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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头,一直背对谭矜,自顾自的放声歌唱。每梳头一下,便唱出一句,像是在抒发久等心上人的愁。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梳子滑过长发。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男子似没注意到谭矜,继续深情的唱着,让人为之动容。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唱完,一阵阴风不知从何而来。了你还哈哈
谭矜下意识想走,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
此时,男子站起身,开口用曼妙的嗓子说了一句话。
一句令谭矜毛骨悚然的话。
“相公,奴家等你很久了。”
不,她不认识你。
男子放下手中的梳子,早已残损的木梳没有一点灰尘。放在梳妆台上,发出啪的一声清响。
谭矜脚底发凉。
男子缓缓转过头。
谭矜心咯噔了一下
这哪里还是个人?
这分明就是个鬼!
男子的头是一个白骨骷髅。本是属于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一片漆黑,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谭矜站在原地,努力想动。身体却不受她的控制,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绳索绑着。
“相公。”
男子举步走到谭矜跟前。
人身骷髅头。
谭矜受到了惊吓,冷汗顺着额角滚落,浸湿了她的内衫。
男子抬起手,温柔的帮她擦去汗水。
“相公,你很热么?”
话音落,整个石室的温度又低了,宛如冰天雪地一般。
阴气从地面漫上,谭矜浑身都不自在。
男子的头对着谭矜,如果他能有眼睛,想必定是柔情似水的凝视她。
漆黑的窟窿对上谭矜的眼眸,她的意识有些涣散。眼前的事物模糊,包括男子的骷髅头也起了变化。
谭矜猛地眨了眨眼。
男子的骷髅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俊美的人脸。
“相公,你怎么?”
男子看见谭矜神色不对,脸上浮现出了担忧之色。
谭矜摇了摇头,“你”
到底是人还是鬼?
男子掩面,“我曾在这里等了相公许久,如今相公来了,却不曾记得了么”
谭矜懵了。
男子见谭矜不解,挥了一下袖。
一阵奇异的芳香传出,谭矜睡意渐起,双眼一合,倒在了地上。
她做了一个梦。
在一个雨夜之中,天空漆黑,没有一点月色。像是化不开的稠墨,秋风饱含了几分萧瑟。
一座戏楼的小院里,一名男子正握住一个戏子的手,一腔深情的说道:“青初,我定不会负你。”
戏子梳得是女子装束,有着曼妙的嗓子,声音婉转动听。在浓墨重彩之下,看不清戏子的神情。
只能听到一句。
“好。”
青初是戏楼的招牌戏子,为了他而来听戏的人多不胜数。在这断袖之风盛兴的城镇,最偏爱的还属柔弱细腰的男子。
他们喜欢细腻的嗓音,更喜欢妩媚的眼神。
这一些青初都有。
像是得到上天的眷顾,他的一颦一笑,他的顾盼都有着无限深情,越是纯粹越是娇媚。
这一年,青初爱上了一个男子。
这一天,男子握住他的手,告诉他定不会负这份情。
这一刻,青初不敢落泪,怕毁了脸上的妆容,露出他男儿的脸。
男子是新到城中当官的,他只闻青初大名,来观了他的戏。
青初向来只出女角,柔软的身段,颦笑之间,撩去了男子的心魂。
这名男子叫宁往。
从此,有青初的戏,必有宁往为客。
第一次,青初不敢让人知道他是男儿身。拿起胭脂盒,看向镜中的自己,抿了抿红唇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是个女子。
再华丽的戏都有落幕的一天。
最终,宁往知道了青初的男儿身。
当戏台的红幕盖上,青初回忆起台下的人群,并没有看见宁往的身影。垂下眼睫,敛下了眼中的落寞。
“青初,宁大人已经很久没来了。”
青初不说话。
“青初,有人给你了一封信。”
一张信纸到了青初的手中。
青初展开信纸,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淌。一滴一滴渲染开墨迹
缓缓将纸揉成团,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了。
那一晚,青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烛光映衬出他眼中的淡漠,不悲不喜,平静得像失去魂魄。
冰凉的剪刀划破的华美的戏服。
正如窗外,一道雷声撕裂了夜幕的平静。
从此,青初再也没上过舞台。
宁往恨透自己竟然喜欢上一个男子,内心的厌恶让他想逃离。
然而,青初华美的戏服,缠绵的口吻,宛如梦魇一般缠住了他的人生。
宁往几次从梦中惊醒,最后狼狈的向其他小姐提了亲。
青初得到这个消息,神色依然平静。没人会关心一个戏子,他们的感情永远只会藏在浓妆之下。
那晚,雨夜。
倾盆大雨落下,红色的喜布成为了黑夜中的亮色。全城都在为宁往娶妻庆贺,希望他们能够和和美美。
在迎亲的路上,一阵曼妙的嗓音传出。
歌里含着哀怨忧愁,诉说了一位心上人久久未归的女子心声。
迎亲的人不由停下脚步。
歌声勾起了宁往对青初的情。
声音骤然一转。
化成了清亮的男声,圆润的强调如玉珠落盘。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假象()
诗经中子衿的词被他吟唱的凄婉,叫人闻之动泪。
从黑暗中,徒步走出一人。
精致的妆容,久违的戏服。
火红的戏服像是嫁衣,浅红的胭脂似含苞待放的菡萏。
“宁大人,愿你们白头偕老。”
青初说话婉转温柔,语气轻柔得能遮盖苦涩。
这一切无不是宁往心头的一根刺。
“多谢。”
话落,宁往吩咐人绕开青初走了。
青初眼睁睁的目送宁往驾马离开
迎亲的队伍远了。
他笑了。
第二日,青初早起,坐在了自己的铜镜前。穿着一袭蓝衣,拿起梳子,重新梳起了发丝。
尘封的胭脂盒再次被打开,遮掩下了他全部的情愫。
青初开口,再次唱了起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声音凄凉,恰似院内落下的秋叶。
他转眸凝视向窗外,失神的自喃了一句,“我错了么?”
