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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若真的姓梅,真的便是梅清的儿子,该有多好?倘若真的是那样,我们便真的是不折不扣的亲兄弟了。”
梅用听到梅念这番言语,心中更加难过心道:大哥看来就快要不行了,竟然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想到此忙打起精神,勉强笑笑道:“大哥,你累了,还是歇歇,有什么话我等下说……”
梅念却只是仍然自言自语般道:“我……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亲弟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我父亲下落的人。所以当年我才千山万水地跑去找你,又千方百计地想与你想识,便是受尽傻丫头的白眼和冷嘲热讽却也丝毫不觉得介意。其实,我一直是很嫉妒你这个弟弟的,我一直在妒嫉你为何这么幸运,可以在父亲身边生活了那么多年,有一方面你则更加幸运,因为无论武功还是医术都是父亲他手把手亲手教你的,而我这个儿子却从来都没有见过父亲一眼。”看着眼前一脸愕然的梅用,继续道:“我才是梅清的儿子,还记得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么?我娘便是当年并州城满堂娇的头牌朱儿。”
梅用大吃一惊,急忙擦擦眼泪道:“大哥……你……你是义父的亲生儿子?朱儿,那个爱慕义父的朱儿?天!你竟然才是他们的儿子?”
梅念继续道:“不过我却可以肯定父亲一定不知道有我这么个儿子,我之所以会来这个世间,完全是因为父亲在祆教教主大婚当晚一时感怀心事喝得酩酊大醉,父亲也就是因为这一时醉酒,才醉醺醺地与娘发生了关系,且就在那夜父亲满口喊的却仍然是另外一个唤做‘烈玉’的女人的名字。但是即便这样,这样的一夜,对于早已对父亲朝思暮想,且明明知道父亲心有所属的娘来说却仍然心满意足。不过令娘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经过那一夜她竟然身怀有孕,这对于娘来说更加是老天的恩赐,所以……所以,娘给我取得名字会是一个念字,更加在知道怀我的那刻起便毫不犹豫地自己赎身,脱了贱籍,含辛茹苦地将我养大成人……”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话,梅念此刻早已有些有气无力,却仍然吃力坚持道:“而对于我自己来说,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可以亲眼见见父亲,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是好的。所以我一个读书人,才会违心地放弃学业仕途,在大牢中并不热衷为自己平冤昭雪,反而跟着师父陈慕新学起打探消息及占卜之术,我原本的想法却非常简单,只是希望可以凭一己之力找到在江湖上失踪多年的爹爹而已,可是没想到……当真没想到……当真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在我想离开这江湖之时,生命却已经走到了尽头……”最后看了看梅用急切道:“弟弟答应我,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傻丫头,她……她的失踪多半与那鹿丹儿脱不了干系,现在鹿丹儿已然逃走,傻丫头的处境便……便更加危险……你……快去……找”
梅用急忙答应下来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这就去找,马上去,半刻也不停留,我一定带她来见你。”
梅念轻轻点点头,此刻眼神却已然涣散,口中喃喃自语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终于梅用手中握住的双手完全没了牵制之力,梅念终于缓缓闭上双眼,溘然而逝!
梅用只觉得心嗵地一声沉了下去,伤心道:“大哥!大哥!难怪当初大哥你会如此莫名其妙地便闯入我的生活,难怪大哥你总是在自己有危难之时出现在我的身边,难怪大哥在结拜时却又别别扭扭地不愿意随着通常的结拜礼节与我下跪焚香,难怪你知道我是杨用后会这般出离愤怒,原来大哥你始终当真把我当成亲弟弟一般全心保护着,呵护着。而自己呢?自己到底对你们梅家父子做了什么!十年前在梅谷义父为了给我治病,殚精竭虑最后终于劳累而死,十年后却又是为了我这个本来毫不相干的外人,竟然连义父梅清唯一的子嗣也害死,我……我当真是……是丧门星!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丧门星!”
一旁忽地冲进个人影,一头扑到酸斋生身上哭道:“义父!”正是刚刚跑开前去取药的梅道清。
梅用一想到梅念临死前最后嘱托,心中也知道找寻语妹实在不易拖延,因此这才抱起梅念的尸身对梅道清道:“随我来。”说着带着梅道清沿着医庐小径上山,走到当年堕崖处,对怀中的梅念道:“大哥你看,当年义父就是在这里被鹿师兄推下山谷之中,他的墓也在这下面,我这便带你与他团圆。”言罢又带着梅道清穿越重重山路,向着山崖西面而去。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一家亲
梅用此后一路沉默不语,便是连平日里叽叽喳喳个不停的梅道清此刻也似乎突然长大了许多,安安静静地跟在梅用身后,只是间或悄悄用衣角拭着擦之不尽的泪水。
梅用领着梅道清二人辗转来到西面崖边,找到一个平坦之处,正要将梅念的尸身放下之时,梅用忽地只觉得抱着梅念的双手摸到已然僵硬的梅念的尸身胸前似乎塞着什么,此刻摸索起来感觉甚为奇怪。
