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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几步,却迎面看见莲绛抱着食盒立在角落。
寒风卷得他青丝如飞,旁边篝火闪耀,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神『色』。
刚刚被莲绛扔出来,脸着地,现在还疼着,阿真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大人,还不休息啊?”
莲绛目光扫过阿真手里的东西,“她看到里面的东西了?”
“大人看到了。”
“那她去哪里?”
“说去文公子那儿。”阿真只得如实道。
莲绛目光黯然,“你方才一路上嘴里唠叨什么?”
“哦。”阿真『揉』了『揉』眉心,“大人突然让我准备一套嫁娶的礼服。”
“呵呵……”他勾唇,陡然一笑,声音却格外凄凉。
“大人?”
阿真赶紧回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莲绛已经提着盒子进了十五的营帐。
“公子,今晚你也累了这么久,早些睡下吧。”
侍从将文公子扶上床,又小心翼翼地取下床头的八宝玲珑灯,正要退下,突然听得外面一个声音传来,“我们夫人求见文公子。”
文公子侧首看向门口,旁边侍从忙将灯重新点燃,“公子,这声音听来像是卫大人近身护卫卫争大人?”
“的确是他的声音。”
“夫人说,若公子休息了,那明日她再来拜访。”
外面卫争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人?”文公子目光闪过一丝讶然。
旁边的侍从取下貂风给他披上,“还请卫大人稍等片刻。”
屋子里重新点上了醒目香,文公子坐在小榻上,见帐子掀开,卫争走在前方,他身后跟着一披着白『色』斗篷的人。
来人面容清秀,却有一双不管何时都闪耀着钻石般冷耀光芒的眼瞳。
“卫大人?”
看着来人,文公子大吃一惊,正要起身,十五却已先开口,“抱歉这么晚打扰文公子。”说罢,朝文公子歉意地点了点头,并示意他不必起身。
旁边的卫争低声,“夫人。”
十五坐在文公子对面的椅子上。
那一声“夫人”虽然小,但是却十分清晰,语声里更是满含尊敬。
文公子这才注意到十五头发不是白日那样高高束起,反而是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挽起,少了几分英姿飒爽,却多了几分温婉。
初见十五,只觉得此女子满身凌厉杀气,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夺目闪耀且又让人敬畏,可眼前坐着的女子,眉目温柔,如一朵静开的花,看得文公子怔在原处。
十五的目光落在他身前小桌上的书上,问道:“原来文公子也看《算骨》。”
《算骨》包揽了九州天下最深奥的阵法机关,这书早就失传,没想到竟是在文公子手中。
“可是我资质平庸,大多都看不懂,为此今晚还特意请教了莲军师,他的见解让我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莲啊……”十五笑道,“他四岁时就开始修习法术研究八卦,这书,恐这天下,只有他才看得懂。”
“莲军师,的确是奇人。”
十五眉开眼笑,“文公子世代经商,说不定你们还可以探讨一下商经?”
“商经?军师他?”
“他少时就懂各种敛财之道,十岁就成为首富了。”想起往事,十五不由得笑出声。
“原来卫大人和军师少时就认识了,难怪大人对军师如此了解。”
“我对他了解不是因为少时相识。”十五温柔一笑,“我了解他,是因为,他是我丈夫。”
文公子放在书上的手,兀自一颤。
虽初次见面,他已察觉到两人之间必然有点什么,可当对方亲口说出来,却依然让他震撼。
丈夫,丈夫。
他为夫,她为妻。
垂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他终于明白,如锋芒般锐利的她,为何也有其他女子的那般温婉柔情。
原来,这一切,都因为她是他的妻。
对帐子外的那些士兵将领来说,她是九州唯一一个敢挑战角丽姬的奇女子,可对那个默然在厨房为她熬粥的男子来说,她不过是站在他身旁的平凡妻子。
细长的睫『毛』倒映出两道浅『色』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震惊翻涌的情绪,许久,他再抬起眉眼,看着十五时,『露』出淡然的笑容。
“夫人和军师,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着,他目光看向卫争手里包得极其精致的盒子,“这难道是夫人要给我的礼物?”
十五微讶,从怀里掏出一张图,放在了文公子身前,“这才是礼物。”
羊皮九州地图,上面用红『色』笔圈出了一部分。
十五手指着上面,“早年,文家一直想开采此处矿业,但是,此处却是角家战鬼一族的地盘。北冥战事平息之后,此处,便是文家矿产。”
文公子看着十五的手指。那手指,乍然一看,就是寻常女子的手,纤柔白皙,可就是这手,执起了其他人都无法承担的利剑和权杖。
“如此大礼,文家若不受,那就是违命了。谢过夫人。”文公子将羊皮卷收起来,点头谢过。
文家投靠灵鹫宫,其原因之一就是将来的生存,才以婚姻为约束,献上自己,以示诚心。如今,自己依然自由,不用长留在那如坟墓般的深宫,却已得到了文家所求,可为何自己心中却有一丝惆怅?
十五亦感激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佩服,亦对他的睿智豁达有几分欣赏。
敏锐地知道了自己来的目的,而为了谁都不难堪,他先给了她台阶下。
“九州有红茶,唯有寻文家。不知道今天是否有运气,寻得一杯?”
