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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赵氏……嬴姓……名政……连起来就是嬴政。
所以自己教了几个月的娃娃其实是被质在赵国的秦始皇嬴政!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赵高被这一消息震得眼皮跳了三跳,原本拿着筷子夹菜的手僵在原地,话哽在喉间神情恍惚,一句也说不出来,之后文吏们的争论他再也听不进去了。
赵高的处变不惊,连王宠和张先都望尘莫及,如今这般情形,他们还当真是头一回见。他们不明白,赵高无非是暗地里教了秦国的质子,缘何失态至此?
从前赵高知道娃娃氏“赵”,唤名“赵政”,也没有与秦始皇联系在一起,只因他来自两千年多年后,两千多年后的人们称呼秦始皇习惯用的都是“嬴政”二字,就连初高中教科书上也如是写着。
而按照先秦的称呼习惯,男子称氏不称姓,所以他彻彻底底忽略了正确叫法应该就是“赵政”。
只因“嬴政”二字那么多年太过深入人心,且他一度以为娃娃是赵国哪个公子不得宠的姬妾生的孩子,更是没有,也不可能平白联系到秦国去。
如今看来,娃娃的大父给他找秦人做先生不是凑巧而是刻意为之,习秦字,说秦话也是他大父对他今后的期望。“我要做他们的王”记得当初娃娃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时,他还一笑置之,现下回想起来,分明……
赵高打从穿越过来,他的目标就是要去今后能一统四海的秦国做一个“公务员”。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随随意意答应教的一个娃娃,竟然就是自己今后的顶头上司,那位千古一帝——秦始皇。
与历史上威名赫赫的人物相处了这么久,他竟然毫无察觉。现下的转变他始料未及,所以感到震惊,更觉难以消化,是以失态至此。
最近,先是知道了中年男子的身份,后是知道了娃娃的身份,消息的份量一次比一次重。偏偏这两人都与他有着切身的关联,如此仿佛是平地炸起的两声惊雷,接二连三震得赵高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他心中乱作一团,浑浑噩噩地走出饭堂,王宠张先不放心,硬要拉着他回左舍,让他清醒清醒再作打算,谁知没走几步赵高就被人传唤了。
第14章 山雨欲来时()
这宫里会来传唤赵高的也只有郭开的人,但听那宫人这回的语气,似乎和往常不太相同,张先、王宠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而这边赵高先前心中挂着娃娃,还想推掉今日的传唤,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点头要跟过去,王宠、张先劝了又劝,他却道:“两位兄长不必担忧,赵高自有分寸。”
这回候在宫外的不是牛车,而是一匹马。赵高忧心娃娃,想快点见到郭开不假,可此刻却愣愣地站在马前一动不动了。只因他前世从未骑过马,更不凑巧的是,这个时期还没有马镫,现如今还是矮个子的赵高瞧着那高大的家伙着实犯难,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下脚。
倒是宫人心细,瞧出了他的难处,也不敢耽误了自家主人的事情,索性将他抱了上去,又坐在他身后,扬鞭策马赶着朝郭府去了。
郭府,只听“啪”的一声郭开暴跳如雷地拍着案几道:“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赵高被宫人拉着一阵小跑,连气也没理顺就到了郭开面前,谁知刚一赶到郭开便震怒了,迎头就是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训斥。
赵高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了状态,又顿了顿才低头叠手问道:“大人何出此言?”郭开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你可知你教的那娃娃是个秦国的庶孽。”
被知道了么?赵高虽然保持着谦卑恭谨的姿势,却没有半点唯唯诺诺的神态,低眉敛眸,一言不发平和宁定。
这么一来倒让满脸愠色的郭开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而又烦闷地问道:“你就不辩一辩?”赵高摇摇头,缓缓道:“大人说的千真万确,赵高辩无可辩。”
“嘿!”郭开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刺啦啦地往脸上扇了几扇,气急败坏地问:“奇了怪了,那你总该问老子怎么知道的吧?”
“请问大人是
如何知道的。”赵高作恍然大悟状抬头看了看郭开,又微微低下头,一脸平静地问道。
依郭开的脾气,他向来不把事情说完心里就觉得难受,当下啐道:“老子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哎,算了,二三你说。”
“我家主人放在太史府的人禀报说那天瞧着个娃娃从琅环阁出来,拿着你的衣服。当时也只以为是个普通孩童,有你衣服或许是凑巧。谁知道后来出了那档子事儿,主人照大王的吩咐去抓娃娃才发现他家有你写过字的那些个木片,再循着蛛丝马迹一查,才知道你竟教了他好几个月。”
二三解释完,郭开拿一脸“老子厉害吧”的表情看着赵高。而那边赵高那边一早就反应过来既然事情败露,必然是因为那些个东西,所以至始至终毫不意外,然而他察言观色的本领也不是白有的。
只是这会儿要是顺着郭开的想法巴巴地夸上一句“大人果然好手段”显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事情可大可小,扯上了郭开,他可不会轻易放过赵高,所以这违心话不如不说。
郭开看他这不温不火的反应当即就想找人捏死他,不过猎物总要慢慢玩才有趣,这才将胸中的怒意压下去,阴恻恻地说道:“我这个人很讲道理,总得让你知道怎么死,再弄死你。那现在你清楚了?”
