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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成为下一个“永宁长公主”。
任何时候,都只有弱者会任人挑选。
皇帝的女儿是不会愁嫁的,即便做出再过分的事情,也都有人替他们兜着,不至于混到悲惨的境界去。
权势,财富。
只要足够多了,大部分的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所以,若要兼顾陆氏借身之恩与她心底的本愿,陆锦惜其实根本没有第二个方法可以选择,也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她忍不住摇头笑了一声,隐隐约约嗅到了一点从未来传来的腥风血雨味道,但眼底却是一点点闪烁的光华。
山越高,才会越让人想登顶。
毫无困难的事,她没有半点兴趣。
“那么,剩下的就是怎么说服琅姐儿了”
陆锦惜自语了一声,终于提了笔起来,在纸面上落下了几个字,将自己需要针对解决的几个问题,一一排了上去,又依次寻找可以击破的对策。
就这样,不知觉间,三更将尽。
她见分析得差不多了,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将这些自己潦草的纸页都收了起来,往榻上一躺,凑合着睡了一会儿。
白鹭青雀到了点,便来叫她。
今天陆锦惜还要出门,会会印六儿,借口则是最近喜欢上了草书和行书,要出门挑选几副好的字帖来。
这事也没什么不正常,当然也没几个碎嘴的非议。
陆锦惜起身来洗漱,热毛巾向脸上一搭,就醒过了神来,只问道:“昨日大奶奶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
白鹭一向是消息最灵通的,闻言摇头。
“照旧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教养珠姐儿,不过又问厨房要了一小碗燕窝,说对珠姐儿身子好。”
“是么?”
陆锦惜脸盖着毛巾,湿润的热气烘着她脸颊舒服极了,声音变得有些模糊,更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
“看来大嫂养女儿,可也是很娇贵的。”
白鹭听着这声音,心跳都忽然停了一下,只觉得这话品着不很对味儿。
“您”
“今日我出门,你就留在府里吧,我有件要紧差事交给你。”
陆锦惜把毛巾揭了下来,递回给白鹭。
“我书房里放了几本账册,你拿了,去找大奶奶对对。我瞧她前两月支领了不少的东西,我前阵病着,也没仔细看账,昨日才觉得不对。大嫂这样老实的人,想必是误领了,你也莫要声张,但请大嫂,把东西退到库房就是。千万仔细,别坏了她名声。”
“这”
白鹭两只眼睛都瞪大了,嘴巴更是张大,就差能塞下个鸡蛋了。
她们都知道的。
虽然二奶奶与大奶奶交集不多,但因为都是寡妇,所以陆氏也常对大奶奶抱有同情之心,每月的月例银子都是提前放过去的。
平日若贺氏有什么需要,她也是从不怀疑,直接过掉。
这也是白鹭先前不喜欢贺氏的原因。
二奶奶对她这样好,她却对人爱搭不理。
可她万万没想到,陆锦惜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狠,太狠了啊!
不算账则已,一算账,简直像是几个耳光,啪啪甩人脸上。
两本账册?
岂止两本那么简单!
白鹭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却感觉到了一点暗暗的兴奋:“您放心,这件事奴婢一定给您办好!”
陆锦惜只一笑。
早先她看过府里的账目,也没跟任何人算过账。可如今,这不派上用场了么?要她说啊,陆氏的善心,简直跟她的狠心是绝配。
陆氏做过了老好人,留下这一群吃饱喝足满身破绽的傻子。她到了这里,负责拿把柄收人头,一张张脸地打过去就成了。
贺氏
哼。
对琅姐儿,她会有几分犹豫,因为那是陆氏的孩子;但对贺氏这种背后闲言碎语的,她的心可不善良。
陆锦惜暗自冷笑了一声,只打妆奁里挑了一只银镀金累丝嵌白玉荔枝耳坠,俯身对着镜面,挂在了自己耳垂上,漫不经心道:“若她到时要来找我,你只说我出门,还不知什么时候回,让她改个时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着急的。”
不急,账册还有一摞呢。
且让她先看看,这小蚂蚱是什么道行。
第051章套路来了()
陆锦惜出门;带走了青雀;准备去会印六儿。
白鹭当然是留在府里;摩拳擦掌;准备给贺氏一顿好排头吃。
马车早已备好;她们上了车;便向着外城去。
青雀蹲身给陆锦惜倒茶;轻声道:“奴婢已经通知过了印六儿。今日要去的翰墨轩,便是他前阵子从人手中买下的,在外城那边;周围一片都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去买卖的人也不少,一般不会引人怀疑。”
“他买的?”
之前在府里;陆锦惜只交代青雀办事;却对个中细节不清楚。
如今听青雀一说,却是有些惊讶。
听这形容;翰墨轩也该小有名气。
印六儿不过小混混之流;哪里来的钱;竟能买下翰墨轩?
青雀知道这事其实也是不久之前;声音照旧低低地:“这个印六儿;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曾听市井之中人提到;他乃是京城有名的掮客。但凡谁有事情要办,找到他;他大半都能帮你牵线搭桥;找到合适的人。”
掮客?
这个陆锦惜略知一二。
但凡是能当掮客的,用现代的话来说,人脉关系广,借着自己上下的关系来攒局,自己就能从中获利。
一定意义上,与“中介”类似。
不过这印六儿,竟是京城有名的掮客,就有些出乎陆锦惜意料了。这种人,一般是黑白通吃的。
唇边挂上一抹笑容,她忽然笑了起来:“你当初怎么跟他搭上的?”
