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册一词始于商周,最初是掌管简册,奉行王令的上官,后来地位一度尴尬,作册及不上史官的清贵,也没有舍人的权势,渐渐沦为各级别档案管理,记录编纂辅官的通称,由于其门槛高要求必须识字写字,待遇和地位很低,杂务又多,一度被闲置。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瞬间震住了所有人。
这这这……有稚子为吏的先例吗?众人面面相觑。
赵班和苏娘喜不自胜,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得找不着北,两人与林昭亲近,早已把他视为子侄,心里盘算了一圈,市掾以前有这么夸过人提拔过人吗?得到否认的答案之后,两人心里更美,这说明他们眼光好啊。
市小史方全眼前一黑,市掾明白要踩着他给林昭立威,这一番话说林昭有才学不就证明他没才学吗?以后他还有何颜面在北市呆下去?
反是当事人林昭无比淡定地向吴长君一揖,“多谢市掾。”
吴长君很满意他这种不徐不疾,圆脸上笑容可掬,叮嘱道:“你在北市为吏切不可恃才凌人,好生同市史学一学市间处事之理。”
绝口不提市小史。
张市史也凑趣道:“掾君慧眼识英,不拘旧例,拔擢年少俊才,说不得又是一桩陈太丘佳话。”
他不愧是吴长君亲信,深得其心,这一句话说得很巧,先是奉承市掾,后强调他不拘旧例对林昭的恩情,最后一句借陈寔之故称赞了林昭。
陈寔陈太丘是颍川名士,出身微寒,年轻时曾经为仆役事,后来得县令赏识,举荐他去太学学习。后来陈寔成名,这段往事一度被儒生引为佳话。
当然了,吴长君只是一个市掾,官职低微,比不上人家一方明府的能量大,给一个尴尬的作册岗还有疑似任用童工的嫌疑,但攀附润『色』一下,也有几分传为佳话的潜质。
秦思戏谑道:“恭喜你啊,出道新专可以改名为我在古代当小吏了。”
林昭嘴角抽了抽,回头看秦思,对方一脸肃然沉稳半点看不出吐槽过他的痕迹,仿佛他听到的那句话是错觉。
堂下商贾得了张市史的风向标,紧随其后称赞起吴长君,场面一度非常嘈杂。大家仿佛都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来意,恐怕也只有市小史方全一个人念念不忘,如坐针毡。
他很想趁『乱』消失一下,可又不能一辈子不踏入北市。
第16章 反思会()
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怨气冲天,林昭一扭头,正巧撞上了方小史恨恨的眼神,怔了下,咧嘴冲对方『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方小史有点头皮发麻,这古怪小子干嘛没事冲他笑得这么开心?心中正涌上不祥预感时,便听林昭扬声说:“还请掾君主持,让我与小史互相出题考较。”
经他提醒,其他人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出,连忙期待的看向方全,那眼神十个有九个都满是戏弄想看笑话的。
他就知道!这黑心小子果然没存好心!方全坐在原地几乎要把一口牙咬碎,脑内转了几圈把林昭生吞活剥的血腥画面。
吴长君抚着桌上脉络的手微微一顿,只见那瘦弱少年面上笑得不甚在意,神态却坚定,他胖胖的脸上眼皮跳了下,侧身同张市史使了个眼『色』。
市史苦哈哈的接了锅,心里难免埋怨起林昭无事生非,可再怎么埋怨也不得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理当如此,还请小史先命题。”
问答通常以尊者为先,方全年长,自然由他先提。方全自认算学不错,可听过了市掾所出之问,哪里还有什么自信,林昭对于市掾的问题都能信口作答,还能被他难倒?
“今有粟米一斗,值七百六十一钱,市上粟税十三取一,问得几何?”他木然道。
旁人正在等林昭脱口而出答案,连方小史自己也没报什么希望,只是心里到底有点不甘,他抬眼去看林昭,那小子果然转过头了,冲他不怀好意的笑笑。
他只觉心下一沉,就听林昭大声道:“回市史……”
“这题我不会。”
???
众人瞬间以为耳朵出了错觉,连吴长君也惊讶的抬起头,看了眼林昭满不在乎的神『色』,又一瞥表情飘忽犹如身在梦中的方全,眼眸微沉,若有所悟。
介于市掾的存在,赵班只敢小声嘟囔:“不应该啊,阿昭怎么可能算不出来,连市掾的题他都答了,没道理这方小史把他难住了,这不对,难道方小史偷了别处书上的难题,没可能啊……”
苏娘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不就一题没答上,嚎什么丧?没看方全三题都不会吗?阿昭这比他强多了!”
赵班敢怒不敢言,心道,这怎么一样,市掾所说的不会也就不会了罢,可方全是什么人,他出的题林昭怎么可能答不出来?