文公子一听,惊讶的神『色』中有几分尴尬。
十五问茶,看样子并没有退还了庚帖马上要走的意思。尴尬的是,震惊于她的到来,他竟然忘记了泡茶。
“千金难寻一杯红茶,果然名不虚传。”
碧玉杯中,茶叶如红花展开,沉在杯中,十分美艳。
见到十五眼中的惊诧,文公子目光有些许茫然,“虽然是这么传言,但是九州生产的红茶并不都是进献到宫中,每年送到灵鹫宫的也有许多。”
在贵族间,以饮红茶为雅,传言十五为前皇室尉迟的唯一帝姬,又出生在灵鹫宫,由月夕祭司亲自养育,这红茶对她来说,按理是寻常之物,可她的神『色』,却分明是第一次见到。
十五认真地看着文公子,“早些年,我一直生活在大洲,直到前不久才重回九州,因此,对九州许多礼节习俗都并不了解。还请文公子见谅。”
她目光平和,可眉眼难敛骨子里透出的那份傲然锐气,文公子对上的瞬间,感到一份压迫,那种压迫和莲绛身上散发出的魄力,一模一样。
平复心境,他迎着她目光,这才注意到,她神『色』中有几分歉意。
大洲,对九州来说,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地方。
有人说,那是被神遗弃的地方,满目荒凉,是蛮夷之地,只有最下等的人才生活在那里。可也有人说,那是神默然庇护的另外一个地方。因此,九州之人,无法进入,一旦进入,就会受到神力的责罚。
传言中,角丽姬曾试图强行打开结界,进入过大洲,可最终归来时,随去的战鬼全军覆没,而曾让九州人人梦寐以求的诛天戳,也消失不见。
同在一个时空,却是全然的两个世界。
“夫人……夫人,生活在大洲?”文公子半晌才反应过来。
“是。”十五点点头,“所以,九州的习俗礼节,我并不了解。”说着,为难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卫争。
这细微的动作落在文公子眼中,他很快明白,十五是想告诉他,当初收下生辰庚帖如今又退回来并非是故意,纯粹是因为不懂其中的含义,才造就了尴尬和误会。
这么一瞬间,文公子心中又有一丝暖意。
对方虽对自己无意,但是却考虑到了自己心境。
“我明白了。”他终于展颜一笑。
“谢谢。”十五见他神『色』,也松了一口气。
“那夫人和军师大人也相识在大洲?”
“嗯。”十五点头。
“难怪……军师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文公子倒了一杯茶,大好的心情中又夹带着几许好奇,“不知道夫人能否告知在下一些关于大洲的事情?虽然唐突,但是……那个地方,对九州来说,实在太过神秘。”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有贪欲争夺,也有妖魔鬼怪。”
文公子了然点头,“几年前,听说角丽姬进入了大洲,可狼狈归来。看样子,那边的妖魔鬼怪比九州更厉害啊。”
“哈哈哈……”听他的总结,十五不由得笑出了声,“你说的那妖魔鬼怪,不是别人,是我夫君莲绛和我的朋友们。”
“莲绛……军师……”文公子呆呆地看着十五,“那夫人的朋友也来九州了?”
想到当年从长生楼出来的一群人,还有独自守在昆仑的流水,看守着大冥帝国的小鱼儿,十五胸中微涩,摇摇头,“只有我夫君随我来了。”
并没有注意到十五目光中的惆然,文公子依然陷入方才十五的话中。
第一次见到十五和莲绛,就觉得两人身上藏着秘密,却不承想,竟然与神秘的大洲有联系,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与独霸北冥三十年的角丽姬有如此深厚的渊源。
“想必那诛天戳和夫人也有关系?”
“诛天戳?”十五皱了皱眉头,“角丽姬那把断了的矛?”
“咳咳咳……”文公子险些被呛住,捂住胸口咳嗽了好久才缓过气来。
诛天戳可是九州几千年来最让人梦寐以求的神兵,据说一旦它与主人合体,便能见神杀神,遇魔屠魔。不然,怎么叫作诛天戳?
“夫人,那是我们的神兵……等等……”文公子瞪大了眼睛,盯着十五,“您是说,诛天戳断了?”
“嗯。”十五想了想,“在大洲越城时,那矛不敌月光宝剑,矛尖碎裂折断。”
“月光宝剑?”文公子声音微微颤抖,试探地问:“是,夫人您的吗?”
“是尊师留给我的……”说到这里,十五声音突然顿住,目光也陡然黯然下来。
前尘往事突然涌至心头。她如今留在九州,却不知道大洲那些人都可好?
在西岭保护莲绛受伤的师父,还有吞噬下尸毒的防风,在最后协助她离开大洲的秋叶一澈。
“今晚打扰太晚,公子不如早些休息吧。”十五起身,歉意道。
注意到十五眼中的悲伤,文公子也不再问下去,起身朝十五行礼。
旁边的卫争放下了盒子,跟随着她离开。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文公子靠在梨花小榻上,长发散落在肩头,亦是有几分凄凉。
侍从进来,看着那盒子也有几分了然,走过来,打算扶着文公子休息,哪知公子却摆了摆手,道:“诛天戳是永远都寻不回来了。”
“公子何出此言?”
诛天戳乃九州神兵,几百年前却一直属于文家,后来落在了角丽姬手中,而文家也秉承着世代祖训,定要寻回宝物。
“诛天戳已毁,早已消失在这世界。”还是被方才那女子亲手毁灭,文公子实在难以再说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