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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戎便以至交好友的口吻劝说道:“咱们情况差不多,你比我还小几岁,这么孤零零一个人过下去,有些可惜了,而且玉溪、云溪都还小,全都指望清溪,清溪也太辛苦了。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与人选,我真心建议你改嫁,清溪她们有继父做靠山,将来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林晚音闻言,默默垂下了视线。
重新嫁人?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对她一心一意的丈夫死了,林晚音只想为他守一辈子的寡。至于女儿们,如果长女的婚事还没着落,林晚音或许会因为韩戎的话动容,但现在家里的酒楼重新盖起来了,风头正盛的顾三爷喜欢长女,杭城望族陈家似乎也有意让女儿嫁过去当儿媳妇,无论哪家都是很好的亲家,姐姐姐夫稍微帮衬些,两个小女儿的生活也不会太差。
望着前面韩家别墅的大门,林晚音平和地笑了笑:“我就不想了,就指望清溪嫁个好人家吧。”
韩戎愕然,怎么都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把一家人的下半辈子押在了还没影的大女婿身上。
“谢谢行长,提前祝您与小姐中秋快乐。”林晚音停住脚步,客气的朝雇主道别。
韩戎空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林晚音转身离开。
望着小妇人婀娜的背影,韩戎心烦意乱,他该怎么解开林晚音守寡的心结?算了,还是等她从秀城回来再说吧,现在她心里全是亡夫一年的忌日,过了忌日,想法或许会开明一些。
翌日,林晚音带着两个女儿与孟进等伙计,一起回秀城去过节。
中秋夜,皓月当空桂花飘香,秀城家家户户团圆安乐欢声笑语,唯独徐家的饭桌上少了位男主人,娘几个的心情可想而知。没人白费工夫说一些试图安慰彼此的话,一场家宴就在沉痛的气氛中结束了。
杭城,南湖岸边又举办了赏月大会,各界名流们在此共聚一堂。左看右看,出席的面孔还是往年那些老面孔,只是各家在观景台的席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最明显的当属顾家了,因为一场官司的败诉,生生从第一排的贵宾变成了倒数第二排的普通宾客。
意料之中的,今晚顾家只有二太太领着女儿顾宜秋来了。偌大的名流圈子,看顾家不顺眼的可不是只有徐老太太,有人便故意跟二太太打听:“老太太怎么没来?莫非秋凉受寒了?”
顾老太太编的还真是这个借口,二太太尴尬地笑。
顾家老宅,顾老太太当然没生病,但也气得躺在床上不想动弹。这两个月,顾家的钱财就像泄洪一样流了出去,只剩一点点勉强维持体面。钱财没了,声望也没了,一家人无论谁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暗地里嘲笑。
顾老太太这才真正体会了二孙女的心情,若能再年轻几十岁,她也想出国算了,再也不回来。
但顾老太太知道什么叫现实。
顾怀修的生意越来越好,顾老太太不想提那边,阴沉着脸坐在床上,东琢磨西琢磨,想找出一个比她更倒霉的人。想了半天,顾老太太心中一动,问守在旁边伺候她的大太太:“有阵子没听说徐家了,她们娘几个如何了?”
与顾老太太一样,大太太最近都只关心自家还剩多少钱,同样不知。
顾老太太料想孙子对清溪还没死心,肯定了解徐家的动态,就派人去叫孙子过来。
顾明严今晚也没出门,心情抑郁,一个人闷在房间喝酒。月光如水漫进窗,他想到了去年祖母过寿,他亲自去车站接清溪,单纯矜持的女孩,他随便说两句甜话她就会脸红。那样的清溪,顾明严第一次动了心,决意浪子回头,却不想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事,清溪不要她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挽回。
“少爷,老太太请您过去。”
顾明严百无聊赖地看了佣人一眼,洗洗脸刷刷牙,去了一身酒气,再去见祖母。
“她七月就回秀城了,至今未归,那边的情况我也不清楚。”祖母发问,顾明严实话实说。
顾老太太眯眯眼睛,记起徐望山的忌日了,撇撇嘴道:“好好的姑娘家非要抛头露面,若我是徐望山,气也要被亲闺女气死。”
难得婆母找到出气筒,大太太立即跟着附和。
婆媳俩你一言我一语说地痛快,顾明严越听越烦,招呼不打,直接走了。
另一处别墅,陆铎也在关心清溪:“舅舅,清溪小姐头回参加厨神赛,咱们去给她壮壮胆?”