后来,青初死了
死在了梳妆台上。
唯一陪伴他的只有一瓶冰冷的毒药
没有人再记得曾经那个名动全城的戏子,有的只会是城外多出的坟包。
谭矜从场景中惊醒。
不知何时,她已经躺倒在那个男子的床上。
谭矜脱口而出,“你是青初?”
青初看着谭矜,轻声说道:“相公,你醒了。”
说完,他温柔的用毛巾为她擦去汗水,像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一般。
毛巾很冷,好似被冰水浸泡过。
谭矜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她动手阻止青初的动作,清咳了两声,说道:“其实,我不是你相公”
空气骤寒。
青初牵强的扯出一抹笑,“相公,你说什么呢?当年你送的那瓶糖水,青初可是老实喝了。”
糖水?
谭矜倒吸一口冷气。
难道,青初喝的那瓶毒药是宁往以糖水之名送他的?
青初轻叹,“越是刻骨铭心的情,越是让人痛苦的毒药。”
谭矜愣住。
青初捧起谭矜的脸,指尖有些冰凉。漂亮的眸子凝视着她,“相公,我等你很久了”
“我不”
谭矜张口,拒绝的话却停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青初抱住了谭矜,宛如一个孩子般的无助。
“相公,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谭矜很想说一个不字,但是她说不出口。
太残忍了。
这时,一阵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这演技本座能给你满分。”
谭矜顺势看去。
不知何时,琴曦出现在了石室之中。红衣耀眼宛如流火,配上一张冷冽的银面,显出几分不近人情。
青初看见琴曦,抱着谭矜的手紧了些。
“相公”
琴曦瞥了谭矜一眼,长啧了一声,“你居然还敢让他给抱着,胆子挺大的。”
谭矜不语。
琴曦道:“想知道后续的内容么?”
青初眼中一寒,杀意闪动。
“后来,那个叫宁往的人一家都死了,”琴曦嘴角一扬,“是被厉鬼杀的,死相极惨,尸首分家。”
谭矜咽了咽唾沫。
琴曦扬眉,“这凶手就不用本座说了吧?”
现在,她推开身上的这只厉鬼还来的及么
突然,青初低笑出声,声音不复温柔,而是一种如针刺的尖锐。
“没错,我是杀了那个负心汉。”青初缓缓离开谭矜,俊美的脸庞褪去,剩下的只是一具白骨,“他曾经说过,与我生死永不分离,我只是替他履行承诺。”
青初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说一件寻常的事。
谭矜寒毛倒立
“所以,你就把他的头放在了床下?”
青初笑了,白皙的指尖抚过自己的头。漆黑的窟窿转向琴曦,“你说呢?”
谭矜瞪大眼,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你这个头是宁往的!”
青初轻嗯了一声,笑得无比痴迷,“是啊,这样我们就永不分离了。”
谭矜赶紧起身,想从床上抬走。
青初见状,冷声道:“想跑?”
话落,他的头发一下变长,像是万针袭向了谭矜。
琴曦同时出手。
琴音震荡。
一道金光如同利刃割破了青初长发,青丝凋零在地面,像是被剪断的黑绸。
青初看见自己头发断裂,瞬间癫狂了,“你居然伤了我的头发!”
琴曦冷笑,“这头发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你不嫌恶心么?”
青初哪听得进琴曦的话,十指的指甲猛地变长数寸。腿不知何时消失,大片大片的长发从他身体涌出。
浓密的长发中,有数不清的骷髅和残骸,不知死在青初手上的有多少人。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青初叫嚣。
声音尖锐如利器。
谭矜感觉自己耳膜要被震破似的。
琴曦眼疾手快,闪身一把抓过了谭矜,把她扯到自己的身后。
指尖迅速撩拨琴弦。
声音相冲,抵消掉了不少。
谭矜这才感觉耳朵稍好了些。
青初一闪身,化作黑影出现到琴曦面前。一对利爪即将要触及琴曦身体,后者眼眸一冽,瞬间打出琴刃。
琴刃割破长风,再次切断了青初的长发。
青初彻底疯掉了。
断发无异于是削他首疾。
“我要杀了你!”
琴曦眼中肃杀尽显,指尖飞速撩拨琴弦。淡金的光芒在幽蓝的石室中格外亮眼。
金影闪动,划破空气。
铮!
黑血洒落。
青初再次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