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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女人?
他凭什么这么笃定?
清溪气笑了,毫不畏惧地迎上男人的冷眼:“别说我现在无心婚嫁,便是有,也绝不会喜欢一个在我遇到危险时袖手旁观并阻止旁人救我的冷血之人。三爷,我感激陆铎,对您,如果不是来福的肉饼生意,我对您只有敬而远之。既然三爷把话说得很清楚,那我也明明白白告诉您,我不喜欢您,来福的生意我不做了,以后您也不用再来面馆,我要忙了,请您离开。”
她一气呵成,半个字都不带停顿的,顾怀修默默听着,眸色如墨,愈来愈深。
清溪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那颗人头。
她开始害怕,但她不想表现出来,扭头喊小兰,借此掩饰怯意。
“来了,小姐什么事?”小兰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请三爷出去。”清溪绷着脸道。
顾怀修最后看她一眼,无需小兰开口,他主动转身,坐回餐桌旁,继续吃剩了一大半的面。
清溪躲在里面,无声问站在厨房门口的小兰:“走了吗?”
小兰看看慢悠悠吃面的男人,摇摇头。
清溪皱眉,没来由一阵烦躁,她不喜欢顾明严,也不喜欢顾怀修,甚至连分析顾怀修到底怎么想的都不愿意,一想到顾家两帮人的恩怨,她撇清自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傻了吧唧答应深不可测动机不明的顾怀修?
清溪只知道,顾怀修不可能真心喜欢她。
“赶他走。”清溪用口型使唤小兰。
小兰为难,走到她身边说悄悄话:“人家还没吃完,再说,吃完了我也不敢撵他啊。”
清溪便让小兰去换翠翠。
翠翠比小兰更没种,一听小姐叫她去轰三爷,翠翠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抱着清溪胳膊哀求:“小姐,三爷怎么了?是因为陆少吗?您理智点,三爷咱们惹不起啊。”
两个丫鬟都胆小如鼠,清溪自己也没胆,忍了忍,闷闷道:“算了,等他吃完自己走。”
翠翠如蒙大赦,生怕小姐反悔,继续去外面看着陆铎二人了。
清溪一个人在厨房生闷气,不时看看腕表。
“三爷吃好了?”
外面传来小兰谄媚敬畏的声音,清溪再看腕表,呵,不早不晚,刚好七点半,她打烊的时间。
“小姐,三爷走了。”小兰跑进来,一副报喜的模样。
清溪让她去外面看看。
小兰痛快地去盯梢,结果一出门,就见三爷戴着墨镜站在面馆一侧,陆铎得意地守在旁边,顾明严一人站在另一侧,如两军对峙。
情况不妙,小兰赶紧去通知小姐。
清溪脑仁疼,顾怀修不走,顾明严也不走,等会儿顾怀修真的送她,顾明严会怎么想?万一受了刺激,又要追她怎么办?
清溪不想出去,只是,她告诉家人七点半打烊,如果回去晚了,母亲祖母肯定着急。
“走吧。”清溪重新正了正口罩,领着两个丫鬟出去了,门外的男人们谁都没看,小兰锁好门,她便走在二女内侧。
顾怀修不紧不慢地跟着,与三女保持十步的距离。
顾明严今晚没吃面,却吃了一肚子火,三叔这种态度,无异于挑衅!
顾明严加快脚步,想跟清溪问清楚,顾怀修看眼外甥,陆铎多机灵,隔着墨镜也知道舅舅的意思,当即追了上去,顾明严走在清溪身后,他就跟在翠翠屁。股后面,打定主意不给顾明严哄骗未来舅母的机会。
“我与清溪说话,请你离开。”顾明严努力保持一个贵公子应有的气度。
陆铎双手插。着口袋,歪着脑袋斜着眼睛反驳:“这马路是你们家的?我想走就走,要你管?”
翠翠差点笑出声。
清溪只觉得烦,加快脚步。
顾明严、陆铎争先恐后追了上去,顾怀修远远地跟着。
拐进小巷,再走五分钟就到了老柳巷,清溪担心母亲可能会领着妹妹们出来接她,提前转身,垂眸对跟屁虫似的两个男人道:“我不想我家里人看见你们。”
“行,清溪小姐早点休息,我就送到这里了。”陆铎反应够快,笑容灿烂地道。
顾明严不甘心,小声喊她:“清溪”
清溪转身就走。
顾明严握紧双拳,眼睁睁看着心里的姑娘急行着回了家。
前面传来徐宅的关门声,顾明严心沉了下去,然后转身,冷眼看向身后。
黑漆漆的狭窄小巷,只有通向御桥街的巷口有光,而此时那里,立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顾少爷,goodnight”陆铎做了一个摘帽的虚假动作,绅士十足地朝顾明严道别,说完戴好并不存在的帽子,优哉游哉去对面与舅舅汇合,边走边吹着欢快的口哨。顾明严死死盯着那苍蝇似的背影,如果手里有枪,他一定会送陆铎一颗子弹!
可惜,他手里没枪,陆铎身上却藏着一把。
。
南湖岸上,顾怀修、陆铎慢步往回走,司机开着黑色别克,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后面。
路灯在湖面上洒下一片光辉,幽幽的湖水莫名可怖。
陆铎往湖里丢颗碎石头,忽地问道:“舅舅,你对清溪小姐是认真的,还是,故意气那位?”