“清楚了,大人是怕赵高与那娃娃的关系牵被人查出连到大人,所以这才想处理掉赵高来藏住这个事情。”赵高一袭洒然白衣,端端地站在堂前,眼下阳光忽然往他背上那么一照,周围便多了一圈柔和圣洁的光晕,仿佛通了灵一般,晃得郭开一阵眼花和心烦。
他不悦地靠在扶手上闭了眼,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额侧的穴位,不耐烦地命令道:“你往前走两步。”赵高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从那束光下走出。
其实叫赵高来也不是因为郭开真的要对他讲道理。事情一出,郭开大可在宫里就找人干净利落地处理掉赵高,绝了事情败露的可能,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要赵高死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少年似乎从来就没有害怕过,在他面前,郭开总觉得自己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畅快,连杀人都杀得没有波澜,那凡事还有个什么兴头?
所以郭开想知道,若这回真正威胁到了少年的性命,少年还会不会宁定如初。他要亲眼看着这个向来从容不迫的少年在临死前能做出惊恐地神情,期待着能享受到那种掌握蝼蚁生死的刺激。可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
“你就不怕?”郭开忍不住问道。而赵高却答得简单,悠悠地抬起头瞧了瞧郭开的样子,不惧反笑道:“怕。”看他那样子哪里像怕的,谁他娘的害怕还笑得出来?郭开越想越气,早在心里把赵高剁了百遍喂公狗,煮了千遍喂母彘。
瞧郭开满脸狐疑的神色,赵高默了一默,又接着道:“可也不怕。”这他娘的才算句人话!意识到自己竟觉得他这样才算合理,郭开都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怎么就被这少年牵着鼻子走了呢?
《孟子·尽心下》有言: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1】。深知得其中要义的赵高举止从容大方,悠悠道:“这是因为赵高知道,大人您错了。”
“我错了?”这可当真新鲜,呵,这少年当真以为自己不会杀他?看着自家主人沉郁的脸色,周围的小厮们都开始觉得气氛压抑起来,不自主地为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少年捏了一把汗。
“是,大人错了。”
从前赵高只想着碍于这具身体的年龄和对这个时代的不熟悉,自己行事应该尽量低调,平日只管多听多看,积蓄实力便可。如今看来,自己似乎也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有些时候不是自己不去招惹是非,是非就不会找上自己的。
头一回虽说他自己成功推掉了入郭府做门客的事情,却是被动至极,而且之后也没有完全置身事外,麻烦甩不掉,更拒绝不了。这一次同样如此。一回两回或许可以性命无虞,可是三次四次,十次百次,谁能保证?
可就在今天,就在适才,娃娃的事情让他想起了一个机会,一个至少今后在郭开面前都能让他不那么被动的机会,同时也可解去娃娃的性命威胁的机会,来时骑在马上他便已经在心中反复推敲了许多次的机会。
不是赌么?要赌就来赌一个大的。所以……赵高这回正了神色,振振衣袖,后退一步重新躬身行礼道:“请大人屏退左右,听赵高一言。”
翌日。
国政殿五声鼓响一声钟鸣之后,众臣进入森严的大殿,迅速站定。听得一声“大王临朝”,便有两列手执戟鉞的精铁甲侍拱卫着身着红蓝底色金线文绣朝服【2】,头戴东海珍珠冕冠的赵王入殿,待赵王走到王座前坐罢,他们便一左一右绕至众臣身后站定。这时大臣们才躬身向他行礼,礼毕方才回到自己的位置跪座下来。
近日之事不少人都听到了风声,是以当赵王一直不说话,只拿阴晴不定地目光扫视他们时,他们都觉得大殿内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郭开犹甚。昨日他思前想后熬了一整夜,到了快要行朝会的时候却偏偏来了睡意。
然而那时外面响起了声声闷雷,先前的阴风也刮得更大,将床榻前的帘子掀得“呲喇”作响,看着忙作一团闭门关窗的婢女们,少年说过的话突然又自耳畔响起。
那些言语在他耳边来回绕了几次总算是彻底浇灭了他的那凶凶然的睡意,他喃喃道:“这山雨就要来了。”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当即招来侍女服侍他穿戴整齐,也顾不得是不是顶着两个黑眼框了,匆匆赶上了朝会。
其实之所以他会磨到朝会的前一刻赶到,也是因为那事情至今犹疑未决。可是赵高呈在他面前的那些好处实在太过诱人,自天边响起的几声闷雷仿佛在无形地催促着他,最终那些令人难以割舍的好处还是驱使着他出门了。
他想着:今日做与不做看自家大王的颜色来判断似乎也不迟,所以何不先观察观察再说。然而眼下僵持的情形,却让还在观望的他觉得前所未有的难熬。此刻,外面的雷声还在继续,雨却还未落下。
好在这样的时候总会结束,赵王左手撑在大腿上,一用力身子便微微向右前方侧倾,郭开眼疾发现了这一细节,以他对赵王的了解,他身子向右侧倾斜便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赵王定要死守诛杀秦国质子一事。”这是昨日少年对他说过的话,郭开微微蹙眉,继续往下看去。
赵王右手一抬,朝服一展,沉声道:“秦国区区数日就连夺我赵国数城,视我国中若无人的境地,攻占城池如探囊取物,众卿就没有什么要说的?”这么说完,顿了顿又作恍然想起状接着道:“哦,对了,寡人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
话音刚落,朝堂之上霎时若沸水滚成一片,看众臣议论纷纷,赵王发出一个“意料之中”的冷笑,遂拍了拍手,要人将赵政和赵姬带上来。
此时议论骤停,宽阔的大殿静得出奇,殿前侍卫答“是”的铿锵声绕着朱红的大柱往复游走,顺着在宽绰的殿中层层扩散,充斥在众臣耳中,气氛竟是说