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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水不知道是什么,和忘川河里黑『色』的水似乎不同。
他好奇地腾出手,『摸』向她的眼睫,哪知,她雪白的睫『毛』一颤,又一滴透明的水滚了出来,落在他指尖,十分滚烫。
他浑身一颤,显然被这滚烫的泪水给惊住了。
这怀中的女人身体柔和温暖,连带她眼中流出的水都滚烫灼人。
可为什么他的身体这么冷,而他的眼睛却不会流泪?他脑子里有许多为什么,可是,却找不到答案。
比如,为什么他全身都在痛?特别是女子靠着的心脏位置,随着女人身体变得透明,像被人狠狠地揪着。
那护着怀中女子的结界,再也支持不住,像泡沫一样裂开,幻化成烟尘,而女子胸腔的荧光飞了出来,到处飘飞。
明知道要将那些破碎的灵魂抓住封在女人的身体里会是徒劳,但是,他却难以忍受她就要这样烟消云散。
他不能让她像那彼岸花一样,变成烟尘。
一声轻『吟』传来,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
女子放在胸前的手指动了动,他这才发现,女子脖子上挂着一条链子,他取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块镶嵌着玉的精致小巧的长命锁。
看着女子的眼神,他将那长命锁放在女子手心。十五双唇颤抖,试图发出虚弱的声音。
因为她知道,再不说,此生,怕就来不及了。
也许,她想要说的话,他可能根本无法理解,但是她还是要说,要说尽这一生,她对他的歉意,对他的内疚。
她曾在他身前发誓,三生三世要对他不离不弃。可她再一次食言了,而且,这一次食言,怕是永生。
因为,撑船人说,她杀气太重,无法有来生了。
若有来生,她要带着一颗完整的心来到他身边,为他跳动。
若有来生,她一定带着明媚的笑容守在他身边,为他展颜。
若有来生,她倾尽所有热情,哪怕燃烧成烟火,也要还他一世情深。
她凝视着他,柔声道:“莲啊,若有来生,我还会披荆斩棘,为你而来!”
女子握着长命锁的手松开,那深情凝视他的双目缓缓闭上,白『色』细长的睫『毛』静静地落在她苍白透明的脸上,像潜伏的蝴蝶。而她的身体,随着她双眼的闭合,变得更加透明几分。
同时,她周身都泛着银光,看起来似缥缈的云烟。
他清楚,她要消失了,连带她带着的长命锁也跟着要消失了。
慌『乱』中,他结了一张结界,护在她周围,并努力地想要将她抱紧。可是,她的鞋子竟然变成了银『色』的粉末,如浩瀚银河中的细沙,穿透了那结界,消失在上方,飘浮在死灵魂中。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即使张开结界,自己将她抱得再紧,她都要消失了。
心口的剧痛突然奔走过全身。
寂静的忘川河传来一声悲鸣,久久回『荡』,一时间,河上的碧火瞬间消失,连带着河边绵延四海的彼岸花也在这声悲鸣之后,瞬间燃烧成灰。
同时,荆棘之海的方向,传来一阵阵雷鸣之声,旋即,一个身影,影影绰绰地出现在荆棘之海里。
那人满身的血,衣服被那荆棘划得破烂不堪,甚至他的脸也很模糊,只能依稀地看到他有一头栗『色』的卷发。
此处是地狱,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扛住了九十九道惊雷和荆棘之海来到忘川,只知道,他在走出荆棘之海时,倒在地上,可很快,他又一摇一晃地站了起来。
他双臂垂在身侧,周身鲜血淋漓,看起来和忘川河里爬出来的腐尸没有任何区别。
不同的是,这个栗『色』卷发的人,是从荆棘之海地界方向而来。
感到有生人入侵,周围飞舞的死灵魂瞬间靠近他,在他身侧飞舞,却没有一个死灵魂靠近他周身三尺。
无视身前这些欲拦住他的死灵魂,卷发男子一步一晃地朝苦蒿上的男子靠近,好几次都被地上散『乱』的荆棘绊倒,可他很快爬了过来。
待走近那铺好的苦蒿前面时,他的目光一下落在了莲绛怀里的女子身上。
不,那已经不是一个女子了。
那只是一个透明得只要一碰,马上就会消失的身影。
她已经成了一抹白光,朦胧缥缈得让人看不清她绝世的面容,看不清她那一双柔媚的手了。
而抱着她的那人,跪在苦蒿上,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还试图将她抱紧,不停地凝出一张张的结界,试图留住她。
“呵呵呵呵……”
看到这个情形,那满身是血的卷发男子,突然发出怪异的冷笑。
他一边笑,身体一边颤抖,看上去随时都要倒下。
可他笑声不止,甚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那声音先前带着一份悲哀,到后面竟然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也不知道笑了多久,他突然止住声音,血紫『色』的眼盯着那抹白光,“你就这样死了吗?”
说着,他迈动着脚步,竟然一摇一晃地朝她走了过来。
“你凭什么死?”他目『露』凶光,“你解脱了,可我们呢?阿初呢?呵呵呵……凭什么你要托付我替你照顾阿初,凭什么你要解脱?”
他一下扑过去,试图从莲绛手里将女子抢回来。
莲绛侧身,旋即一掌落在他身上。而他也没有避开,当即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可很快,卷发男子又挣扎着站起来,声音却带着一丝哭腔,“你拿走了我的东西,你怎么能这样死了?!”
