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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桃花打着呵欠去主屋伺候沈在野起身,这位爷今天倒是起得早,都不用人叫,一身朝服已经穿得妥妥当当。
“真好看。”
听着这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称赞,沈在野回头,挑眉看着姜桃花:“好看?”
“嗯!”盯着他衣摆上的仙鹤,桃花吧砸了一下嘴:“很精致的绣花。”
废话,朝服都是宫里的绣娘绣的,能不精致么?他还以为她在说什么好看,原来是衣裳。
抿了抿唇,沈在野淡淡地道:“你在这里继续休息吧,我上朝去了。”
“恭送爷。”桃花屈膝,看着他带着湛卢踏进晨光里,突然觉得这男人的背影看起来也真是好看,像一个清瘦干净的少年郎,而不是阴险狡猾的丞相爷。
阴险狡猾的丞相爷踏进了朝堂,站在陛下右手第一位。
“爱卿这是怎么了?”明德帝一看就发现了沈在野脸色不对劲:“病了?”
沈在野侧头,看了对面的孟太仆一眼,拱手道:“多谢陛下关心,微臣并无大碍。”
被他这一看,孟太仆很是莫名其妙,心里不免就打起了鼓。
该不会跟蓁蓁有关吧?
早朝正常进行,因为沈在野的折子,景王得以继续上朝,心里对他自然是又感激又倚重。所以一下朝,景王就打算上前跟沈在野说两句。
结果他还没走过去,孟太仆就抢在了他前头,朝着沈在野就是一顿行礼,神色恳切地问着什么。
略微皱眉,穆无垠想了想,这个孟太仆好像是被瑜王提拔上来的,而且有个女儿在沈在野的院子里。
裙带关系也就是私下敢攀谈,今日怎么这么急切,直接在殿前拦人了?
“沈丞相!”孟太仆胖胖的身子跟个圆球一样,在沈在野前头一边倒退着走一边作揖:“您大人有大量,小女犯错,下官愿意尽力弥补!”
扫了一眼他额上的汗水,沈在野淡淡地道:“也是侥幸,沈某有在这儿让孟大人弥补的机会。”
“您别这样说下官惭愧,教女无方!但是蓁蓁在相府也有一年了,您多少也得留些情面啊。方才说的事的确是她不对,但您好歹给下官一个机会”
脚下不停,沈在野不再看他,径直往前走:“机会不是在这里给的,大人留步。”
微微一怔,孟太仆琢磨了一番这话的意思,当即大喜,不过扫了一眼四周,还是谨慎地没有表现出来,低着头一路出宫。
景王在旁边瞧着,皱了皱眉,叫了护卫过来吩咐:“回去准备些礼物出来,给门下那几家送去。”
“是。”
沈在野这个人城府太深,穆无垠是没什么把握能完全驾驭他的,但是他就喜欢女人,他也不必从其他地方下功夫了。
第33章 你这熊心豹子胆()
瑜王在相府有人,他自然也有,只是先前一直使不上什么力,如今听闻赵国公主进府之后,府中争宠之风日盛,那他也该趁机让人抓紧沈在野的心。
只要他门下有人能迷惑沈在野。那他心里便会有些底。
沈在野这样的人,也幸好是还有“难过美人关”这一处软肋,要是他连女人也不喜欢,那这天下可能谁也拿他没办法了。
一路出宫,乘车到了相府门口,沈在野刚准备进府,旁边就又蹿出个人来。
“相爷,我家大人在等您的消息呢。”这人穿着家奴的衣裳,一上来就冲他行了个大礼,脸上讨好之意十足。
看他一眼,沈在野淡淡地道:“这可真是够急的,只是我府中书房有点奇怪,只有子夜才能打开,你去回了你家大人吧。”
家奴一愣,连忙点头。飞也似的就跑走了。
看来孟太仆很心疼这个女儿啊,但是,表现得这么急切慌张,相当于给他亮了底牌,可算不得什么聪明的人。
好歹位列九卿,怎么连姜桃花那种女流之辈都比不上?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姜桃花的底牌是什么。
“爷!”
刚跨进府里,穿着一身素衣的孟氏就扑了过来。沈在野侧头一看,吓得后退了半步。
她这双眼红肿得,多半是哭了整个晚上,面色憔悴,鼻头发红,眼里还依旧有泪光。发髻没梳,只挽在后头,衣裳上也有不少的灰,整个人跟疯了一样。
湛卢眼疾手快,在她扑到他身上之前就上前拦住了。孟蓁蓁却还挣扎着朝他伸着手:“妾身当真是冤枉的,爷,妾身没有让人下毒!”
“我在查明真相,你不用急。”面容平静地看着他,沈在野道:“若你是冤枉的,我会替你洗清冤屈。若你罪有应得,那也不能怪我绝情绝义。”
至于她到底是不是冤枉的,那就要看孟太仆的表现了。
孟氏怔愣,感觉到沈在野没有昨日那般生气了,心下也是一喜,连忙站直了身子,理了理发髻:“爷只要还肯给妾身机会,妾身便感激不尽!”
