵昱缄默了少顷,片刻他缓缓转身,盯着闵昱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严阁活到今天,对不起的人数不胜数,这里面甚至还包括我自己。可我这辈子,唯一没有对不起的人,就是他梁梓谦。”
话落严阁再未停留,径直带人离开了二十七层。
***
在四名持枪警卫的监视与陪同下,闵昱一行人还是乘专梯直接下到了大楼西门。
病患被抬上救护车,立刻送往医院急救。
闵昱随即坐回到车内,把留置在车上的配枪死死地攥在了手里,手指关节处咔、咔几声,扭曲地发出了动响。
“闵少……”
“手机有信号了吗?”闵昱沉声问。
“是,下了二十七层就恢复信号了。”保镖马上又补充一句。“梁总到了,已经在去公馆的路上了。”
闵昱铁青着脸,双瞳可怖的阵阵抽缩,满目神情忿然间变得狰狞起来。
“回公馆!”他咬着牙恨恨地震声怒喝。“我艹他妈的这个畜生……!”
***
86。第86章()
八十六
汇银总部大楼顶层; 董事会主席办公室的所在。
严阁站在西侧的一扇玻璃窗下; 面朝明窗; 身影闻风不动。
他身上半新的西装通黑到底; 非常合衬的包裹着那样一副削瘦但却丝毫不显怯懦的身形。尽管神态上的疲惫已经让他有些掩藏不住; 脸色幽青像挂了一层灰霾。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当下意识格外清醒; 一点也没有因为体力过度的透支而影响到思考; 墨似的眼瞳里透出一线相当复杂的微光,转念就深黯凝固了; 像寒潭一样再也掀不起半分动荡。
三井凛人从电梯里出来,一转弯,远远地望着了严阁背影; 于是徐缓停住了脚。
或许确如严阁所言,他已经长大了; 成长的足够顶起一片天了; 因而竟不知是从何时起始; 长久以来他赖以倚靠的那副项背于他而言也不再参天蔽日高不可攀; 而是在时间潜移默化的打磨中逐渐被磨去了棱角,显露出接近脆弱的柔韧一面。
三井终究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样一副看上去单薄无力; 甚至可以说是弱不禁风的身躯偏偏从头至尾却蒙受了最多的苦难?为什么在这样一个拼背景讲地位的角斗场上,他们要把严阁这种手无寸铁毫无阶级可言的人推上去做盾牌; 当枪使……
三井凛突然眼色一暗; 磨着牙闭上了眼。
如果不是要考虑尸首必须完整下葬; 不能被警方觉察出端倪; 他真的应该往萧青赢身上再多开几枪,然后一把火烧了他的尸体,挫骨扬灰!让他和他的一切都化成灰烬,从此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让他饮弹给他全尸还是太便宜他了,三井凛蓦然生恨。
恶毒不过萧青赢啊,即便死,他都不肯放严阁一条生路,竟然用他自己的命,把严阁往绝路上逼……
严阁似乎耳闻动响,稍微向后挪了下身。
三井睁眼抬头的一瞬间,目光与严阁在半空中遥遥轻触,四目相对之时他不禁脸色微僵,但好在很快就强压了下去,仍旧恢复刚才上楼来的样子,非常自然地向严阁走了过去。
严阁起手看了看表,接着问。“他到了?”
三井点了下头。“到了。”
“那咱们走吧。”说完便转身上前,擦肩于三井后,并上另几位守候在旁的青年,几个人前前后后,身影干练有序地大步往电梯里迈了进去。
三井凛最后进得门,他伸手按住了关门键,随即旋身向严阁询问。“小严哥,那两个记者现在还被我们的人控制着,要处理吗?”
严阁倏尔垂目,沉凝了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
“放了吧。”他说,“既然萧家已经倒了,他们也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