梅用见到此处还算平坦,便将梅念的尸体轻轻放下,沉吟道:却不知大哥胸前到底藏有何物?我倘若就这般贸然妄动,可否算是对死者不敬?转念又一想,自从自己与大哥相识以来,大哥对自己所作所为之事几乎向来了若指掌,不但全力帮自己趋吉避凶,指点迷津,甚至为了自己心甘情愿地压抑着对语妹感情,默默照顾其两年之久,而回头看看自己到底为大哥做过什么,怕是连半点有益之事也不曾为其做过,也许说不定还不知为大哥平添了多少烦恼,而现在也许……也许大哥胸前的东西便是大哥生前未竟的什么心愿?梅用想到此便再也无法抑制好奇心,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缓慢一层层解开其衣服,直至解开内衣,只见一个黄橙橙地油纸包外罩着个布袋,贴肉稳妥系在梅念的胸前,梅用不禁奇道:却不知到底是何物可以让大哥如此珍之,重之,如此妥善地收藏?梅用好奇之下忙将油纸包取出打开,只见其内又用油纸妥善地裹了一层,周围包裹着细线,确保其内所藏半点也不曾露出。而在两层油纸间尚夹有一封信笺,信纸泛黄,显然也有数年之久。梅用略略用手拿捏一下包裹之物,只觉得其内容物看来不是珠宝,却反而成石灰粉状,难不成是金粉不成?梅用此刻更加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到尚有一封信笺,连忙打开,一手娟秀的字体立即映入眼帘,只见上面写道:
“念儿:这个是娘最后给你写的一封信,娘的身体早已拖不上多久了。关于你的爹爹梅清,虽然他在我心中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但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也许他早已娶妻生子,希望吾儿万万不要与其相认,这样无谓平添烦恼而已。更何况,为娘身为娼妓能拥有他一夜已经是前世修来之福,又岂敢奢望太多。话虽如此,娘却仍然希望倘若念儿改日找到他的陵墓,万望可以将我的骨灰撒在他的坟前,这样至少死后虽不能与其同穴,却至少可以墓冢相望,以慰相思之苦。切记,切记,娘亲。”
梅用这才恍然大悟,却没来由更添一阵伤心:看来这封信应该是大哥所收到的最后一封家书,或许大哥收到这封家书没过多久,他娘便已经去世,而这油纸里面所包的显然便应该是大哥梅念娘亲朱儿的骨灰了。
忽地梅用略略抬头看看四周,这时方才惊觉却原来这个平坦之处。赫然便是当年木棉抱石跳崖之处,不禁又看着那包骨灰,心下更加黯然道:此处当真该叫断肠崖才对,两个同样爱上一个男人却恐怕生前根本不知对方存在的可怜女人却竟然要在这下面重逢了。
想到此梅用不禁喃喃自语道:“朱儿阿姨,说起来这下面已经有个与你同病相怜之人已经陪伴爹爹数年了,不过想来木棉阿姨也不会介意您的,我这便送您一程,先令公子一步,与他二人团聚。”言罢,将那包裹拆开,随风一扬,那包骨灰便如飞雪般簌簌向谷底吹去。
梅用这才回身对梅道清道:“如今大哥的爹娘都已经在这崖下了,大哥生前最大的这件心愿已了,想来也可以走得安心一些了。他的后事便麻烦你,大哥现在或许正盼着一家人在下面团聚呢。”说着梅用转过身,便欲离去。
梅道清见梅用欲走,急忙上前道:“准师父,你要去哪里,道清跟你一起啊?”
梅用摇摇头道:“不必了,我急着赶路,再不走怕是就来不及了。你还是再最后陪陪大哥吧,他能有你这个儿子送终,也必定可以含笑九泉的。”顿了顿又道:“你以后不必在师父前再加‘准’字了,至于拜师大礼改日再行不迟。”
梅道清呆立片刻,突然惊呼道:“师父你终于肯收我了?”看到梅用微微笑着点头应承下来,不禁一蹦三尺高,欢呼道:“师父收我了,师父收我了!”转头看到地上梅念的尸体,不禁潸然泪下,扑通跪在其身前道:“爹爹,你听到没有?你起来听听,师父肯收我了,师父肯收我了。”看到梅念的尸身毫无奇迹地一片死寂,一行泪水终于抽噎地从梅道清眼眶中奔流而出。
梅用此刻却早已不敢再回头相望,唯恐再看下去。一下心软便想要再留下来陪伴梅念几日,只是如此一来便要生生耽误寻找语妹的时机,更加有负梅念的临终嘱托,原地犹豫片刻梅用终于把心一横,一头冲回医庐,取出早已打好包袱,便头也不回地直奔下山,南下而去。
梅用此次南下早已没了往昔游山玩水的心性,一路上尽量躲开江湖纷争,只想着尽快日夜兼程地奔赴绣玉谷胭脂村。
餐风饮露了数日,早已疲惫不堪的梅用终于又见到了绣玉谷外那片茂密的树林。
语妹,语妹,老天保佑,让我的语妹此刻就在这里面等着我吧!
就在梅用步入林中没走几步,却忽地发现不知何时林中一片空地之上,竟然多出一间很是简陋的木屋,不过看那木质,却刚刚建成不久,不过,显然这木屋的主人没有长期居住的打算,因此上不过草草搭就而已。就在梅用上下打量这个小木屋之时,那木屋的屋门却刚好开启,里面人正好与梅用四目相对。
梅用见到此人不禁高兴道:“冷叔叔!你终于来了!”此人一身道士打扮,手持拂尘,双鬓微霜,容貌却仍然甚为俊美,却正是武当掌门冷重。
冷重似乎也未料到竟然在此处见到梅用,当下也甚是高兴,双颊微红,忙招手道:“用儿,进来一叙。”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定心神
梅用几步来到冷重身前,尚且来不及进入那个小屋,便急切问道“冷叔叔,你肯来便太好了,烈玉娘可原谅您么?”
冷重微微笑笑摇着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冰雪消融,也非一日之曝,我二人之间二十余年的恩怨若要消除,自然不易,慢慢来便好。”引着梅用来到屋内,仔细打量此刻风霜满面的梅用又道:“倒是用儿你,我见你两腮塌陷,双目游离,心绪不宁甚是浮躁,看来修行颇有倒退,可是这分别的数月又发生何变故?”
梅用上下打量着冷重容身的小屋,只见其内当真简陋至极,除了地上放着几个蒲团外,几乎别无他物,不过倒是与冷重一贯清静无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