微微颔首。沈在野也没心思跟她多耽搁,转身就往临武院走。
姜桃花已经在临武院里转悠了一上午了,除了书房,其余的地方全部都看了个遍。
“相爷还颇懂风雅啊。”
瞧着他花架上收藏的古董字画,都是清雅名士之作,忍不住轻声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以为他那样的人,会更喜欢藏剑。”
“为什么?”青苔好奇地问。
“因为他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我昨儿还梦见他半夜在院子里磨刀呢。”撇了撇嘴,桃花想了想又道:“不过也对,他是文官,就该摆弄些字画古董。”
背后有人悄然而至,青苔机敏地回头。却对上沈在野一双颜色深沉的眸子,当下就被吓得说不出话,连忙拉了拉桃花的衣袖。
桃花还在看一幅仕女图,也没注意身边的人,只道:“行了,你别急,再看两眼,我还没看懂沈在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看这些哪里能看出来。”沈在野冷笑,伸手就从背后环住她的脖子,轻声道:“应该仔细看看我本人啊。”
像毒蛇吐着信子在她耳边一样,姜桃花吓得耳后起了一层颤栗,立马想挣扎。
然而,沈在野这手虽然没勒着她,但也好像没打算放开她。旁边的青苔想上前救她。却被后头的湛卢直接拖了出去。
情况不对劲,赶紧认怂!
“爷~”桃花嘿嘿地笑道:“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沈在野勾唇,学着她的语调道:“因为要回来看你在干什么啊~”
“妾身不过随意走走而已,也问过下人了,说是只有书房不能进,所以才敢来这里的。”无辜地眨了眨眼,桃花道:“没犯着您的忌讳吧?”
“没有,不过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沈在野轻笑,低头凑近她的耳廓,呵着气道:“原来昨儿梦见我了?”
一个激灵,桃花捂着耳朵,脸色瞬间一红:“啊…是…是啊。”
“原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那种半夜磨刀的狠戾之人。”语气颇为伤心,沈在野就这么站着环着她,小声地道:“不过你竟然这样了解我,我也是很高兴的。”
啥?桃花一僵,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沈在野面上看起来好像是挺温和的,但是她拿不准这爷心里在想什么,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能浑身紧绷,戒备地盯着他的动作。
手从她身侧伸过去,沈在野捏住了花架上的一个净瓶,轻轻拧了拧。
看似一体的架子竟然从中间分开,露出了后头的一个小隔间。桃花一愣,伸着脑袋朝里头看去,待看清墙上挂着的都是什么东西之后,她背后冒了层冷汗。
不是吧?
满墙的刀剑,被外头洒进来的光一照,泛回了一片冷冽的光。
桃花觉得有点腿软,转头看向身后这人,讨好地鼓掌:“原来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妾身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在野头没动,垂了眼帘下来睨着她,轻笑道:“这些刀剑皆出自名家之手,都是没用过的的。”
“他们说,好的刀剑,要用美人血开封,才会有灵气。”
这话听得桃花打了个寒战,随即一本正经地道:“这话是他们骗您的!爷,您相信妾身,妾身的血跟猪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反正都是红色的血。”
本来还想继续吓唬她一番的,一听这话,沈在野差点破功,好险才能忍住没笑,嫌弃地松开她:“你的意思是,我每晚是抱着头母猪在睡觉?”
“您要这样想,妾身也没办法。”姜桃花咬牙,忍辱负重地道:“但是妾身觉得自己抱着还是比母猪舒服的!”
“”
松开他,沈在野转身朝门外站了一会儿。
桃花一愣,还以为门外来人了,结果看了半天,也没谁进来。
“爷?”
“没事了。”轻咳一声,沈在野道:“你的伤也差不多该拆线了,这两天多补补,然后请医女来吧。”
“是。”桃花点头,虽然对他突然说到自己的伤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能听出这人现在真的没打算主动要她的命了,那就极好的!
用过午膳,桃花就带着青苔去药房给沈在野熬药。
由于这府里不太平,所以药都是医女全程看着的,只用丫鬟烧火,连水都要经人检查。
这种情况下,桃花侍药也就是走个过场,在旁边等着药好了,端回临武院去就是了。
“远瞧着就觉得这边一片风光大好,原来是姜娘子在啊。”以团余划。
有女人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桃花一顿,回头看过去。
顾怀柔和另一个女子并肩朝这边走过来,顾氏没开口,倒是她旁边那女子喊的这一声。
微微挑眉,桃花打量了她一番,起身颔首作礼。
料想她也不认识旁边这人,顾怀柔上前就道:“这位是柳侍衣,与我是多年的朋友。”
侍衣?桃花点头,就见柳氏朝她规规矩矩地行了屈膝礼,然后抬头笑道:“一直没能与您搭上话,今日可巧了,妾身陪顾娘子来抓药呢。”
“娘子哪里不适了?”桃花问。
顾氏抿唇:“是有些不舒坦,早先便很难睡着,如今更是连饭都吃不下,也不能再拖着了。”
点点头,桃花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丫鬟去我争春会一声便是。”
“多谢娘子。”
柳氏在旁边瞧着,掩唇笑道:“这可真是缘分啊,谁能想到您二位一上来就有梁子的人,竟然能相互帮扶,妾身瞧着,真为顾娘子高兴。”
真高兴还是假高兴?姜桃花扫她两眼,总觉得这人不是很靠谱。想提点顾氏两句吧,但人家是好朋友,你贸然上去说话,难免有挑拨离间之嫌。
还是安静做自己的事情好了。
又寒暄两句,这两个人就进药房去了。沈在野的药一好,桃花就端着托盘回了临武院。
沈在野在床上看一本册子,上头乱七八糟地画着东西,远看也不知道是什么,但他倒是看得很入迷,还拿了朱笔轻轻勾着。
“爷,吃药了。”
“嗯。”
看她进来,沈在野便不动声色地将册子塞进了枕头之下,然后接过药碗,淡定地灌了下去。等他喝完,桃花伸手就往他嘴里塞了个蜜饯。
含着这甜腻腻的东西,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