“不瞒您,他曾是奴婢同乡,后来到京城,奴婢也曾接济他两分。但后来,他人就不见了。”
说到这里,青雀也微微皱眉。
“等他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个入流的小混混,三教九流也认识一些。您上次吩咐办事,奴婢也只能想到了他。”
难怪青雀还信得过。
雪中送炭的恩情,且曾是同乡,自然比外面乱找的要好。
陆锦惜本想打趣青雀与他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但看青雀一脸坦然,实在不像是与这个印六儿有首尾的模样,便打消了这念头。
她靠在马车内,看那小风吹起车帘,露出外面飞快略过的景致来,也没说话了。
贺氏的死活,她是暂时不关心的。
至于琅姐儿的事情,已经与璃姐儿约定好,待今晚请安的时候一道解决。
届时,便勉强算是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干净,可以考虑做点别的了。
陆锦惜心里,有个十分清晰的计划。
因昨日没睡太久,此刻在车上,她便闭上了眼睛养神。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绕过内城几条长道,终于到了外城的地界。
周围的声音,一下变得大了起来。
街市之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讨价还价,吆喝叫卖种种种种,不一而足,喧嚣地填充着整个外城。
过了某一条街,声音便渐渐变化了。
原本那些卖吃的喝的甚至狗皮膏药的声音,都少了,偶尔出来的声音,也是“您看看这,董之航真迹”“上好的松烟墨”之类的。
想必,已经到了文人士子聚居的地方了。
京城每三年都有举子赶考,大多住在这一片,时日一久,也就成了京城里比较普通一点的文人们聚集的地方。
更不用说,今逢科举,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走了又小半刻,车夫便喊了一声:“二奶奶,到了。”
青雀忙上前去,撩起帘子,把陆锦惜扶出来。
翰墨轩是个颇有些规模的二层小楼。
临街的三间铺面打通,装潢颇为雅致,甚至门扇上还绘着几根青竹,倒的确配得上“翰墨”这三个字。
陆锦惜走下车来,打量了一番,发现此刻时辰尚早,翰墨轩的位置略有些偏僻,所以也还没热闹起来。
门内门外,都少人走动。
当然也没人注意到这一辆停在前面的马车。
青雀去交代那车夫赶马停到一旁,之后才上来对陆锦惜道:“里面就是了,楼下不好说话,又怕来人太多太杂,虽则这个时辰人少,可有备无患,还是请您往楼上去。”
这是稳妥的。
陆锦惜当然也没意见,一点头,便迈步上了前面低矮的台阶了,进了那翰墨轩的大门。
铺面内摆着许多的博古架,地面上则有一些画缸,放着一些卷起来的画轴。周围的墙壁上,更是挂了不少的字画,看笔墨是左边新右边旧。
几个身着春衫的姑娘,正拿着掸子,打扫周围的博古架。
几个伙计则挪动着地面上的画缸,像是要调整位置。
一架楼梯,设在大堂最左侧。
青雀一摆手,引了个路。
陆锦惜便上了楼梯,还没等踏上最后一级,楼上某个角落里,就传来一嗓子响亮的声音:“银子,赶紧叫人来搬一下,这他娘都发霉多久了?简直浪费老子的钱啊!”
“是是是!”
楼下有个小伙计听到声音,连忙答应着。
陆锦惜不由微微一挑眉,脚下却稳稳地踏了上去。
楼上格局,与楼下略有不同。
楼梯两侧,都与楼下一样,挂着不少的书画,但同时也要对着设的四个房间,基本都临街,门开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更为精致的摆设。
刚才那声音就是其中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陆锦惜循声望去,只见翰墨轩靠东的那一间屋子里,一个穿着一身褐色富贵纹圆领袍的青年,一把把桌上的一些诗文扔到了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
“老子真是倒了血霉,怎么就盘下这么间烂店!叫你他娘的手贱”
这竟然是在骂自己呢。
陆锦惜略一思量,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再转眸一看青雀的表情,已经有些惶恐,战战兢兢地。
“夫人,他、他、这”
“我知道。”
市井习气,也还好。
陆锦惜又不是没见过比这更粗鲁的人,况且人骂的也不是她。
“过去看看吧。”
说着,她方向一转,便向着这靠东的屋子走了过去。
那印六儿还在往外面砸东西,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发皱,腰上系着一根俗气极了的金丝腰带,怎么看怎么吊儿郎当,颇有点沐猴而冠的感觉。
“奶奶的早跟你们说了老子要待贵客,让你们收拾就收拾成这个鬼样子!耽搁了老子的大事,当心老子削你们!”
骂人的话就没停过。
楼下和周围一片安静,似乎也没人敢顶嘴。
“哗啦!”
又是一本已经被墨迹染污了的诗集,被他从屋里扔了出来。
“这种破书怎么也在?写的什么玩意儿?看都看不清了!还不赶紧——”
“啪嗒。”
诗集落地,印六儿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原本是一面扔书,无意之间一个扭头,竟然就看见门外出现了一道人影,啊不,酸儒们那句话怎么来说?
丽影?倩影?
哎,管他娘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