自己女人的场,顾怀修当然会去捧,但他不是一个为了女人就彻底不管事业的人。
于是顾三爷交代外甥:“我出去几天,纺织厂交给你了,仔细看着,别出乱。”
陆铎:
085()
八月二十四;清溪一家女眷都换上白衣;去徐家祖坟祭奠。
徐家祖坟坐落在山上;进山的时候;本该由林晚音这个儿媳妇扶着婆婆;但徐老太太虽然已经知道长子死于罗家之手;却依然迁怒林晚音。徐老太太觉得;如果不是林晚音与顾世钦有旧情,两家就不会有娃娃亲,她就不必去杭城祝寿;然后她与孙女坐火车时遇不到劫匪,罗家也就不敢假借劫匪之名行凶了
“清溪,你来扶我。”避开儿媳妇伸过来的手;徐老太太绷着脸使唤孙女。
林晚音低下头;在亡夫的忌日被婆婆厌弃,可怜的儿媳妇还没到亡夫坟前;眼里先有了泪。
清溪替母亲难过;可祖母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她试过很多办法;都无法让祖母改变态度。
“娘;你牵着云溪吧,一会儿她走不动了还得你抱。”扶住祖母;清溪轻声帮母亲找了个台阶。
林晚音努力憋着泪,朝懂事的长女点点头;退后两步;牵住小女儿云溪的手。云溪刚四岁,懵懵懂懂的将小胖手交给母亲,玉溪看得明白,可惜小姑娘与长姐一样,只能默默地心疼母亲。
娘几个缓缓地上了山,到了徐家的祖坟前,领头的徐老太太与清溪同时发现,那座新坟前居然有人来祭拜过了,三支细细的檀香已经烧了一半,旁边放了一束洁白的菊花。
“是哪位乡亲吧?”清溪心情酸涩地猜测道,父亲人缘最好了,好多老主顾都是因为喜欢父亲为人才经常选在徐庆堂吃席的。
“是吧。”徐老太太不甚在意,儿子死了,谁送花谁不送花都没关系,此时此刻,她只想哭。
扫了墓,烧纸洒酒,徐老太太跪在最前面,林晚音领着三个女儿跪在后面,娘几个终于不用再憋着,呜呜地哭了起来。徐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林晚音垂首哽咽,声音没婆母的大,泪却丝毫不少。清溪哭得像母亲,玉溪、云溪年纪小,哭法更像徐老太太,放出了声音。
同一座山头,顾怀修隐藏在高处的树丛中,透过茂密的枝叶缝隙,远远地望着这一家女眷。他听不见清溪的声音,但他看得见女孩单薄的身影,她背对他跪着,隔一会儿就抬起手抹眼睛,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丧父的心情
顾怀修望向更远处的连绵青山,隔了二十来年,他依然记得有个八岁的男孩,曾经不顾一切地在山里奔跑,一直跑,直到跑不动了,他才跌在地上,如野兽般发出丧母的悲鸣,悲,痛,怨,恨,十指深深抓进山土。
没人可以在害过他的母亲后仍然高枕无忧,害他女人失去父亲的凶手,也绝不可能善终。
。
徐望山忌日的第二天,便是秀城一年一度的厨神比赛。
对秀城百姓来说,厨神比赛就相当于杭城人翘首以待的美食节,为了能让百姓亲眼目睹厨神的选拔,秀城酒楼协会特意将比赛地点定在了秀城最热闹的广场。但与美食节不同,厨神赛的评委乃由本县县长与九位德高望重的贤者组成,比赛题目也由评委团提前拟定若干个,再在比赛当天随机抓阄抽取最终题目。
秀城每个酒楼最多只有两个参赛名额,徐庆堂是清溪与赵师傅参赛,除了他们俩,到场的还有四十八名大厨,而整整五十人里,就清溪一个女子。因此,清溪一登台,就获得了这届厨神赛最多的关注。