他十三岁时被舅舅接去国外,五年匆匆过去,陆铎见过舅舅杀人,见过舅舅在赌场上挥金如土,亦见过舅舅光着膀子钻进汽车底下,弄得满身油污,但陆铎从未见过舅舅跟任何女人在一起,有段时间,陆铎甚至怀疑舅舅当海盗、雇佣兵那些年,枪。林弹雨的,伤了根子。
陆铎觉得,舅舅对清溪小姐不太一样,但,他猜不透舅舅的心。
被问的男人,未予回答。
033()
突然多了一个催命阎王般的追求者;清溪这晚没睡好;早上是被翠翠叫醒的。
“要不;小姐多睡会儿?”看着赖在被窝里揉眼睛的姑娘;翠翠突然很心疼。老爷活着时;大小姐过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养日子;可过去的两个月;大小姐起早贪黑的,还被顾明严伤了心,身心都煎熬。
清溪抓起放在床边的腕表;五点过五分了。
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主仆三人先去后街的菜场买菜,来到面馆;清溪迅速做了三人的早饭;吃完就开始等生意。
周六的御桥街比平时热闹多了,人来人往;大酒楼客满为患;有那不愿意等的;便随便挑个人少的饭馆吃一顿。徐庆堂夹在最时髦的西餐厅与最有名的山居客中间;多多少少沾了光;晌午生意最好的时候,店里九张桌子第一次都坐了人;虽然只有两桌四个位子全部坐满。
清溪终于看到一丝希望,全神贯注地做面。
顾明严来的时候;清溪在忙;没空理他,顾明严就赖着不走,一直赖到晌午营业结束。
清溪收拾完厨房,出来见他,两人面对面坐着,小兰坐在不远处的柜台那儿,低头算账。
“还生气呢?”顾明严心虚地问,清溪有脾气大的时候,但她长得太柔了,娇花一样,顾明严真怕自己哪句话说重了,小姑娘哭给他看。
清溪平静道:“我不喜欢你送花,也不喜欢你没事赖在面馆,更不想搀和你与三爷的事。”
顾明严立即保证他不会再送花,也不会天天过来。
堂堂顾家大少爷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清溪消了气。
顾明严喝口淡茶,转而打听玉溪上学的事:“班里功课都跟得上吧?”
清溪脑海里便浮现妹妹端端正正坐在书桌旁做作业的乖巧模样,嘴角露了笑:“还行吧,交了几个朋友,今天要去一个同学家里玩。”
顾明严点头,特别自然地夸道:“玉溪活泼伶俐,到哪儿都容易交朋友。伯母呢?之前说要找古琴家教,可有消息了?”其实清溪娘几个的近况,他与父亲一清二楚,顾明严只是故意找话题好多跟清溪聊聊。
韩家家世不一般,清溪不想招摇,只说已经找到了,没提哪家。
“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家吧。”清溪看看腕表,准备结束谈话。
“我去给老太太、伯母请个安。”顾明严跟着站了起来,目光诚恳:“上次大家不欢而散,父亲早想登门赔罪了,怕老太太还在气头,就想再等等。错在我身上,虽然婚事已经取消,但咱们两家多年的交情还在,我得好好给长辈们赔个不是。”
清溪点点头。
回家路上,翠翠、小兰自觉地落后几步。
天蓝如洗,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照在身上,顾明严看着颠颠跑在前面的富贵,忽的低声问道:“清溪,咱们是朋友,以后我也会把你当妹妹看,有些话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三叔,对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清溪抿了下唇。
顾明严懂了,心里翻江倒海,面上还算平静:“我猜,你没答应他。”
清溪默认。
顾明严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道:“三叔误会他母亲是老太太害的,这次回杭肯定会找我们麻烦。你与他统共没见过几面,说实话,清溪,以你的容貌性情,换个人对你一见钟情我都相信,但是三叔,据说他身边从来没有女人,为何偏偏对你特殊?不是我小人之心,但我总觉得,他追求你,恐怕是因为你与我的关系,他孤身一人无所顾忌,可如果让外人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徐家、顾家的名声肯定都会受影响。”
清溪昨晚彻夜难眠,何尝没想过这点?
她相信陆铎对她没有恶意,但顾怀修其人,她看不透,如果顾怀修只是想买来福的牛肉饼,或者只是来面馆吃他爱吃的面,清溪都可以把顾怀修当普通的客人招待,偏偏顾怀修居然表明态度要追她,姿态猖狂。
事出反常必有妖,清溪不会糊里糊涂地跳进别人的坑。
“你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傻。”清溪冷静地道。
顾明严信她是真的对三叔无情,想到三叔冷漠的眼,顾明严深深怀疑,哪个正常女人会敢喜欢他?也许某些被家里养的无法无天的富家千金会看上三叔的脸三叔的钱,使出浑身解数去征服,但清溪,绝不是那种自找麻烦的傻姑娘。
如此,他只要暗中派人保护好清溪就够了。
。
晚上顾明严没来,顾怀修却再次于七点过后,准时地跨进面馆。
但这次,他是自己来的,没带陆铎。
小兰接了他的菜单,去厨房告诉清溪,还偷偷说了陆铎没来的事。
清溪只管做面,面由小兰端出去,她躲在厨房,翠翠留在这儿陪她,免得男人再闯进来。
昏暗的老面馆,穿黑色西服的男人默默地吃面,主人不理他,他也不在意。
小兰看在眼里,既觉得三爷真冷,又莫名觉得形单影只的三爷很可怜,好像这世界,只有陆少会主动陪他说话,陆少不在,三爷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清溪一心练习厨艺,没有刻意打听过顾怀修什么,对顾怀修的了解全部来自顾明严,小兰是丫鬟,听过各种与顾怀修有关的流言,单是匪徒曾经当着三爷的面糟蹋姨太太,就足以令闻者落泪了。
但那些事,小兰没有告诉清溪,她很赞成小姐与顾家两门保持距离的决定,如果非要偏心一方,小兰觉得,顾明严更适合小姐。顾明严的确风流过,但顾明严经历简单,三爷呢,自他八岁逃离匪窝到二十五岁回国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