他半跪在地上,嘴角的血涌出,而他胸口亦被新的鲜血染红,连带那栗『色』卷发都被染上了刺目的红『色』。他抬手捂住胸口,神『色』疯狂,不甘地盯着莲绛怀里那消失得连人形都看不到的白光。
“你若要死,你好歹把它还给我!”
凄厉的质问声在忘川河上回『荡』。
捂住胸口的手突然紧握成拳头,他再一次站起来,扑向莲绛身前,“既然要死,就该将它还给我!”
他扑过来的瞬间,那『露』出的胸膛,竟然是空空如也——他没有心!
可在此时,莲绛怀里的最后一片白影,也成了碎光,瞬间飞向天空。
“唔!”
一直跪在地上的莲绛,此刻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而五尺开外的卷发男子也全身僵直在原地,仰头看着那些漫天飞舞的碎光。
那碎光宛若萤火一样飞舞开来,然后越飘越远,即便是伸手,也抓不住。
卷发男子举起双臂,试图抓住一点碎光,可那些碎光,却穿透他手指,继续飘飞。
“解脱了?”他扬起唇角,眼带嘲讽地看着那些碎光,“你若真觉得自己死了,就是解脱,那么……”他顿了一下,嘴角的冷笑变得冷酷而残忍,“我会让你知道,你的解脱,将会成为那些被你抛弃之人的永生枷锁!”说完,他仰头发出一连串高亢的笑声,“哈哈哈哈……咳咳咳……”
突地,他再一次跪在地上,捂住胸口痛苦地咳嗽起来。
鲜血沿着他指缝涌出来,明明没有心了,可鲜血却依然不止。
他回头看向莲绛,发现莲绛还保持着先前抱着女子的姿势跪在地上。
阴冷的风从忘川河上吹来,那跪在地上面容狰狞丑陋的魔,周身散发着一种颓败和绝望。
看到莲绛这个样子,卷发男子捂住空『荡』『荡』的胸口,再一次站起来,转身朝荆棘之海的方向走去。
从此以后,他无心,而那成魔之人,无情。
这便是宿命,一个魅的宿命!
都说魅不生不灭,不伤不亡,那都是骗人的。
有了心的魅,有了情的魅,也变成了普通人。
一旦死,则是灰飞烟灭。
这便是魅,贪婪的代价。
惊雷落下,那艰难行走在荆棘之海里的卷发男子,一次次被天雷击中,却又一次次地爬起来。
他周身焦黑,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反而是一直扬唇,『露』出讥笑,而那被鲜血染过的瞳更透着让人不可直视的冷冽。
无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走出那荆棘之海,只知道他就此消失了。
莲绛依然坐在苦蒿上。那女子变成的碎光早就消失不见,而他的身体也比先前更加冰凉,忘川河边的风吹在他身上,带来刺骨寒意。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然后双臂抱紧。
空的。
没有了那个奇怪的女子,也没有了让他贪恋舍不得放开的温暖,他只得无助地抱着自己的双臂。那撕心裂肺的疼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浓烈,连带双眼都在干涩地疼。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眼角,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那女子消失前,眼角会流出透明的『液』体?那『液』体滚烫得几乎能灼手。
可他没有。
疼痛一遍遍地游走过周身,最后又聚集向胸口。
“唔!”他发出难受的呻『吟』,突然想起女子的话。
第43章 誓言来生(10)()
“莲啊,若有来生,我还会披荆斩棘,为你而来。”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周身的剧痛,忙站起来,朝那忘川河边的渡口走去。
他站在忘川河渡口边,站了许久,直到没有再看到执灯人,他才离开。
回到先前的地方,看着满地苦蒿,他沉默了许久,朝荆棘之海走去。
那以后,忘川河边的撑船人每天都会看到魔尊早早地站在渡口。他从来不说一句话,像一抹孤魂立在角落,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但是,只要有执灯人带着新死的灵魂过来,他总会上去,举止怪异地将其一一看个遍。到船离开时,魔尊也会转身离开,往荆棘之海的方向走去。
曾有路过的执灯人说,每次魔尊从荆棘之海回来时,手里总是捧着一捆苦蒿。
就这样,日复日,年复年,只生长彼岸花的忘川,竟然长出一片绿油油的苦蒿。
而魔尊也会日复日年复年地守在忘川河的渡口边。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十五,你今天不早点回去,到时候你妈妈又要说你。”
厨房里,一个身着白『色』衬衫浅『色』牛仔裤的女孩儿,正在认真地按照比例和蛋糕粉,听到喊声,回道:“很快啦。”
出身老中医世家的十五,从老爷子到老妈都希望她能继承衣钵,可惜,她偏生爱上做甜点,不管家里怎么反对,她总会抽时间来离家不远的咖啡厅学做蛋糕。
她出生时,正值鬼节的第二天,七月十五。
她家老爷子就干脆给她取了一个『乳』名叫十五。
“你这绿『色』的是什么?该不会又是苦蒿吧。”老板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独居女人,她走到厨房,看到十五正将那些绿『色』的粉末加进去,“你之前不是说试过了,这味道会有些涩吗?”
“应该是我之前比例没有调好,再试试。”
“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呀。”
十五『性』格很好,但有一个缺点——固执,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尝试到成功为止。
看样子,今晚不做出满意的苦蒿蛋糕,十五是不会回家的。
老板娘走出门外,无奈摇头,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