“那是徐望山的长女?”评委席上,年过四十的县长意外地问。
坐在县长左手边的是秀城大儒任老先生,任老先生是徐庆堂的常客,与徐望山颇有交情,闻言感慨道:“是啊,如果望山兄还在,又怎么舍得让娇生惯养的女儿抛头露面,可怜清溪这孩子,为了继承祖宗传下来的酒楼,把杭城顾家的婚事都退了。”
杭城顾家谁人不知,县长点点头,心里却想,徐家丫头这婚事退的好啊,不然以顾家此时的境地,徐家丫头嫁过去也未必有舒心日子过。
吉时已到,鼓声过后,司仪将装有第一轮比试题目的竹筒端到县长面前,请县长抽签。
在围观百姓的掌声喝彩中,县长站了起来,笑着朝众人摆手致意后,他将手探进竹筒,翻了翻,捏了一根竹签出来。看完上面的字迹,县长先请左右的评委过目,然后才朗声宣布道:“本届厨神大赛,第一轮刀工比试的题目是——雕豆腐!”
086()
厨师手里的刀;就好比书法大家手中的毛笔;笔杆子运用的好;书法家才能写出一篇流传千古的好字;菜刀用的娴熟;厨师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烹饪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秀城厨神比赛一共分三场;第一场比的正是刀工;五十位参赛大厨都将分到两块儿豆腐,然后大厨们必须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利用这两块儿豆腐展现他们的刀工,如何展示全随自便;并没有具体的要求。
一百块儿新鲜的白。嫩豆腐立即分发了下去,豆腐由秀城豆腐生意最好的柴老翁亲自裁切,那么多百姓同时围观;基本可以保证每块儿豆腐是同等大小;绝不会让豆腐影响诸位大厨们的刀工发挥。
徐庆堂、放鹤楼、福满门是秀城的三大酒楼,为了保证比赛的观赏性;这三家的烹饪摊子分别安排在广场东、南、西三侧;从而保证广场每一面的百姓都有大看点。清溪与赵师傅排在南边;等待发豆腐的过程中;赵师傅成竹在胸的与附近的乡亲们聊着天;清溪眉眼宁静地听着,五排红光满面的男人中;穿一身青衣的年轻女孩是那么纤细娇小,如石头从中开出的一朵娟秀小花。
“大姑娘好好干;给徐掌柜争口气!”
“是啊是啊;别有压力,你还小,不管结果如何,你敢站在这儿,就是好样的!”
安居乐业的江南小城,百姓们大多都是良善淳朴的,对于他们敬重的厨神徐望山之女,百姓们纷纷表达了自己的鼓励。
清溪昨日刚祭奠过父亲,现在一下子收到这么多的善意,她不受控制地红了眼圈,言语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清溪退后两步,郑重地朝这边的乡邻们鞠躬行礼。
乡亲们回以最热烈的掌声。
掌声一起,广场东、西两侧的百姓们立即都往南边望去,包括评委团与场内其他大厨们。看到清溪鞠躬的单薄身影,众人都猜到怎么回事了,怜惜徐家遭遇的相继鼓掌,支持别家酒楼获胜的则无动于衷甚至鄙夷清溪故意装可怜。
罗老放眼望去,只见鼓掌的多,奚落的少。
他心里一沉,所谓厨神比赛,一般情况下当然只看厨艺高低,但像今日的特殊情况,评委团会不会因为民心有所偏颇?隔着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