堂下也是众说纷纭,有说林昭放水的,有说方全作弊的,有骂林昭辜负信任的,还有信誓旦旦脑补市掾威胁林昭不许说出答案的,普罗大众的想象力果然很丰富。
在场最为欣喜若狂的恐怕要数方小史了,他只觉林昭出生以来说的最为动听的话就是方才那一句了,用如闻天籁形容也不为过。一句话,五个字,让他瞬间扬眉吐气,得以在日后的嘲弄中立于不败之地。
他下意识的站起来俯视林昭,带着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得意不让仇人看,等于跟瞎子抛媚眼。谁知对方的脸皮很厚,不仅毫无愧『色』,还张嘴悄无声息的冲他比了一个口型。方全试着发音,出口的瞬间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
林昭眼神很好地看见方全脸上喜『色』一敛,复又发白,笑眯眯地对秦思说:“秦医生,你看这就是做好事要让人知道。”
秦思简直无力吐槽了:“是不是好事还说不准吧,你还是高抬贵眼,看看被下了面子的市掾。”
吴市掾不是笨人,很快『摸』清了脉络,林昭这是不愿意交恶方全,所以卖人情给对方,可他落了自己的颜面去卖人情,这就让人不太高兴了。张市史多玲珑剔透的一个人,拢袖站在案旁装傻,眉眼带点惋惜,隐约还有一分敬佩,这年头敢光明正大下市掾颜面的人不多了。
就听林昭不慌不忙道:“我听人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今次之争,我只是侥幸与市掾所学相投,与小史所学相逆,所以市掾之问能答,小史之问不能。算学亦分多支,只因我们所学非一道,就像我学刨木,他学织素,市掾问木工我自然对答如流,小史却不解其意,如此岂能分得高下?我以为今日不妨作和,敢问掾君市史意下?”
尾音端得正义凛然。
好坏都让你说完了,他们还能不应?吴长君脸有点黑,不过他养气功夫不错,面上没显出怒气,甚至还笑了笑,亲自走到堂上,拍着林昭的肩,老怀甚慰状,“果然后生可畏……”
林昭挠了挠头,故作不知的傻笑。
方全被林昭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有点懵,脑子没转过弯来,仿佛还有点怀疑人生,时不时警惕的看一眼周遭,亲身诠释了什么叫“总有刁民想害朕”。
今天旗亭这一场戏宛如一部烂尾剧,开局开得热闹,中段翻转,虽看不太懂,勉强也算波折起伏,谁知噼啪哐当一阵交手之后,主演反派握手言欢,仓促收尾,留下一群不明觉厉的观众。
市掾最先退场,张市史任劳任怨的留下收尾,林昭打了个招呼,带上秦思火速落跑,走前还不忘向方全释放一下善意,只得到对方一个状似见鬼的表情。赵班苏娘直到走出旗亭老远,这才想起,他们今天光顾看热闹了,那一笔糊涂账还没算呢。
林昭与秦思回到家中,约莫已是午后。他们穿成了半大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心理和生理上都更适合一日三餐。秦思从孙广家里拿回的烤鸡还没来得及吃,『插』在火边热一热,煮上一碗小米粥,生活简直不能更加美好了。
林昭吹了吹手里滚烫的粥,说:“今天搞得我有点懵,现在静下心,我们开个战后反思,捋一捋思路?”
秦思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没几天就被他带偏了,双手捧着陶碗边取暖边说:“行啊,林作册,我们从哪里说起?从您的江山开始?”
林昭发现秦思这人瞧起来沉稳又冷淡的,真混熟了才能发现他正经外表下的真实属『性』,冷不防的蹦出一两句吐槽来,能把人砸蒙。
“当然是从方全改算赋说起。”他正经道。
秦思不与他玩笑了,说:“这算赋看起来像是市掾改的,方全肯定从里边折扣了不少。”
林昭将烤鸡翻了个面,头也不抬,“然后呢?”
“吴长君对方全有不满,应该是知道他在这件事上搜刮太过,但是没办法把自己摘出来。让你跟他比试,为了给他一点教训,请几个商贾过来,是赔罪,也是证明他算学不精,不称职,既抬举了你,又用你吸引了仇恨,打压方全,日后恐怕还有什么后续动作。”秦思说完,捧起碗喝了一口粥,问:“你怎么看?”
林昭感慨道,“因势利导,借刀杀人,以方全那个金鱼脑怕是想不到这么多,这锅直接让我背了。吴市掾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这种被人当刀使的感觉,莫名不爽。”
“你不也没配合他表演,最后还演了一出将相和的大戏,真是好热闹。”秦思斜眼看他。
林昭嘿嘿直笑,“他不仁我当然不义,他专挑方全不会的问,就是拿我们两个垫脚给自己立威,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以偿。现在看来,当刀也有当刀的好处,就当使用费了。”
秦思明显不信,“话是这么说,你心里多多少少还是膈应吧。”
林昭一手摊在膝上,老实道:“有点,穿越过来多多少少都有点现代人的优越感,突然被人摆了一道,有点自我怀疑。”
袒『露』了心迹,他好奇问:“秦思你这么淡定,穿越以来就没受挫过?”
“我早被挫过了,”秦思淡淡道,“作为一个医生差点把自己治死,这还不算挫折?”
林昭以头抢地。这哥们安慰人的方式太有创意了,他有点承受不来。
“古人的智商可不比现代人差,所差的无非是知识上的积累。” 秦思嗤得笑了声,“你别告诉我,你还怀了什么封侯拜相的伟大志向吧。”
林昭挠了挠头,“这不算什么伟大志向吧,身为一个男人,有点不切实际的功业心很正常的。”
秦思不知是感慨还是嘲笑,“你还真敢想。”
林昭惊讶,“你竟然没想过?不应该啊,秦医生你不是中二小说爱好者吗?”
又被翻起黑历史,秦思面『色』迅速转成一脸冷若冰霜。林昭一击制敌,穷追猛打道:“秦思,我觉得你夏天一定很省电,热得时候对着镜子看一眼自己的脸,保管冻得透心凉,连空调电费都省了。”
秦思:“……”
第17章 作册()
林昭一战成名,从此北市无人不知他算学极好。
连第二天上班路上,都有一群人玩笑般招呼他“阿昭帮我核一笔帐”,林昭深知木秀于林的道理,害怕太过高调惹来麻烦,与这些人打过招呼,蜷身缩首,一溜烟跑进了旗亭,进门时差点被啬夫当贼抓了。
被人一把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